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青和周景行回原來的二層小白樓搬家，就遇到了阻攔。
“小娘，你又不要我了是嗎？”
“怎麼可能，你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一直把你放在心裡。”
墩墩嘟著小嘴補了一句：“我是你身上掉下來的贅肉吧？你把我放在心裡，卻不把我放在身邊。”
柳青青看了一眼趙東亮夫妻，把墩墩拉到了偏僻的二樓。
“你當著你乾爹乾孃的面，要跟我走，他們該有多失望呀，他們對你多好呀，他們倆現在說不定正在抱頭痛哭呢。”
墩墩低著頭看起來有點不服氣，他才不是白眼狼，也知道乾爹乾孃對他好，可他還是一個小朋友，也難免有點小貪心。
想要乾爹乾孃的關愛，也想要親爹親孃的疼愛。
有個不著調的娘就算了，他親爹也是的，每次行色匆匆，對他不聞不問，現在好不容易穩定下來了，就要帶走他娘。
甚至連半個眼神都沒有給他。
有時候他真的懷疑自己是不是周景行的兒子。
“娘，我真的是他兒子嗎？”
“當然是。”
“那他為什麼一點都不關心我，別人家的爸爸都對兒子特別好，給買吃的，騎大馬……”
“你爹這次回來也送你東西了，送你幾個子彈殼，可你直接扔進垃圾桶了，還說不要他這個爹了，你都不要人家了，人家為什麼對你好。”
墩墩表情有些焦灼：“可我是他兒子。”
“你是他兒子又怎麼了，所有的感情都需要經營的，這世界上又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再說了，你長這麼大，跟周景行在一起的時間，加一起還沒有一個星期，你還指望著你們能有多深厚的感情，所有的感情都是相處過程中產生的。”
墩墩黑葡萄般的大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了一大圈，似乎覺得事情有點不對勁，他覺得這件事是周景行的不對，對他缺少陪伴。
怎麼在柳青青嘴裡卻成了他的不是了，甚至還過分地要求他要討好周景行。
他怎麼好意思嘛？
他只是一個小孩子，也沒有錢，根本不知道怎麼他討好大人。
此時墩墩絲毫沒意識到自己被親孃PUA了。
他小幅度地扯了柳青青的袖子，語氣帶著討好：“那我怎麼樣才算對他好？我不想他帶你走。”
雖然柳青青不是個合格的孃親，可是在墩墩的成長過程中卻起到了重大的作用，兩個人是亦師亦友的關係。
墩墩不想跟她分開。
“不想我走，也行，不過你做了傷害周景行的事情，只要他原諒你才行。”柳青青裝作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
“嗯，那你別走，你就在這裡等我，我一會就回來。”為了害怕柳青青反悔，他還快速跟她拉鉤上吊。
周景行就站在門口等著，看到墩墩這個小傢伙從樓梯處下來，還特意往門口的方向走了幾步。
他知道墩墩不喜歡他，現在還是暫時別惹他生氣，反正他這次回來就不走了，以後的時間長著呢，父子關係總會變好的。
欲速不達的道理，放在父子關係上，也是一樣的。
看到他拎著行李箱要走，墩墩小朋友一下子氣炸了，嗓子都破了音：“站住，誰讓你走了。”
周景行像個犯了錯誤的小學生一樣，立馬停住腳步，乖巧又拘謹地望著他：“怎麼了？”
“你把我抱起來。”
男人雖然一頭霧水， 還是照做了，說來愧疚，這輩子還是他第一次抱自己的兒子，抱在懷裡沉甸甸的。
像是嚥了一塊壓縮餅乾，壓縮餅乾在胃裡一點點膨脹，他的五臟六腑被嚴重擠壓變形。
周景行有些喘不過來氣，眼眶都隱隱泛紅，他在心裡有很多話想對這個兒子說，可又不知道怎麼開口。
他覺得陷入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兩難境界，說多了怕孩子煩，說少了，害怕詞不達意。
“對不起。”
周景行表情看來有些驚悚，他害怕亂說話，嘴巴一直緊緊閉著，為什麼會有聲音傳出來。
“對不起，我不應該扔你的東西，也不應該兇你，你又不欠我的，我不應該用那種態度對待你。”
周景行發乾發澀的眼眶再也繃不住了，眼淚無聲地滑落。
“爸爸，對不起，我以前錯了。”
話音剛落，周景行感覺有兩片軟膩的唇瓣貼在自己臉頰上，心都快被軟化了，做夢都沒想到自己還能聽到墩墩喊他爸爸。
“是爸爸不好，是爸爸對不起你。”
墩墩用手捏住男人的嘴，看起來很是孩子氣：“是我對不起你，你能原諒我嗎？”
“他能不能原諒你，還要看你的表現。”
柳青青剛說完，就捱了一記眼刀子：你就別當攪屎棍了。
“那爸爸帶你去遊樂場好不好？”
“好。那咱們不帶她好不好。”墩墩反手指了指柳青青的方向，他這個娘在花錢上面特別摳門，覺得買玩具就是智商稅。
他娘覺得所有的玩具最終的歸宿都是垃圾站，沒必要花錢。
“好，我聽你的，咱們不帶她。”
男人把手裡的行李箱放到一旁，抱著孩子，轉身就走。
柳青青在原地凌亂，一時間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剛和好的父子無情拋棄了。
看她在自己親兒子手裡吃癟，趙東亮抱著手，賤兮兮地湊了過來：“我跟我媳婦要去看電影，你要是實在想去的話，我可以勉為其難地帶著你。”
柳青青擺擺手，對此表示大可不必。
沒一會，兩個人就真的出門了，偌大的小白樓，只留下柳青青形單影隻的一個人。
她算是切實地體會了一把什麼叫孤家寡人
之前一大家子人熱熱鬧鬧的，還真不覺得孤單，現在一個人還真有點無聊。
她覺得有必要給自己生一個貼心小棉襖了。
兒子就是皮夾克，冬天不保暖，夏天不涼快，還動不動就炸皮，穿出去還不體面。
她站在門口等了一上午，又等了一下午，脖子一直抻著，都快成望夫石了。
看她一天在門口的位置轉悠了好幾圈，林菜花忍不住打趣：“你幹嘛呢，不知道大還以為學毛驢拉磨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