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40章 吃餃子的女人2

青青很有教養地,並沒正視這對狗男女。她仍然帶著優雅的淺笑,略做停留,又因看不中合意的新貨,離開了。

一路上她不動聲色,但五內一片空白。竟然像一隻撐得過分,腳伸進去,空蕩蕩,不踏實,深淵一樣的高跟鞋,黑緞子的,法國的。或者那搭上了她丈夫的年輕店員,平凡的女孩,也擁有一雙。

她有什麼好呢?不過是嫩豆腐似的面板,鮮活的身體。

沐浴之後,青青在全身鏡前審視自已:身材仍不錯,但肌肉有點鬆弛。眼睛仍明豔,但眼角有點下垂。最差的是面板,尤其是臉。她已做過果酸換膚,花上五位數字,但不堪折騰,很快,斑點出來了,還泛黃,皺紋毫不留情地長駐。

手按下去,略久才彈上來。留下一個白印子。漸漸,所需時間又長了些。小腿還有青筋。

這是不能隱瞞的變化。整整一星期,晚上心痛的失眠。

直至她聽到一個有關“月媚閣”餃子的不老傳說。

這天早上接到媚姨電話。她馬上過關到深圳東門區。

“李太,你來了,還擔心趕不及。你知道,不是有錢能吃到,要講機緣,還要看貨源。這回貴一點,難得嘛。”

“給我瞧瞧。”青青已經是一個有經驗有要求的食客了。

媚姨開啟保溫飯壺,是她在人民醫院當護士的舊同事給的——而黃月媚自從打響了“餃子店”名堂之後,再也不為不到一千塊錢的月薪去幫人打胎了。她道:

“今天這些是'極品'。特地挑選出來,全是兩三個月的頭胎,頭胎嘛,營養最好。孕婦又年輕、健康,檢查過沒病。\"她笑:\"都是男的嬰胎。還有啊李太,這裡一件特別的禮物,有五個月大了。”

青青見\"小老鼠\"堆中一頭\"小貓\"似的好貨,雙目發亮:

“太好了!快給我剁碎包餃子!”

無錯書吧

兩三個月大的嬰胎,鮮紅透亮,精華不但滋補、養血、美白、卻病、去斑,最見效的:艾青青四五十歲的面板,一天比一天緊、亮、光滑。已逝的青春和魅力回來了。

大口大口吃著餃子。她已經習慣並且愛上這味道,一點也不覺得腥。她對它的寄望令它變得芳香——今天還加進一個五個月大的男嬰?真是可遇不可求!

是的。

艾青青沒有拉下臉來吵鬧,也不肯惡形惡狀的去給不夠資格的小妹妹教訓,甚至拒絕在心猿意馬的丈夫跟前儀態盡失地哀求。

她用了一個最積極的方法,栓住男人,便是\"回春\"。

一下子年輕了十年,不,十五年。肌膚細白,男人的手摸上去像牛奶,不,脫脂奶。身體的緊湊和彈力,在床上,他感覺到溫暖和甜蜜——她仍然是美豔親王。

小女孩只是一隻漏餡的廉價餃子,經不起持久角力,也得不到身份認同。她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艾青青,才是正印東宮,出得大場面的人物。

星期六,有個慈善餐舞會。

艾青青近日新陳代謝旺盛,臉色緋紅,每晚只睡六個小時便夠了。

她去弄頭髮。連首席髮型師KK也驚詫她的頭髮又黑又亮又厚,不讓她挽髻,建議吹的蓬蓬然,秀髮如雲狀。

在BALL場,青青脫胎換骨地搶盡鏡頭。

名嬡也在嫉妒私語:

“她越來越漂亮,丈夫的心也抓回來,是養鬼崽嗎?拉麵皮嗎?打羊胎素嗎?見白龍王嗎?”

但大家仍是言笑盈盈地知已狀。

晚宴開始了。

菜一道一道的上。

漸漸,大家嗅到腥味。都含蓄地皺皺眉。一個個耳語:

“今晚的菜有問題嗎?”

“那魚我不吃了,好腥。”

不關魚的事。到了碳燒牛肉大盤,仍是腥。

侍應走過李太太的座位,嗅到很重的腥味。

不可能。名媛、闊太、明星,怎麼可能不洗澡?是腥,不是臭狐的羶。

最後連青青自已也嗅到了。不知從哪兒發出的,血的味道。

她離座,上洗手間。現場的腥味又跑了,原來是......

青青不敢回到自已座位。藉詞不舒服,比李世傑早一步回家。

一上車,司機也有作嘔的表情。整個車程,一直扭曲著臉。

青青忙把晚禮服脫掉,全身浸泡在浴缸中,狂加大量香薰,浴油......一切芬芳闢臭的東西。渾身上下加頭髮,每個毛孔也不幸免。

浴後,那腥味縈繞下去。

她把整瓶香水倒在身上。

又不停喝水,喝到第七杯,已經反胃,但水仍沒發揮沖淡腥味的作用。

只要她一呼吸,一活動,甚至眨眼,那血腥味便滲出來,在她四下的空氣中擴散。

她吃過的餃子,一批一批由大拇指到小老鼠甚至初生小貓大小的嬰胎,在渾濁的血漿中浮沉,顏色鮮豔,滑潺潺,亮汪汪,有小手小腳的紅影,被一層軟軟的\"衣\"裹著,透出微溫。是它們!

血的腥味,全身執行。荷爾蒙,微絲血管、神經線、脂肪組織、黏膜組織、肉、面板,全身......

她贏得青春,在漂亮,卻輸給了味道。

怎麼辦?

怎麼辦?

艾青青全身赤裸,跪倒在她家的羊毛地毯上。毛又厚又暖,但她冷得顫抖。

無限悽徨。為了對自已不起的花花男人,她如此淪落?

她蜷曲身子,無助地痛哭,如被打掉的,還未足月的,墮落泥塵的嬰胎。一團在子宮中蠕動過的模糊的血肉。

血的味道越發濃烈了。

青青騰地抬起頭來,深深呼吸一下,充滿著憧憬、嚮往、如癮君子見到嗎啡針,殭屍見到鮮蹦亂跳的大動脈。事已至此。

她嘴角似乎拖著一條看不見的血延。

“嗖”一下,她伸出舌頭,把血舔走,吸進嘴巴里去。

閉上眼睛,放縱地享受著,她的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