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窗被暖氣烘出了一層霧氣，霧濛濛的只能看見外面一片白。車頂上已經積了一層薄雪，這一會的時間，雪又下了起來，好在不大。

周羌下了車，從後備箱裡掏出把斧頭，朝著那頭死了的半大駝鹿走去。

這會的功夫，駝鹿已經凍硬了，周羌給駝鹿開膛破肚，裡面的內臟還沒有凍上，他皺著眉頭都掏了出來丟在一邊，又舉起斧頭把鹿頭砍了下來，這東西沒什麼肉，沒必要帶上。

處理獵物是個技術活，尤其是剝皮，周羌也會一點，只是不太熟練，上一次剝得是一隻變異野兔得皮，但野兔這種東西就算再怎麼變異，體型也大不了多少，和駝鹿沒得比。

費了好大勁，才把鹿皮剝下來，攤開擺在雪地裡，周羌叉著腰，仔細欣賞了一會自己的成果，轉身又舉起了斧頭。

川清在車裡坐了一會，感覺痛勁已經緩了過來，推開車門下了車。

下車的時候，周羌正揮著斧頭把駝鹿分屍，碎肉和著冰雪四濺，場面看起來很是瘮人。

川清就在旁邊看著他。

“這鬼天氣，這一會功夫就凍成這樣了，”周羌邊抱怨，口鼻裡不停冒著熱氣，他把駝鹿的四個蹄子砍了下來，和那堆內臟丟在了一起，“這蹄子真結實，可惜沒什麼肉。”

川清看著那四個大蹄子，覺得有點浪費，轉頭又撿了起來。

“你要這個幹嘛？這東西又沒啥好吃的。”周羌看著他。

川清想了一下，“之前宋東東做過一次羊蹄凍，挺好吃的，鹿蹄應該也能做吧。”

周羌沒吃過，便也由著他，“你想吃就帶上吧。”

駝鹿被剁成塊，一塊疊一塊的堆在後備箱裡，嚴絲合縫，再把鹿皮往裡一塞，基本就塞滿了。

“這鹿皮結實得很，還厚實，回頭和老趙說一下，我們自己留下分一分，做幾雙靴子，” 周羌拍著那塊鹿皮說，“雖然現在的天氣我們還受得住，但再冷下去就夠嗆了，我們這南方可沒有東北那邊的衣服保暖，還得靠這些皮子，可惜上次那群槐山羊都不見了，不然它們的皮毛那麼厚，就是再冷也不怕了。”

川清點頭贊同，上次那張槐山羊皮很大，剛好夠做一個羊皮帳篷，再多就沒有了。周羌只有半張皮子，大概只能做一件衣服。

他們這邊忙完，遠處響起了車喇叭聲，趙大平他們也回來了。

趙大平他們追的那頭駝鹿更大，即使砍掉了頭和蹄子，後備箱依舊不夠裝，多出來兩條鹿腿和兩隻鹿角綁在車頂上。

“這東西又不能吃，也要帶走嗎？”周羌盯著那兩隻碩大的鹿角，撓了撓頭。

趙大平一眼看見了被丟棄在雪地裡連著鹿角的鹿頭，抄起斧頭走過去，兩下砍了下來，一起綁在了車頂上。

“誰說沒用的，這角硬成這樣，回去磨一磨，雖然比不上羊角刀，但切個菜還是沒問題的。”趙大平衝他們笑笑，“我們不缺這東西，但地下城其他的就不一定了，反正這東西綁車頂上也不佔地方，就是沒人要我們也不虧。”

雪越下越大了，幾人不再聊，上了車往回開。

總的來說，這一趟雖然有些意外，但收穫還算大，接下很長一段時間他們都可以不再上地面上冒險了。

這麼冷的天，按理來說外面的動物應該很少的，但恰恰相反，各種動物的活動反而比正常時期更加頻繁了，一些南方根本沒有的動物也逐漸冒了出來，比如只在東北才有的駝鹿。

駝鹿本身並不畏寒，但它們卻不遠萬里南下來到了這裡，只能證明北方已經沒有足以讓它們生存的環境了。

外面的雪下得紛紛揚揚，車開得不快，雨刮器不斷刮開前窗的雪。

川清靠在窗戶上，看著外面一隻一人高的水獺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了出來，肉嘟嘟的身子在雪地上奔跑，跑了幾步就攤開手腳，順著力在雪面上滑行，滑了一段之後又爬起來跑一段，再滑，往復迴圈。

輪胎碾在雪地裡，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驚著了玩得不亦樂乎的水獺，它呆呆望著緩慢前行的車輛，彷彿暫停了，過了幾秒，轉身跑了，不知道鑽進了哪裡，總之是沒了蹤影。

車開了沒一會，突然停了，輪胎好像卡住了什麼東西，趙大平罵罵咧咧的下車。

前車停下了，後車也沒法走，川清開門下車，走到了前面。

趙大平正蹲著身子看著陷在雪地裡的輪胎，旁邊探過來一個頭，上面兩隻毛茸茸的耳朵動了動。

“怎麼了？”川清問。

“輪胎陷雪裡了，”趙大平看了看他，往旁邊挪了挪，“雪沒多深，按理來說不至於動不了，你年輕，眼力好，幫我看看，那車底下是不是有東西？”

川清微微低頭朝裡看去，半個車胎陷在雪裡，裡面看不清楚，但隱約能看見車胎內側卷著一坨東西，黑乎乎的，長著長毛，看不清楚是什麼，一抹藍色一閃而過。

他隨手從旁邊的雪地裡撿了根樹枝，往裡面戳了戳，那坨東西突然縮了一下。

“動了？”趙大平和他頭挨著頭，被嚇了一跳。

川清遲疑了一下，伸手又戳了兩下，那坨東西好像有點不耐煩了，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扭了扭身子蛄蛹了出來。

那東西跟成人手臂差不多長，往外蛄蛹著蛄蛹著......

兩人對視了一眼，默默讓開了路，那東西就從他們中間爬了過去，停在了雪地裡。

兩人這才看清那東西的模樣，長著黑色的長毛，跟成人大腿一樣粗細，像是一條黑色毛毛蟲，但最前面嵌了一雙眼睛，藍色的，像貓。頭上還長了一對尖尖的耳朵，也像貓，但是沒有脖子，也沒有尾巴。

一條長得像貓的毛毛蟲......

周羌和其他人也下了車，離著兩米遠，圍著那東西看。

“這什麼？”蛇尾男人問。

川清：“貓吧。”

趙大平：“毛毛蟲吧。”

周羌一本正經的總結：“貓貓蟲吧。”

黑色貓貓蟲眼睛轉了一圈，視線停在了看起來最無害的人身上，朝他蛄蛹了兩下。

川清默默退後了一步。

貓貓蟲沒再蛄蛹了，就盯著他看。

蛇尾男人又看了幾眼，失了興趣，站直了身子，拍了拍肩頭上的雪，扭著尾巴朝車上游去。

“快走吧，這天看起來要下暴風雪了。”

趙大平聽了，轉身上了車，其他人也跟著上車。

川清看了眼貓貓蟲，心裡不知道在想什麼，周羌扯了他一把，才回神上了車。

無錯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