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又下了兩天才停,地面上的積雪淹沒了人的膝蓋,太陽光照射在地面上,再被積雪反射出去,天地間白茫茫的一片亮堂。
遠離地下城兩百多公里的地方,極寒天氣下,車裡開著暖氣,但車裡的溫度依然稱不上暖和,川清咬著牙,額頭上冒著絲絲冷汗。
周羌在用酒精幫他的傷口消毒,猙獰的傷口從上臂蔓延至手腕處,冰冷又刺激的酒精一下又一下擦拭過他的傷口,宛如凌遲。
“你快點。”川清忍不住催促他。
“這麼大的傷口,要怎麼快?”周羌嘟囔著,手上卻加快了速度,“你說你也真是,那麼大隻的鹿,你也真敢上。”
“不是你先上的?”川清一說話就疼得齜牙咧嘴。
“我可沒受傷,”周羌想了一下,“怪趙大平吧,回頭讓他請咱們吃飯。”
酒精刺激著傷口疼得厲害,川清咬著唇沒再說話,他們是追逐一小群變異矮鹿來到這裡的,這種又被稱為‘傻狍子’的動物雖然變異後體型跟小牛一樣,動作也更加敏捷,但它們好奇心過盛的傻白甜性格依舊沒變,跑一段路就要回頭看看他們跟沒跟上,原本很輕鬆就能將這小群矮鹿解決,卻沒想到突然跑出來一群狂奔的駝鹿。
這種在變異之前就體型巨大的食草動物,變異之後更是跟小山一樣龐大,同樣龐大的還有那一對長得和翅膀一樣的片狀鹿角。矮鹿群被驚嚇到,也顧不上好奇了,一溜煙跑不見了。
體型的差距就擺在那,即使是落單的變異駝鹿也不是他們可以應對的,何況這是一群,他們只能開車遠遠避開。
可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一頭半成年的駝鹿和鹿群跑散,直直衝向他們的車,車輛躲避不及,其中一輛車屁股被撞癟了一大塊,半大駝鹿的角才剛剛長了一半,但比他們預料中的要更加堅硬,在車屁股上留下了兩個窟窿。
趙大平急了眼,車輛在這個時候尤為珍貴,況且這還是雪地越野車,他花了大價錢才租來的,這下好了,不僅要付租金,還得賠錢。他氣急敗壞跳下車,衝著那頭半大駝鹿就是一頓捶,一群駝鹿幹不過,還幹不過一頭沒成年的駝鹿嗎?
雖然那頭沒成年的駝鹿體型也挺嚇人,但趙大平兩隻黑乎乎的爪子也不是擺設,同樣是變異,熊作為食物鏈頂端的霸主,即使他只有佔了兩隻爪子,對付一頭半大駝鹿也是綽綽有餘,未完全長成的角被暴力掰斷, 鹿血從斷口處滴落在地面,暈出一片血紅。
原本壓制性的勝利被一陣憤怒的叫聲打斷,一頭巨型變異公駝鹿從狂奔的鹿群中脫離,嘴裡發出淒厲的叫聲,弓起背脊,頂著巨大的片狀鹿角朝趙大平的背後衝撞。
片狀鹿角的邊緣是一根根尖銳的分支,如果被刺中,長度足以穿胸而過。趙大平連忙躲避,但前面半大駝鹿絆住了他的腳步。
其他人連忙上前幫忙,周羌弓著背脊,結實的盤羊角朝公駝鹿的肚子撞去,但他的體型和公駝鹿實在相差太大,就算變異之後力氣變大了很多,公駝鹿也只是被撞得晃了一下身子,步伐依舊沒有停下。
無錯書吧川清毛茸茸的大尾巴高高豎起,以極快的速度一把抓住了一根鹿角分支,一躍而起,雙腳借力懸空,用力踢在了駝鹿的前腿上。
一條長長冰冷的裹著黑色鱗片的尾巴同樣纏了上來,捲住了片狀鹿角,和川清一起將公駝鹿往一邊扯。
而另一邊,剩下兩個人也反應了過來,迅速抽出羊角刀刺進了被牽制住的駝鹿脖頸,羊角刀鋒利,沒怎麼費勁就從堅硬的皮毛上刺了進去,鮮紅滾燙的鹿血噴湧而出,像炸裂的水管,血濺在他們臉上,順著臉頰流進嘴裡,看著有些嚇人。
公駝鹿受痛,奮力掙扎,巨大的頭顱用力甩著,川清抓著鹿角的手被磨得鮮血淋漓,一個不慎就脫了手,他脫手的同時,黑色蛇尾也迅速收了回去。
公駝鹿失去鉗制,更加瘋狂的甩頭,將另一邊的兩人也甩了出去,但好在只是甩在了雪地裡,沒受太重的傷。
頭顱帶動巨大的鹿角胡亂揮舞著,川清躲避不及,一根鹿角分支朝著他刺了過來。
下一秒,冰冷的蛇尾卷在他的腰上,將他往後帶,但速度還是稍慢了一些,鋒利的鹿角從他的手臂斜著劃過,留下一道駭人的傷口。
傷口暴露在冷空氣中,一下感覺不到痛,但看著鮮血淋漓的傷口,川清也有些生氣了,在黑色蛇尾鬆開後反手抽出了羊皮刀鞘裡的刀,速度極快地又衝了過去,一手抓住鹿角,公駝鹿反應過來,用力將頭顱昂起,想把人甩過去,川清心裡有準備,藉著這股力氣被甩上了駝鹿背上,手卻還牢牢抓著駝鹿角,另一隻手拿著彎刀,傾身扎進了駝鹿前腿,迅速紮了好幾刀。
公駝鹿發了狂,嘴裡發出憤怒的嘶吼,在原地轉著圈用盡全力想把身上的人類甩下去。
川清畢竟受了傷,手上力氣有些支撐不住了,他瞅準了一個機會鬆開了手,順勢被甩到了不遠處的雪堆裡。
公駝鹿似乎知道自己不敵,在得到自由後轉身跑走了。
趙大平幾人過來關心了一下川清,留下週羌給他清理包紮傷口,決定開著另一輛車去追逃跑的公駝鹿。
駝鹿群早就跑得不見蹤影了,那頭公駝鹿受了傷跑不了多遠,這種天氣下多半也活不了了,他們傷了人和車,不能白白虧了。
周羌給他清理好了傷口,拿出繃帶將他整個手臂包紮得嚴嚴實實,又把他換下來的衣服拿袋子裝好,嘴裡還在和他嘮嗑,“你說那隻公駝鹿怎麼會突然跑出來?該不會那隻小駝鹿是它兒子吧?只聽說過母鹿會帶娃的,還沒聽說過公鹿給兒子報仇的......”
川清也沒聽說過,不過他不在這個,手臂上的痛消減了一些,他的腦子可以思考些事情了,他看著車裡飄蕩著的鴨絨,毛茸茸的大尾巴垂頭喪氣地耷拉在椅背上,心裡想著回去又要挨宋東東的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