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生安花了兩天兩夜時間棺材大概就快做好了,等明天再做些修飾就可以正式入殮了,這兩天二愣子一家都沒有怎麼休息,二愣子忙前忙後,餘生安又要打造棺材也就沒有時間幫他們的忙。
傍晚大家一起吃過晚飯,紛紛坐在院子裡仰望著星空,眾人的心裡都無比惆悵。“爹,你去休息會兒吧。”二愣子看著一臉憔悴的父親關心道。二愣子父親微微笑了笑,”沒事,我現在也睡不著,你累了你就休息吧。”
二愣子父親說完話都沒有出聲,突然他長嘆一口氣,呆呆的看著地面感慨道:“你娘這輩子還是不錯的,有你這個好孩子,還有惠英這個好媳婦,就是年輕時候吃了些苦。”二愣子聽著低下了頭,不是因為覺得自己不這樣,但確實自己對父母也問心無愧。
二愣子父親抬起頭看著星空又感嘆道:“我和你娘是一次偶然的機會相識的,那是村裡的一條小河,當時他在河邊洗衣服,我去河邊挑水,那時她的笑吸引了我,從那之後我就愛慕她,每天都會去河邊,她有時候來有時候不來。後來她也天天來,漸漸地我們互相表達了愛意,最終我們走到了一起。”
“後來才知道,她是為了看我才天天來。”說到這兒他笑了,“一年後有了你,我特別高興,但在你越來越大後我確實有些惱火,那時你太調皮了,一天天的盡搗亂,我打你,你娘就護你。她護了你二十幾年,你又守了她二十幾年,孩子,我為你感到驕傲,你是個孝順孩子,你爹我從來沒有誇過你,是我的不對,我向你道歉。”
二愣子聽到這些話淚中帶笑,淚是悲傷,而笑則是幸福,二愣子低著頭拿著樹枝劃拉著地面輕聲回答道:“爹,您別這麼說,我怎麼會怪你呢。” “呵呵呵,好孩子,今後的路還很長,得慢慢走。”
二愣子父親轉頭看向二愣子,又看向李惠英繼續說道:“惠英啊,你現在又有了身孕,你可得小心,你是個好媳婦,爹喜歡,爹希望你身體健康,平平安安。”
緊接著二愣子父親對他們還有小嵐說了很多很多,像吐露心聲,更像是最後的囑咐。他也對餘生安和夢長依說了些話,他喊道餘生安:“生安啊,你和長依兩個人要好好的,爭取再要個孩子,你和二愣子不是親兄弟,又勝似親兄弟,你們兄弟倆好好的。” “好嘞,伯父,您放心。”餘生安點頭,畢恭畢敬道。
二愣子和餘生安相視一眼覺得有些奇怪,這些話說的總感覺不對,但他們也沒有細想。“好了,一不注意就說了這麼多,唉,人老了,話也變多了,我有些累了,先去睡覺了,你們也早點休息。”二愣子父親笑著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進了屋。
這時二愣子他們也有些發睏,明天會很忙,因此他們也跟著進屋準備休息。“你說咱爹今晚上是不是有些奇怪啊?”被二愣子攙扶著的李惠英疑惑地問道。
二愣子略微點頭,“是有些奇怪,或許是爹他太過傷心了吧,我以前還沒聽過我爹講他和孃的故事。”
李惠英嘆著氣,“唉,休息吧,明天才有精神。”
此時二愣子父親坐在桌子旁邊拿出了一張紙和一支筆,他拿起筆寫著什麼,邊寫邊看向一旁躺著的老伴兒,寫完後他將筆壓在紙上走到了床邊。他從兜裡掏出了一個小瓶子,上面寫著‘農藥’二字,他看著老伴兒笑著開啟瓶蓋兒喝了下去。然後躺在了她身旁,將自己的手與她的手十指緊扣。
這一過程顯得是那麼淡然,這是他今天已經想好了這麼做,老伴兒走了,他的心也跟著走了,他自己又是個瘸子,覺得自己活著已經沒有什麼價值,他緊緊握住她的手,是那麼的冰涼,他轉頭看著他微笑著輕聲說道:“春兒啊,我馬上就來了,你等等我!”
第二天一大早二愣子就起床開始操作事宜,他走到院子裡突然發現平常習慣於早起的父親今天卻是沒有一點聲音,於是他走到門口小聲喊道:“爹,爹,您起來了嗎?”
二愣子喊了幾聲沒有答應,又大聲喊道:“爹!爹!您醒了嗎?”喊了一會兒不見反應,二愣子瞬間有些慌張,整個人禁不住地顫抖。
二愣子立馬撞開門看見躺在床上的父親,他又看到桌子上有一張紙,他立即拿起來看了看,上次只寫了十幾個字:孩子,你母親害怕古丹(原孤單,但其父親不會寫),以後只能靠你自己了。二愣子看完這十幾個字,拿紙的手忍不住顫抖,不知不覺淚水滴落,張大嘴巴震驚中帶有悲痛,他緩緩轉過頭看向床上的父親,砰的一聲重重跪倒在地,大聲嘶喊:“爹!”
這接連幾聲的痛哭聲讓李惠英心頭一震,立即放下柴火趕到屋裡,餘生安和夢長依也匆忙得跑過來。他們看見二愣子跪在地上抱頭痛哭著,一時有些奇怪,餘生安拿起掉落在地上的紙條,一瞬間呆滯了,也跟著跪在了地上,為伯父磕頭。
餘生安走到床邊看著伯父,探了探呼吸發現已經落氣了,但他的臉上是帶著笑容的,餘生安走到二愣子身旁蹲下安慰道:“伯父是帶著笑容走的,可能這也是他的心願吧。”
二愣子擦了擦眼淚起身看著那十指緊扣的雙手苦笑,“是啊,爹找娘去了,我想他也不希望我們難過。”
過了很久,天已經亮了,夢長依的眼睛紅彤彤的,還不停地咳嗽著,餘生安擔心她的身體就讓她進屋休息,而自己就在屋裡守著二愣子他們。二愣子上前想要分開二人,但他發現兩個人的手握的非常緊,已經分不開了,餘生安在一旁說道:“我想他們再也不想分開了吧,就讓他們這樣吧,我把棺材蓋改,也好讓二老容身。”
“可是這規矩?”二愣子皺著眉問道。“規矩是人定的,別拘泥於舊思想。”餘生安拍了拍二愣子肩膀說道。二愣子遲疑了片刻才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