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楊春平靜的樣子，徐陽稍微想了想，問道：“春哥，你這話什麼意思？”
“不是說了嗎，巡視組是在離開政法委之後遇上了車禍……”
楊春頓了頓，繼續說道：“那可是早晨5點多，是一天當中車輛最少的時候。就算真的遇上車禍，又怎麼會輕易堵車呢？”
徐陽眼前一亮，“你是說……”
“有可能。”楊春點了點頭，說道：“也許巡視組查到了什麼大事，有人擔心這些事被追責，所以……”
徐陽沒有回答。
雖然的確有可能，可他卻不認為跟發改委有關。
在缺乏透明度的體制下，體制內的人都是一個集體，只要沒有對抗上級的動作，就算犯了大錯，也會得到制度的保護，甚至不會受到真正的懲罰。
可一旦對上級派的人下手，那就是漠視等級觀念，後果可就太嚴重了。
官員都是老油條，只要不是失去理智，應該沒人會走這種極端的路子。
……
很快，一天過去。
儘管公安系統精銳盡出，也都在盡力而為，可一天的辛苦下來，卻沒有任何有意義的收穫。
這種壓抑的情況下，沒人能好好休息。
在政府部門和刑偵部門的雙重壓力下，徐陽他們不僅要堅持巡邏，還要負責比平時更大的範圍，甚至還得涉及到鎮陽周圍的鄉鎮。
忙碌到凌晨三點，他們終於收到通知，雖然不能下班回家，卻能回到派出所稍作休息。
剛回到派出所，還沒得到休息，卻被要求進會議室。
林海洋傳達了又一個訊息。
上面已經知道人失蹤的事，領導們非常憤怒，嚴厲批評了南華省和鎮陽市的領導，要求他們加大搜尋力度，必須儘快找到人。
此外，公安部已經派出指導隊伍，很快就會抵達鎮陽市。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這個時候領導們必然是焦頭爛額，也會想盡辦法證明他們在努力做事。
如此一來，遭殃的還是基層。
會議結束後，徐陽來到派出所門口，現在壓力太大，也太累，他需要抽菸提神。
對於這次突發事故，他其實是抱有幻想的。
巡視組的分量很重，要是能夠找到孫組長，那功勞可不是抓住逃犯能比的，甚至可能讓他一步登天。
看著遠處璀璨的燈光，他吐出嘴裡的煙霧，自言自語道：“這倒是一次好機會，可惜事情太大，參與的人和機關太多，根本沒有我發揮的空間……”
“哎……希望能順利收場吧，南華省本來就沒什麼發展空間，要是上面報復起來，所有民眾都得遭殃……”
就在他出神時，手機突然劇烈震動，嚇得手中的煙直接掉在地上。
“這麼晚了，誰他媽這麼無聊啊……”
他皺著眉頭，罵罵咧咧拿出手機。
可手剛碰到兜裡的手機，眉頭皺得更厲害了，因為份量很不對。
他拿出來一看，眼中露出驚訝的神色，因為這個震動的手機很陌生，分明就不是他的。
“怎麼回事，這是誰的手機？”他自言自語道。
可稍微掃視電話號碼，他也就釋然了。
螢幕上是從未見過的號碼，經過這麼多次的溝通，他對於那個神秘人的事非常敏感，自然知道又是那傢伙。
這個敏感的時間點，熟悉的號碼格式，莫名其妙出現在自己身上的手機……
一時間，一種很不舒服的預感生了出來。
稍作思索，他還是接通了電話。
“徐警官，這麼晚了還不睡？”聲音很古怪，卻很熟悉，還是那副目中無人的語氣。
“怎麼回事，這是誰的手機，你是怎麼放在我身上的？”確定對方的身份後，徐陽開門見山問道。
“徐警官，你早就應該清楚我的能力了，實在不該問這麼低階的問題。”
“你又想幹什麼？”徐陽冷漠問道。
“呵呵……”
那人神秘的笑了笑，話裡有話道：“我說過，我會給你送上一次天大的機會。我是個言而有信的人，現在機會已經創造出來，就看你自己能不能抓住了……”
聽到這話，徐陽的心跳瞬間加速。
神秘人的確說過會給他創造機會，難道現在的這件事，就是他所說的機會？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強忍住憤怒和恐懼，他冷聲道。
“徐警官，咱們都這麼熟悉了，沒必要裝模作樣了吧，我可都是為了你……”
“再見。”生怕對方說出敏感的話，徐陽就要結束通話電話。
“等等！”
神秘人止住他，平靜的說道：“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只要你能把人找出來，我相信你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往上爬，甚至可能瞬間走完常人十年才能走完的路。”
徐陽沒有回答，可他的臉色卻越來越難看，呼吸也越來越急促。
稍作停頓，神秘人繼續說道：“你做好準備吧，我會在合適的時間告訴你他的位置，到時候由你出手，一定可以拿下巨大的功勞，並且……”
“嘟嘟嘟……”
沒有等他說完，徐陽終於結束通話了電話。
此刻的他已經不安到了極點。
之前神秘人說過，會給他提供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讓他建功立業，他還一直沒當真。
可現在……
神秘人的話很露骨，分明就是承認，就是他對巡視組的孫組長下了手，而且還是專門為了他徐陽所做的。
即便對神秘人的本事有了清晰的概念，可他從未想過，這傢伙居然真的膽量做這種事。
他不再想功勞，而是希望能撇清跟這件事的所有聯絡。他根本不敢想，要是讓人知道這事是因他而起，他會付出怎樣的代價，他身邊的人又會受到怎樣的對待。
收起手機，他撫摸著胸口，強行讓自己的心跳慢下來。
他自言自語道：“到底怎麼回事，我只是一個普通的警察而已，這麼大本事的人，為什麼會盯上我……”
“如果真的是他做的，如果被警方抓到任何把柄，如果任何人知道跟我有關，我這輩子就完了……”
“徐陽，開會了！”就在他喃喃自語時，大廳裡傳來張蘭的聲音。
回頭看了看燈火通明的派出所，他深呼一口氣，穿過馬路走到河邊，舉起手臂想要將手機扔進河裡，以免被人抓住把柄。
可稍微想了想，不知出於何種原因，他最終還是放棄了。
——
當天晚上，公安部的人就到了鎮陽，並且駐紮在市公安局。
基層的人自然見不到他們。
雖然對於神秘人的電話很不安，也擔心公安部門會查到事情真相，可現在的徐陽什麼都做不了，只能按照上級的要求，按部就班的配合刑偵部門的工作。
第二天，他們還是在四處搜查。
隨著資訊化支隊提供的資訊越來越多，排查的範圍也越來越大。
下午的時候，在便衣警察的努力下，警方終於在城郊找到了孫組長失蹤時坐的車。
遺憾的是，他們只找到了車。
無論是孫組長本人，還是臨時給他配的司機，都是不見蹤跡。
可既然有了線索，自然就可以縮小搜尋的範圍。
在市公安局和公安部同志的指揮下，刑偵部門，特警大隊，以及白雲區靠近郊區的兩個派出所，都把人員集中在了一起，開始覆蓋式的搜尋。
自從李書記上任以來，郊區的變化非常大。
雖然這裡是由上一任的黃書記主導開發的，可在新書記的指導下，這裡的開發進度越來越快，辦公樓，商品房和特色街區如雨後春筍般出現。
可因為還未投入使用，整個郊區雖然建築很多，卻沒什麼燈光和車輛，顯得十分淒涼，就像是爛尾的鬼城一樣。
在領導的佈置下，一輛又一輛警車在泥濘的道路上慢慢前行，各個單位的警察分散開來，好亮度的手電筒不停晃盪，對講機裡時不時響起雜亂的聲音。
徐陽還是和楊春一組，他們被分配在開發區靠近河邊，負責排查一排商業裙房。
因為情況特殊，他們已經被允許放棄槍彈分離的原則，不再像平時那樣一人持槍一人持彈。
兩人並肩前行，左手舉著手電筒，右手則撫摸著腰間的手槍。
就在他們安靜搜尋時，手機震動響起。
徐陽不動聲色放慢腳步，將手機放在外衣裡遮蔽光亮，小心翼翼檢視了手機簡訊。
簡訊內容只有一行字：河邊，廢棄水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