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故人2

龍傲又急又氣，把我推開後，便在房間裡走來走去。大概半個時辰，一個侍衛進來，對龍傲耳語一番。龍傲才下令回宮。半路上，李懷正在一輛馬車旁邊翹首以盼地等著。我從和龍傲同乘的馬上下來，走進馬車，發現五月抱著睡著的龍寶坐在車裡。五月說李懷奉皇帝口諭到陸府接他們後，就一直在這裡等著，還問我去哪兒了。我小聲示意五月看看馬車外面 ，說“別說話了，皇帝在呢。”

五月看到馬車外正騎著馬的冷若冰霜的龍傲，更驚訝了，問，“小姐你是去哪裡了，竟然驚動皇帝出宮逮你。”

我沒回答五月，心怦怦直跳，預感有很不好事的事發生。大概是王和被抓住了吧。第二天，我就確認了，李懷來宣聖旨，說我擒賊有功，升為貴妃。鍾粹宮除了我之外的所有人都很開心，皇宮裡除了太后皇后皇帝，沒有比我大的了。整個鍾粹宮揚眉吐氣，來巴結的人絡繹不絕，送的禮品堆滿庫房。

就連龍傲來鍾粹宮，也越來越頻繁，雖然我從不給他好臉色，但仍不影響他如此殷勤地來鍾粹宮。

就連華貴人也諂媚地，到鍾粹宮來跟我賠禮道歉，希望我不計前嫌，以後一切以我馬首是瞻。華貴人自打進宮就跟著皇后，到現在也沒有侍寢的機會，還是個貴人，可見她並沒有從皇后那裡討到什麼好處，現在是打算另投明主了。我笑著對她說，這些都好說，姐姐我會幫你安排。

我升了貴妃之後，本來皇后徐容就很不爽，龍傲又刻意冷淡坤寧宮，更是推波助瀾。徐容已經在慈寧宮哭訴好幾次了。作為上屆宮鬥高手，太后應該是傳授了徐容幾招。早上請安時，我晚到一會兒，便被她說大不敬，作勢要拿我殺雞儆猴。

我可不鳥她，對著中宮裡的宮女太監，說，“我陸依然，是有仇當場就報了的人，你們誰想試試。”

整個中宮慫得跟鵪鶉一樣，真讓人好笑。我暢通無阻地從坤寧宮走出來，一眾貴人，也面面相覷，跟皇后簡單行了個禮，但跟隨在我後面。徐容都愣住了，等我們都走出了坤寧宮，她才想起了砸杯子。

華貴人捂著受驚的小心臟，說，“杯子碎地的聲音真大，真嚇人。這可失了皇后的體面了。還是貴妃娘娘您更有母儀天下的風範。”

“是啊，是啊，貴妃娘娘現在是可皇帝心尖上的人。不像我們，到如今，都還沒有過侍寢呢。之前，皇帝天天被皇后霸著，誰也接近不了呢。”

我回過頭，對她們安撫道，“姐妹們放心，若是我掌了這中宮，定叫姐妹們月月有見皇帝的機會。只是我只給你們創造機會，姐妹們自己可要努力，若能為皇帝誕下子嗣，這輩子也算有盼頭了。”

“娘娘說的可是真的？”有人不相信。

我說，“當然是真的，你們且拭目以待。”

沒過幾天，楊虎突然來我宮中，向我道別，說他和龍恆要領兵去南邊平叛。我問他王和怎麼樣呢。楊虎說漏了嘴，說王和和北戎公主那依現在是人質，不然，皇帝怎能放心把都城的大軍派去平南邊的叛亂。

我怨楊虎，為什麼不放放水，放了王和。

楊虎，說，“這可怪不得我。皇帝早就佈下天羅地網，別院外面全是弓箭手，要不是我暗示他，他早就被射成篩子了。”喝了口水，他又接著說，“我知道你和王和之間還有情義，但是聽姐夫一句勸，你們的事，必須翻篇了。我去南邊平叛，王和又被關了，眼看這都城除了皇帝，你也沒有別的可依靠的人，你呢，該討好皇帝，就討好皇帝，可不能這麼任性了。看在孩子的份上吧。”

說得我眼睛都紅了，我便趕他走，說，“你放心去平叛吧。我會照顧無雙姐姐和她肚子裡的孩子的。”

楊虎點到為止，便滿意地離開了。

我來到那依的住所，自報了家門。那依雖然是人質，但也是他國的公主，身份地位仍是高貴的。皇帝單獨安排了寢宮。那依顯然是不認識我的，她甚至不知道我其實是她心上人的前女友，但她還是認出來我是那天在客棧裡的啞巴，“你不是那天在客棧裡的啞巴嗎？”

“我不是啞巴，我是你夫君的舊相識而已。不過你放心，已經翻篇了。”我說。

“你來做什麼？”那依警惕地問。

“我只是來跟你聊一聊的。”我說，“你和那位黃公子是怎麼認識的？”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還有你們把黃賀關到哪裡去了？”那依問。

“那我告訴你吧，黃賀並不是他的真名，他的真名叫王和，是邊關守將王穆的親弟弟。王穆，想必您應該有所耳聞吧。”我說。

那依很驚訝，我再告訴她，她和他夫君的相遇，原本就是一場精心的安排，她會來到大乾的京城，相信也是受王和蠱惑的。他們被抓，都是經過周密的計劃的。

那依聽我講完實情後，戀愛腦的她有些不信，我說你且等著，我要去會會王和。

我和那依，來到關押王和的大牢。我讓她躲在王和看不見的地方。

看到他滿身是血，心中是有些傷心的，但不多。王和眼神裡也沒有了昔日的光輝，想是以為自己的人生走到了盡頭。也許，他還是更愛他自己的吧。看到我，他也沒有表現得特別的高興，很是平靜。

“聽說你升了貴妃之位，我是不是應該恭喜你呢。”王和說。

“我認為當初我們是有很多機會的，可是你並沒有選擇我，不是嗎？”我說，“刺客襲京之前的每一天，我們都是可以遠走高飛的。就算是離開京城那天，我們也是可以一起逃走的，為什麼沒走呢，是因為不夠愛嗎？”

“我原以為我能把控時局，我也有那個能力讓我們最終會在一起的。現在看來我錯了，而且錯得離譜。”王和說，“是我太自負了。”

“在皇宮當秀女的日子，大概是我這輩子最開心的時候了，因為那個時候有你在我身邊。”我說。

“我也是。”王和。

“我們再也回不去了嗎？我們曾經是相愛的吧。至少那個時候，我的心裡只有你。曉看天色暮看雲，行也思君，坐也思君。你呢。你那個時候也是這樣的嗎？”我問。

“那個時候我的心裡也沒有別人，只有你。”王和說。

“那現在呢？你娶了北戎的公主，你心裡有她嗎，還是隻是跟她逢場作戲，只是利用她？”我問。

“娶她是皇帝的安排，不是我本意。”王和承認了。

“你和大乾的皇帝，一直是有聯絡的，對嗎？哄騙那依來京城，也是皇帝的意思吧。然後你照做了。”我說。

“如果我不聽命，你覺得你能活今天嗎？”王和說。

“你怎麼就認為我想活下去呢，你們就不能讓我直接地死去嗎。”我說，“原本應該由我自己來決定的事，我討厭被別人安排。”

“那依！”王和看到那依，神色很驚恐。而那依的眼神裡，有傷心有憤怒，唯獨看不到後悔，她說，“所以黃賀，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我們之間所有的一切，都是陰謀詭計嗎？”

“那依，我，”王和說不出話來。前任和現任同時出現，對很多人來說，應該都是噩夢一般的存在，王和也不例外，而我也很好奇此時的王和是怎麼想的。

“妹妹，走吧，我們之間還有很多可以聊的東西呢。”我嘴角微翹地看了一眼王和，然後扶著那依，回到了她的住處。

那依還是陷在悲慟之中不可自拔，我安慰她，男人很多，好看的男人也很多，聽說她是北戎國主獨女，問她有沒有想過做北戎的國主，我願意為她助一臂之力。

天色還早，我帶著七夏九紅，去了政務殿。龍傲仍然在看他的奏摺，看我來了，吩咐李懷看坐。

我看他沒有放下奏摺的意思，便直入主題，問，“陛下派了楊虎去平叛？”

“嗯，怎麼了？”龍傲問。

“就不能讓別人去嗎，我姐姐現在懷著孕，正需要人照顧。”我說。

“朝中武將青黃不接，楊虎有實戰經驗，他最合適。”龍傲看我耷拉了眼皮不想說話，安慰我說，“楊將軍帶了二十萬大軍，叛軍只有八萬，這是建功立業的機會。他不會不知道的。”

我心說，你這說辭，好似在為楊虎考慮似的，實則滿肚子的計較，盤算珠子都崩到我鍾粹宮了。

果然，龍傲說天色晚上，他親自送我回鍾粹宮，一起用膳。我找機會吩咐九紅，讓她去找華貴人，讓她在鍾粹宮等我。

龍傲在鍾粹宮看到華貴人很意外，問她怎麼會在這。華貴人看了我一眼，我暗示她隨意發揮。華貴人便說是路過，進來給我請安打個招呼的。不過看她氣喘吁吁，額頭微沁，便知是心急火燎地趕過來的。

龍傲也沒有說破，三個人的晚餐吃得味同嚼蠟，各懷鬼胎。吃完，龍寶就吵著要我哄，我便對龍傲說，“陛下不如移步華貴人的碎玉軒，寶兒沒有我，她睡不著。”

華貴人點頭如搗蒜，微紅的臉笑成一朵花。

龍傲無奈，只能傳擺駕碎玉軒。次日，華貴人昇華嬪，還投桃報李，獻了大禮給我。我也回贈她更大的禮，畢竟我已經是貴妃了，只要我再努力一點，整個皇宮都可能是我的。

我摒退其他人，拉著華嬪的手，讓她再跟我說說細節。我並不是有什麼特殊癖好，我只是想知道，龍傲有了第三個女人之後是什麼樣的變化。

華嬪告訴我，龍傲沒有碰她。我驚訝，問她為什麼。她說她不知道。我裝作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說，“妹妹，這機會我都給你送到手上了，你自己可要把握才對啊。”我還囑咐她不要告訴別人。

華嬪也很懊惱，覺得可能是自己哪裡做得不合皇帝的心意，要回去好好覆盤一下。

自從當上貴妃，我就成天皇宮裡溜達，專門蒐羅宮內長相好看的宮女，記下名字來歷，找人教她們歌舞戲曲，在皇帝來鍾粹宮的時候，叫她們到宮裡來表演獻媚，而且每次來都不一樣的人。有那虛榮的宮女，得到接近皇帝的機會，更是苦練技巧。

龍傲很喜歡，來鍾粹宮的時間也多了。位份比我低的妃嬪也常來我鍾粹宮。我也不怠慢她們，在龍傲面前總誇這個長得好，那個說話聲音好聽。她們都得到侍寢機會，都非常感激我。畢竟以前都是皇后專寵。只是合歡散，據說成了皇宮的暢銷貨，賣這個東西的就是李懷的乾兒子李錢，這一波想必他們賺得盆滿缽滿。

最不開心的自然是中宮皇后徐容，她勸過，也找太后一起勸，可惜太后說皇家開枝散葉最重要，又責怪徐容這麼多年竟無所出，反而讓別人捷足先登，不僅如此，還給徐容蓋章了個善妒的名聲。

帝后之間的感情，開始出現裂痕。這麼多的女人一齊爭寵，還有貴妃大助攻，月老綁的鐵絲也能給你鏽成細綿線。

政務殿的摺子早堆成了山。龍傲看著堆成山的摺子，眉頭擰成了蚯蚓，還不住地咳嗽。我知道，他昨晚肯定又沒有睡好。因為一大早，我就被華嬪吵醒，她每次侍寢，都要到鍾粹宮來報到一次。也許是炫耀，反正我又不關心，反而給她支生兒秘方。

我磨著墨，對龍傲說道，“陛下，休息一下吧。”

龍傲嘆了口氣，說，“不行，已經積下很多天。”

我又說，“那為什麼不分擔出去，找人幫忙？”

龍傲說，“奏摺之事，有誰能幫？”

我說道，“找王和吧，反正他也是要死之人了。就讓他在死之前再發揮點剩餘價值吧。”

龍傲說，“你怎麼知道我打算處死他。”

我說，“陛下，您不打算處死他嗎？他勾引貴妃，怎麼能不死。殺了他吧。反正他也要死，奏摺這麼重要的東西，他傳不出訊息去的。如果有人敢說皇帝濫殺無辜，那我們就把他累死。這些奏摺全給他批，批完，再讓他一本本給你念，對的就讓他過，不對的就罰他。還可以美名其曰，鍛鍊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