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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刺案

杭旗駕著馬車,後頭宋小將軍忽而就冒出來了。

“宋將軍怎麼出來了?”杭旗讓了半邊給他坐下。

按照功勞,這位小宋將軍如今也算是御前的紅人,宋家滿門戍邊就留個幼子在京都之中,此番入年,宋家還要入都。這次朝臣面上都少不得多有恭維,偏偏就讓御前的沈醉截了胡去。

劉奉是有不爽,原本眼看宋錚已經拉到了自己一脈,不料忽而與沈醉混一道去了,手底下的言官上摺子奏沈醉營私結黨。劉奉自己卻反手就批了兵部呈上來的邊軍糧餉,日夜不停奔赴北境去了。

沈春酌對此倒是毫不意外,這糧草什麼時候都要給,此時給還能拉攏拉攏宋錚何樂而不為。

他這次是踩了劉奉的頭了,總要踢他一腳,讓他明白世家大族不是他這種半路出家的能開罪得起。

杭旗道:“將軍坐這兒不好,改日別人又要奏咱們仗勢欺人,讓您做車伕。”

宋錚目不斜視:“裡頭熱。”

杭旗“哦”了一聲,又道:“燒了火盆子吧,是有些熱!”

卻見宋錚停了一瞬,方才說:“沈大人以前在寺廟之中,也是和尚。”

杭旗含含糊糊:“是......對了!宋將軍看上去武藝十分高強!”

“父叔自小教養——”宋錚隨口應話,“我瞧他發邊規整,不像是剃過頭的模樣。”

“啊、啊,俗家、俗家子弟,我也是嘛!”杭旗說不來謊話,有點兒心虛地撓撓脖子,“不稀奇的!”

宋錚聞言,皺著的眉頭微微開了一點兒:“你怎麼會上山做俗門子弟去?”

說到這個,杭旗便有話講了,畢竟這俗門也不是秘密,一時間滔滔不絕。卻不防他一臉認真,聽完了居然還問:

“那沈大人呢?”

杭旗戛然而止,突然覺得他是衝著這一件事情來的。

好在此刻已經到了他將軍府正門,杭旗眼尖,才看到他家門就忙道:“哈哈哈哈——這一說話時間就是過得快!將軍您到家了!那我們就回去了!”

屁股一擠,將宋小將軍從馬車上擠下來,拉著馬就要掉頭。

卻聽見自己主子道:“宋小將軍到了?”

“是呢!主子,”杭旗高聲應道。

沈醉掀了簾子,聲音還帶了點睏倦:“宋將軍不請我進去坐坐?”

眼看宋錚真的點頭要應,杭旗忽而揚聲叫起來:“主子,咱們今日有差使,不好久留!”

沈醉一偏頭,疑惑:“有嗎?”

杭旗連忙打馬,點頭:“有,頂天的大事呢!不好耽擱——宋將軍我們先走一步,改日再聊!”

杭旗此番自覺立了功,那小宋將軍打探過多絕不是好事,決定日後定要多繞著走!

杭旗為自己的聰明才智喝彩,卻不料此事真是被他說中。

御前行刺的案子還沒查清楚,就有人要往他身上潑起髒水來了。

沈醉入了宮,楊升楊公公連忙過來拉住了他,道:“小沈大人怎麼現在才來?前頭正吵呢!”

“吵什麼呢?”沈醉問,“還是為了銀錢?”

“不是——”楊升領著他往側偏門而去,冬日雪大風急,這裡從不開窗,但聲音可辨,內裡有人說話:

“大理寺卿眼看著面前死了人,案件便斷了!”

“福祿刺殺,用的也是鈍器,”大理寺卿平雨川道,“查核以證,那一日禁軍搜查並無所得,此物便是趙全意所給,而後畏罪自殺!”

“什麼趙全意!”堂中一人猛呵,“趙全意死得不明不白,此案怕是隱情頗多!”

沈醉偏頭看了一會兒才認出這人是誰,提刑按察使周有為。真是步好棋。

“禁軍當前,放出這樣手腳不乾淨的人,怕是王爺難辭其咎!”

端安王瞥了他一眼:“禁軍執勤禁軍自然難辭其咎,拍板就說我故意和一個司禮監太監合謀,合謀什麼?放鈍器進去堂而皇之地刺殺?!大人是說我謀逆?!”

嚴松年猛咳了一聲。

端安王一震大袖:“當日所有禁軍都還在牢中,若是問出什麼來,提出來給聖上看,給百官看,用不著這樣含沙射影!”

“王爺也莫怪我說話難聽,都是為聖上盡忠的事,明白些才好!”周有為道,“王爺治下有方,禁軍的嘴都是撬不開的河蚌!”

他這話分明帶了別的意思,話裡說的是他馭下之術,暗中卻點禁軍只知端安王不知當今聖上。

端安王果真翻臉而來:“要查滾去查!禁軍的供詞翻來覆去沒與大理寺說清楚?大人是問不出自己想要的東西?瘋了亂咬人了?!”

“你!”周有為臉紅脖子粗。

沈醉在窗邊聽著:“這次倒是硬氣,知道要與他們胡攪蠻纏。”

周有為盯著他,紅著臉上奏:“聖上,王爺與禁軍供詞一般無二,都咬定自己並未放出暗器殺人,那禁軍怎麼會不知道,御前的沈醉攜帶袖箭啊?!”

此言一出,端安王臉色微微一變,窗外的沈醉也微微偏頭。

周有為乘勝追擊,完全沒有注意到座上的皇帝微微黑了臉:“御前的人,他們都不上心仔細勘察,背後更是不知出了多少紕漏了!”

“御前侍官,不必過禁軍。”端安王咬牙道。

“是不必過,還是故意放過啊?”周有為道,“御前佩刀都得專冊而錄,有令方行,禁軍就這般將人放了進去,都不查驗殿前的御冊?”

“那袖箭都是宮中所出!”

“禁軍一樣有袖箭配額!”周有為大聲回駁,“況且據我所知,王爺與沈醉向來私交甚篤,沈醉開府所贈物件也無不精巧,大人與沈醉究竟是什麼關係?”

周有為目不轉睛盯著他。

白正業道:“聖上,沈醉在刺殺當日乘聖上御駕入了大理寺,不知是否聖意?”

“你吞吞吐吐什麼意思?御前有話就該直說。”劉奉回頭叱罵,“不成體統!”

白正業垂首:“沈醉入大理寺審了福祿,福祿本就中毒,命不久矣,也是常事。可......沈醉身邊的侍從離開沈醉不過一盞茶,等他回到沈醉跟前,趙全意人就不行了。”

周有為像是忽而想起了什麼,道:“此前宮中有傳言,趙全意與福祿二人得罪了沈醉。沈醉究竟是案子還未清就不顧大體忙著落井下石,還是別有隱情啊?”

萬卿帝在座上微微俯身:“這是什麼意思?宮裡頭太監得罪了沈醉,與刺殺什麼關係?”

白正業垂頭,似笑非笑地道:“下官一開始也未覺其中異樣,直到沈醉的侍從連夜給福祿一家送了白銀屋宅,並留人看守——只怕刺殺一事,沈醉脫不開干係!”

滿朝大駭,嚷著“膽大包天,此該下獄問審!”

白正業抬頭,看見了皇帝居高臨下,狼戾的眸子之中無盡的冷漠,不輕不重蔑過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