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醫生來查房時兩人就已經在門口等候，餘生安進屋去看餘雨，他發現旁邊的床上沒有人就很奇怪，他問了醫生，醫生也沒有告訴他，醫生再一次測量了餘雨的體溫，仍然高燒不退。

夢長依和餘生安很急切地詢問醫生：“醫生，我孩子還沒退燒，還是要做手術嗎？”

“這個孩子的情況不太好，就算做了手術後也不一定會好，手術只有一半的成功率，所以到底做不做你們要想清楚。”

餘生安和夢長依點了點讓醫生給他們一點時間想一想，醫生已經見慣了這種情況，他面無表情，可以說是已經麻木了。

醫生走後夢長依也意識到旁邊病床的小孩兒為什麼還沒有回來，按理說，手術已經做完了，轉到危重病房了？

還是說手術失敗了？她讓餘生安出去打聽一下，餘生安就出去打聽打聽，過了一會兒餘生安表情凝重的回到病房，夢長依見他回來了，立即急切地問道：“生安，那孩子怎麼了？”

餘生安沉默了一會兒，咬了咬牙回答道：“長依，那孩子，他..,他...，他沒救過來。”

這時剛好那個孩子的父母剛好來拿東西，他們清楚的看見他們黑黑的眼圈和紅紅的眼眶，夾雜著一身憔悴，一句話都沒有說，拿了東西就離開了。

看到他們這樣，夢長依瞬間就嚇得腿軟了，她看著躺著的餘雨，她不願想象，她也不敢想象，餘生安瞬間扶住夢長依。

夢長依眼裡滿含淚水，直勾勾地看著餘生安聲音已經沙啞：“生安，餘雨她會不會，我不想做手術了，我害怕，我害怕他，我不敢想，不會的不會的。”

夢長依此時已經有些語無倫次。

她拉著餘生安的手直搖頭，嘴裡重複著“不會的，不會的”。

餘生安看著夢長依不敢直視她，他不知道怎麼去回答她，他已經接近崩潰，但作為男人他不能倒下，還有夢長依需要他，餘雨也需要他。

餘生安抱著夢長依靜靜地等待著手術的到來，他們就這樣看著餘雨。

突然，餘雨開始咳嗽、抽搐、吐白沫，餘生安慌張地起身立即去叫醫生，邊走邊大聲喊著醫生，夢長依抱著餘雨已經嚇哭了，也連聲喊道醫生：“醫生！！！醫生！！！”

馬上醫生還有護士就和餘生安來到了病房，醫生立刻讓餘生安和夢長依出去，幾個醫生和護士則在裡面檢查情況，實施搶救。

餘生安拉著夢長依往外走，而夢長依聲嘶力竭的看著：“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我不走，我不走。”

從未吼過夢長依的餘生安吼道：“出去！”然後硬拽著夢長依出了病房。

護士關上門，夢長依就跪在門前大聲的哭喊著：“我的孩子，救救他，求你們救救他。”

餘生安也在門口跪著默默地流著眼淚，祈禱平安。這個時候來了一群人喊著餘生安，餘生安回頭一看是二愣子他們，他們是從別人口中聽說餘雨生病了來到了省城，然後他們自發的來到這裡，希望能幫上一點忙。

二愣子他們看著跪著的夢長依和餘生安站在一旁沒有過去，他們看著這樣的情景，知道現在的情況不容樂觀，他們能做的也只有默默祈禱，此時好幾個醫生和護士正在屋裡搶救著。

整整過去了半個小時，房門緩緩開啟，所有人都迎了上去，醫生懷著沉痛的心情以及沉重的神色緩緩說道：“對不起，我們盡力了。”

聽到這話夢長依直接衝了進去，她看著蓋上白布的兒子，已經痛苦到失聲，身體止不住的顫抖。

她緩緩地拉開白布，看到餘雨臉的一瞬間就暈了過去，而餘生安看著病床，衣服已經被淚水浸溼，他瘋狂的抓著頭，只能用拳頭重重的且無奈的捶打著牆，鮮血流滿了整個拳頭，然後他見到夢長依暈倒了，立即上前抱起她去找醫生，這時候來的其他人也早已泣不成聲。

經過醫生檢查，夢長依是因為沒休息好，加之悲傷過度而引起的暈厥。

在夢長依暈厥的這段時間，她由惠英嫂子們照顧著，而餘生安需要去處理孩子遺體交付事宜，二愣子和葛蛋兒也陪著餘生安一起，整個過程餘生安彷彿一具屍體，沒有靈魂。

辦理好手續後餘生安就去看夢長依，夢長依這時也醒了過來，醒來後她立即起身準備去看兒子餘雨，餘生安見狀便攔住了她，“長依，雨兒已經不在了，你可不能在有事，你現在需要休息，你再出點兒什麼事，我又該怎麼辦。”

“孩子，我的孩子，我可憐的孩子。”夢長依拍打著自己，虛弱的喊著。

周圍的人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默默的看著，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兒。

夢長依冷靜了一會兒，看似冷靜，實則是已經沒有了力氣去呼喊，她輕輕地對餘生安說道：“生安，我們回家吧，我想帶他回家。”

餘生安輕輕地回答道：“好，我們帶他回家。” 夢長依從停屍間領走了孩子的遺體，因為不能帶上回車，因此二愣子為他們租了一輛馬車，由二愣子夫婦和葛蛋兒夫婦護送著他們回家，其餘人則坐著火車回去。

一路上，他們沒有說一句話，也沒有吃一口東西，從餘雨生病到去世，他們只吃過幾個餅，只睡過幾個小時，可最終還是未能換來一個奇蹟，在漫長的回家路上，夢長依時刻都想著為什麼她不能替他死，為什麼她自己還要活著。

餘生安始終低著頭，時不時看向夢長依，夢長依的眼神空洞、無力，整個人都定格了。當他看到孩子時自己的心像刀割一樣疼，他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他只恨天道不公，自己一生行善，其子卻早夭。

為什麼老天爺要這麼對他和長依，他呆滯著，迷茫著，懇求老天爺一命換一命，但終究無法實現，他在心裡早已殺死自己幾百次。

原本其樂融融的一家人，才不到幾天時間，如今卻已是陰陽相隔，他懊惱自己為什麼不早點發現，他想質問上蒼為何如此對他的孩子，這一刻，對他們來說，整個世界都是一片灰色，整個世界更是一片煉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