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何子萋驚覺自已已經更換了位置。
自已又能正常呼吸了,這說明她已經從陰間出來了,這無疑是個好訊息。
此處是一片一眼望不到頭的樹林,幽靜而安寧,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形成一片片光影。地上鋪滿了落葉,人行於其上,沙沙作響。
她手中仍攥著那張寫著“請勿食用”的紙條,另一隻手護著裝載霞雀之羽的木盒,身邊地上橫躺著竹杖酹江月。
這些都沒有問題。
可是……
為什麼她身上,穿著一件打滿了補丁的乞丐裝??
這件衣服她還有點眼熟,好像就是自已剛穿越來四伏大陸時穿著的。
她又摸了摸自已的頭髮,雖然仍舊是白色,但好歹梳整齊了,髮間還插著一枝不知品種的花,以充作髮簪。
再摸摸袖中,唯餘一部套著黑貓手機殼的手機,那兩個乾坤袖製成的乾坤袋不知為何蕩然無存。
是被人偷了,還是落在了陰間沒帶出來?
何子萋無暇顧及這個,因為就在此時,她的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大片香蕉。
沒錯,香蕉,一大片。
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聽一聲大象的嘶鳴聲由遠及近,緊接著地動山搖天崩地裂過後,一道巨大無比的黑影接踵而至,降落在何子萋眼前,惹起塵煙無數。
其面板堅厚,像柱子一樣的四肢和寬厚的腳掌穩穩支撐住龐大的身體。巨大的頭上長有蒲扇狀的大耳朵和長且有彈性的鼻子,鼻長几乎與體長相等,呈圓筒狀,伸屈自如。
這……是一頭大象。
這頭大象似乎飢餓非常,剛一落地就迫不及待地將地上的香蕉風捲殘雲,嗖嗖嗖吸入口中。
沒錯,吸入。
這頭大象的進食過程如同十幾年前的古早單機小遊戲移動圖示一樣簡陋。
不,再自信一點,可以把“如同”去掉。
面對此情此景,何子萋只覺得自已的大腦要被幹燒了。
她看向自已手裡的紙條。
“本物用於投餵大象以補充戰力,請勿食用!”
這明顯是喬憶南的字跡。
那“本物”指的是什麼?
香蕉??
大象是吃香蕉的吧?
既然這是喬憶南燒給自已的供品,那自已拿它當交通工具,應該也沒什麼問題吧?
何子萋站在原地,大喊道:“大象!”
象軀一震。
“過來!”
何子萋拿起一根香蕉,晃了晃。
“咚!咚!咚!”
伴隨著沉重的跺地聲,大象緩慢地移動了過來。
何子萋仰望著比她高近三米的大象,注視它烏黑而靈動的雙眼,忽然慧至心靈。
她感覺……這個大象,好像聽得懂她說話?
何子萋大膽實驗:“你坐下。”
大象席地而坐。
接著她遞出香蕉:“吃。”
大象長鼻一卷,吸入了香蕉。
“抬起你的左手。”
大象抬起左手。
“抬起你的右腳。”
大象艱難地抬起右腳。
何子萋笑了:“很好,請扇動你的耳朵。”
“這就有點為難象了。”
“?”
人話從面前的大象嘴裡吐出,這是一個憨厚老實的中年男性聲音,不知為什麼,還帶著若隱若現的京味兒。
何子萋被它嚇得頭皮一麻,連退了幾步,瞳孔顫抖問道:“敢問閣下是人還是象?”
“自然是象。”
“請問閣下從哪裡來?”
“北京動物園兒。”
何子萋:“……”
“那閣下因何而來?”
“有人召喚我啊。”
“你是生來就會說人話嗎?”
“那不是,”大象靈活地搖了搖腦袋,“我是見到你之後才會的。”
“你知道這裡是哪裡嗎?”
“不知。”
何子萋不再問話,衝它揮了揮手:“你趴下,我要騎你。”
大象乖乖依言趴下,何子萋艱難地攀爬上去,正欲拿出手機開啟指南針,卻忽而聽到身後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
“白髮美嬌娥,真的是她……”
“但那頭大象是怎麼回事?情報上沒寫啊。”
“新花樣吧,情報有說她善於變幻。”
“那咱們去稟報鬱主大人吧?”
“你去,我盯著她。”
“不,你去,我盯著。”
“你去。”
“你去。”
“你去。”
“誒呀我去!”
“太好了,你去找鬱主大人!”
“不是,我是說,她過來了啊啊啊!”
“怕什麼,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我們兩個大男人還制不住她?!”
“可……可是她手上,有劍啊啊啊!”
話音未落,一柄空心的竹竿飛速旋轉而來,巨大的衝力直接敲暈了其中一人。
“啊啊啊啊啊!”
另一人瞬間發出尖銳爆鳴聲,滿臉驚恐轉身就要逃,卻被一把寒光凜凜的長劍堵住前路。
長劍攔截在他的脖頸前一厘米,在第二聲尖銳爆鳴聲發出之前,何子萋及時喝道:“給我閉嘴!”
“我問你,此處是城裡還是城外?”
“……啊?”
男人顯然沒有反應過來她這問的是什麼鬼問題。
你自已在城裡城外自已不知道嗎?
何子萋控制劍芒再度逼近,“回答我的問題!”
“這兒是城外!”
何子萋挑眉,眼珠一轉,又問道:“這裡是城東還是城西?”
男人心正慌著,聲音發顫:“西西西!”
何子萋滿臉惡寒:“你還嘻嘻?我這就讓你不嘻嘻,你他孃的真不怕死啊?”
“我艹,我我我沒有啊,我說西邊!!你們怎麼老老老誤會我!!!”
何子萋:“……”
“你是鬱主的人?”
由於何子萋的聲音太過平靜,男人的思緒也不再那麼緊張慌亂,思索一下才說:“也不算是,我只是被他僱傭找人的。”
“你怎麼保證你說的是真的?”
“這……對了,功名臺的人,心口處會被鬱主打下烙印還是什麼的,反正就是個印記,一般人抹不去,但我沒有,王嶗……就是他,也沒有,不信你自已看。”
說著男人指了指之前被劍鞘打暈在地上的那個黑衣男人。
聽到這句話,何子萋本想讓他轉身看他心口,但轉念一想,又怕這男人轉過身來偷襲她。
畢竟何瘦玉只有160,還瘦的像個難民,而被她劫持的這個男人比她高了一頭。
即使她有全自動攻擊的酹江月,也很難全身而退。
進退兩難,她想到了一個心理博弈法。
“我無法確定你說的是否是真的,但我可以告訴你,我如今被鬱主通緝,如果我殺了功名臺的人,鬱主會更加恨我,為了趨利避害,我不會這麼做。”
“但如果你不是功名臺的人……呵呵,沒有人能保得住你,你一旦失去了價值,我立馬就殺了你。”
話音未落,男人又結結巴巴地開口了:“那那個,其實我是……我是功名臺的人!剛才我說的那個烙印都是騙你的,我就是……嘶……哎呀,姑娘,我實話告訴你,我是真缺錢啊!!我要是不缺錢,我死也不會給那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鬼幹活啊!!”
男人崩潰,徹底口不擇言,渾身戰慄地哭訴道:“我知道你其實什麼事也沒幹,就是鬱主想抓你,他看上你了!我把我知道的內情都告訴你,你能不能不殺我?我女兒還在等著我去找郎中救命啊!!”
現在,何子萋已經相信這人不歸功名臺管轄了。
她快速做出判斷:“你跟我走,路上跟我說你知道的內情。”
說著她不等男人反應,直接推著人上了大象。
何子萋略微思索後,威脅男人趴在了大象背上,自已則雙膝跪在他身上,防止他跳象。
做完這一切,何子萋揚聲問象:“你分的清東南西北嗎?”
大象沉重的聲音陰陽怪氣道:“在這破林子裡頭,你分的清?”
“……”
何子萋拿出手機開啟指南針,“往你前面走。”
大象緩緩抬起腳步,向前走了起來。
大象的步子雖然邁得慢,但勝在腿長,移速還是不可小覷的。
何子萋望著向身後掠去的樹影出神少頃,忽而問道:“對了大象,你有沒有名字?”
“暫無。”
“唔……為了更好地稱呼你,我叫你‘行者’,如何?”
“為啥叫行者啊?那不是形容猴子的嗎?”大象很疑惑。
“因為我希望你能掌握筋斗雲這個技能,一個跟頭十萬八千里。”
“誒喲,那你真是高估我了,我連跟頭都夠嗆能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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