賀今歲也被緊張的氣氛感染，咬著糖糕聚精會神地注目，許清如不會舞蹈，她是乾脆放棄還是選擇硬著頭皮上呢？
賀今歲覺得肯定不是後者，與她姑母慧妃不同，許清如聰慧機敏，絕非意氣用事之輩。
但她會放棄，在康樂面前示弱嗎？賀今歲又覺得不大可能，許清如若是會對康樂低頭也不至於穿這與眾不同的一身了。她會怎麼做呢？賀今歲很是感興趣。
心思百轉千回間，許清如已經做出抉擇。
她轉頭吩咐幾句，丫鬟便匆匆離席而去。
許清如柔聲解釋：“舞蹈我卻是不通的，但此前表哥曾教我舞劍，我便奉上劍舞一支祝今日姐妹同歡，技藝不精還望諸位見諒。”
賀今歲心悅誠服，文官家的小姐舞劍，滿京城又能有幾位閨秀做得到？這劍不論舞的如何，只要不是門外漢都肉眼可見的差勁，許清如今天這個風頭是大出特出，無人能夠撼動了！
賀今歲悄悄瞄了眼康樂，感覺她的牙都要咬碎了。
喬新詞卻同賀今歲咬耳朵：“她說的表哥，是母家表哥還是……”宮裡的那位？
許大奶奶孃家遠在京外，基本可以排除這個可能性了。
“應該是姑母家的表哥了。”
兩人對視一眼，擠眉弄眼。
經喬新詞一問，賀今歲才恍然察覺這話語背後藏著的資訊，還透著些許曖昧，會舞劍便會舞劍了，還特地提一嘴五皇子，許清如這話一出，意在五皇子妃的千金們心裡難道不會留下痕跡，這教舞劍又是如何一個教法呢？而慧妃有意聘孃家侄女為兒媳嗎？
還有許清如，她難道不知自已這話會產生什麼影響嗎？表哥表妹，青梅竹馬，又是年歲相近……很難不浮想聯翩。
疑問再多，取劍的丫鬟也終於抱劍而歸，許清如接過劍，她並未立刻開始，而是回頭向賀今朝提出邀請：“不知今朝可否與我伴奏一首？”
眾目睽睽之下的相邀，賀今朝坦然大方地應允。
請賀今朝伴奏不怕舞劍時被奪走主動節奏嗎？看來許清如對自已很有信心。
不止賀今歲一人有如此想法，喬新詞亦忍不住感嘆：“許小姐這般自信！”
無錯書吧賀今歲興趣越發濃厚，這種頂尖閨秀炫藝的場景可不多見呢，她的眼睛耳朵賺到了。
琴絃撥動剎那，許清如腳尖微點，手腕運力，劍鋒輕靈挽出花兒，琴音急促，劍鋒來勢洶洶，琴音舒緩，劍勢化剛為柔，賀今朝的琴與許清如的劍舞相得益彰，共同造就一場美不勝收的視聽盛宴。
賀今歲抬起雙手就要給予熱烈的讚揚，卻有人更為激動，搶先一步大喊：“好！”
門口突然傳來的聲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循聲望去，十一二歲的小姑娘穿著大紅宮裝，腳底踩著鹿皮小靴子，似一團火般熱情，興高采烈地鼓掌讚歎。後面還有幾名侍女遠遠跟隨。
這小姑娘賀今歲認識，在場絕大多數都認識，正是安樂公主慕容燦。
康樂起身，帶頭施禮問安。
慕容燦大大咧咧地一擺手，“不必多禮。”她對方才所見當真是欣賞至極，“原來是許小姐要用劍，這支劍舞當真是美極了，本宮很喜歡！”
慕容燦嘴巴開開合合，溢美之詞不絕於耳，神經大條到絲毫沒注意她堂姐的臉色已經搖搖欲墜，差一個契機就要爆發。
安妃娘娘那麼文靜細緻的性子，生出的女兒竟然性格完全相反，真叫人開了眼。
好在慕容燦說了那麼多嘴巴也幹了，踩在康樂爆發的點前及時剎住，意猶未盡地合上嘴巴。
閉嘴之前還問：“堂姐，有茶水嗎？我口渴了。”
賀今歲彷彿呢看見康樂頭頂冉冉飄起的煙霧，康樂顫抖著牙憋出一個字，“……有！”
慕容燦接過茶水一飲而盡，而後十分關切地問：“堂姐，你的嘴巴不舒服嗎？怎麼說話怪怪的？”
賀今歲拼命低頭憋笑，生怕一個忍不住笑出來，成為奇葩公主的關注物件。
康樂臉色唰的成了黑炭，她暗自運氣，深呼吸，深呼——
“堂姐你要是不舒服的話就不用回我了。”慕容燦懷著歉疚，堂姐也太遷就她了，都快呼吸不過來了還句句有回應。
康樂估計要被氣死了，真是純天然的心眼子剋星。
賀今歲修煉還不到家，肩膀微微顫動，扭頭一看，喬新詞也在顫抖。
賀今歲頓時感覺安慰，她笑夠了抬起頭來。
慕容燦不知哪根筋搭對了，明明眼中只有許清如的劍舞，竟還能分神想到賀今朝。
“賀表姐的琴音還是那麼悅耳！”
賀今朝笑笑，慕容燦轉頭又開始對著許清如誇誇誇。
賀今歲覺得，就讚美用詞來看，長於宮中、有大儒教導的慕容燦的文化水平跟自已不相上下。
康樂已經麻木了，連做出表情都覺心累，對受盡歆羨讚美的許清如也沒有較勁的意思了。
隨便吧，她累了。
“……本宮從來沒見過這麼優美的舞姿！”慕容燦忽然冒出疑惑：“欸，許小姐怎麼會舞劍的，是專門有人教過嗎？”
康樂瞬間恢復力氣，“說是表哥教的呢！”
“五哥？”慕容燦驚訝，旋即氣憤，“五哥偏心！上次讓他陪我騎馬還推辭說沒時間，結果他還有空教人劍舞！”
她恍然大悟，“我說呢，我跟六哥在前頭看熱鬧看的好好的，五哥忽然催我來女客這邊，原來是別有目的！”
慕容燦忿忿，“我回宮後一定要告訴父皇！”
康樂眼神隱隱帶著幸災樂禍，許清如聞言臉色微變，“公主！”
“啊？”慕容燦茫然不解，她哪裡說錯了嗎？“許小姐有事要說嗎？”
許清如勉強道：“陛下日理萬機，公主何必拿這等小事去煩擾陛下？”
“怎麼會呢？”慕容燦還解釋，“父皇說了，只要是本宮說的話他都愛聽，而且這怎麼算小事了？”
慕容燦傲嬌哼哼，“五哥他重色輕妹，怎麼就不值得本宮小小告上一狀了？”
！這是可以直接說出來的嗎！
賀今歲心裡直呼好傢伙，慕容燦這是要直接捅破了那層窗戶紙，什麼欲蓋彌彰，什麼朦朧旖旎的情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