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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誰辨真虛

楊升陪著萬卿帝足足在屋外頭站了半柱香,等著宮裡頭真的提著板子開始打的時候,楊升也只敢偷偷地覷著萬卿帝的臉色。

萬卿帝攬著佛珠子,道:“不必去了。”

楊升也不敢多言,偷偷瞅了皇上一眼,意思是問:那是真的打死?

“既然貴妃非要自己封出個貴人來,那這也是依規矩辦事。”

楊升連忙低頭稱是。

貴妃這次是連翻觸了二人的逆鱗,可是訊息已經走漏出去,事情就變得不好處理了。

“那……主子這貴人是——?”

楊升毫不懷疑聖上要是得了這小主子開口,怕是皇后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這小主子脾性如此,別說是皇后,怕就是留著她做個名存實亡的大宮女都會被打出門去。

可眼下,出了此事就不一樣了,若是皇上藉著這波渾水按死了魚,蕭貴妃處事又如此張揚,若是藉著此波鬧開成了事,倒也不是不可……

“封。”

一個字擲地有聲,聲音卻是格外的漠然無味,原本想要跪下恭賀皇上喜得佳人的楊升頓時也拿不清聖意,舉棋不定頗是為難。

內裡沈春酌卻已經看到了他明黃的衣角。

時維九月,序屬三秋,延福宮門那棵百年的銀杏也落盡了金黃,若不是他滿身依舊淺淡的衣料未著金絲,她不會突然生出了一種似有故人來的感覺。

“貴妃娘娘,下召吧——”沈春酌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彷彿脫力一般跪倒的樣子,突然間生出了些溫柔來,“就寫延福宮宮婢如何?”

癱倒的貴妃驚懼交加顫抖不定,她不明白:為什麼?

她明明知曉這一切,為什麼這樣的醜事暴露跟前,哪怕她早已不是太嬪宮女,難道追究而下,她一點兒都不害怕皇家威嚴,定會將她碎屍萬段?!

她以為她可以憑此捏穩了大權不落,可是——

沈春酌不慌不忙的走到了她的身前:“娘娘,聖上就在您身後,您不彰顯三分娘娘治理有方?”

貴妃雙眼猛地迸發出求生的光芒,叫喊著:“聖上——”就要轉身。

可是下一刻,一雙鐵鉗一般的手生生卡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不得不抬頭看向了扼住自己的沈春酌。

“請也好,求也罷,娘娘可切要記得,這個旨意拖不得。”隨後,一隻手無盡溫柔地輕輕捋順了她腮邊的髮絲,拍了拍她的面頰,“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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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聖旨下劉家府邸,滿府一百四十三人接旨,道是劉家次女劉谷夢久在深宮侍奉安太嬪娘娘,念其佳淑敏慧,得貴妃娘娘親封貴人,聖上大悅。

劉家滿府謝旨不盡,當夜如何重禮謝過同黨蕭家大人自是不提。

只是闔宮之中,拖出了具打死的女屍,就連跪在地上的蕭貴妃也是滿面蒼白恐懼。

這樣的聖旨說下就下了,哪怕沒有人見過那個所謂的安太嬪母家小女劉谷夢究竟是誰,這聖旨也就這樣下了。

她猛地打了一個寒顫,抬頭看向了漫天的經卷。

錦繡閣從未如此的肅穆莊嚴,對外道是不慎穢了先帝遺物,正給先帝唸經抄錄佛經以求恕罪。

事實上,當沈春酌將毛筆塞到她的手心時,言笑晏晏仿若春花,力道卻是格外之大。

“娘娘那不知事卻整日裡胡亂往外遞訊息的奸邪小婢已經除去,這般小人引誘,娘娘這是被奸邪迷眼了。”她撫著經卷,淡淡地笑道。

“奴婢盼著你寫寫念念,也就沒空往外交代些別的事了。”沈春酌隨意地撣了撣手上先帝所留的金剛卷,布到了她的面前,“還望娘娘識趣。”

若非進了移清殿,紀松岫翻著奏摺抬眼看著她,沈春酌會真的以為如此鬧上了一日,他又是那個不會生氣的佛門聖子。

紀松岫動怒似乎總是這樣的淡漠樣,看上去依舊無喜無悲、面無異色,九天佛子下凡塵,好像所有的異色都施展在了不為人知的床榻之上。他這樣端坐明堂上,天家威嚴皇家富貴,也的確運籌帷幄,堪為明君,面無表情地提著硃筆。

他好似漫不經心,好像隨口一言而已:“小小貴人,確也配不上你——那就賜愛卿皇后之位如何?”

沈春酌跪在大殿,平淡地答:“聖上錯愛。”

“錯愛?”萬卿帝突然起身,徑直走進而來,緩緩地俯下了身,“何為錯愛?是愛卿不夠傾國顏色?或是家世學識不夠?再或者——”

沈春酌卻是抬眸,看向他的目光格外的平靜:“聖上,臣女定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