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我說……”壯漢還想要解釋些什麼：“又不是我一個人……”
“不要說了。”老闆娘聽了這幾個字，幾乎有一種想要嘔吐的衝動，她只是冷冰冰地看著眼前的男人：“我剛剛已經報警了，一切等警察來了再說。”
警察來得很快，只十五分鐘，就來到了咖啡店現場。
從警車上下來的是兩位老熟人。
年輕的是陳警官，年紀稍微大些的是王警官。
王警官看到了羅浩，沒說話，朝他的方向微微點了點頭，陳警官看見了羅浩，反應要熱烈些，興沖沖地衝著羅浩的方向揮手：“羅先生，又見面了！”
羅浩也朝兩人揮了揮手。
壯漢看見警車上下來的警察像是認識羅浩的樣子，臉色變得更差了，站在角落裡狀似思索，神色晦暗不明。
老闆娘不愧是做生意的女強人，組織好語言之後，跟兩位警官解釋了事情的經過，講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兩個警官聽得很專注，很認真，頻頻點頭，在手頭的筆記本上寫寫記記，壯漢看到他們這副模樣，忍不住出聲道：“喂,警察小哥，也不能光聽那娘們兒的一面之詞吧，我也有發言權吧。”
“這位同志。”王警官神色一正：“請你注意一下你的措辭，待會兒會詢問到你的。”
壯漢於是嘟嘟囔囔地退到一邊：“叫警察又有什麼用，我又沒犯法，你們難道還能抓我坐牢不成？”
“你！”老闆娘聽了這話，原本已經穩定下來的情緒又像是山崩海嘯一樣激盪了起來，她指著壯漢，一張臉瞬間被 氣得通紅，卻又說不出話來：“你居然還敢……”
無錯書吧人在極度憤怒的情況下是會失語的。
老闆娘的腦海中瞬間冒出一個念頭——她想殺了眼前的這個男人……
長達五六個月的謠言、那些不堪入目的騷擾、折磨，讓自己痛不欲生，幾次有過輕生的念頭……
眼前的這個男人是罪魁禍首，他就站在自己的眼前，甚至依舊大言不慚，臉上毫無愧色……
是不是隻有把他解決，只讓他也付出一樣的代價……
“你錯了，李先生。”
老闆娘的心緒忽然被打斷。
“前年12月，我市焦某為吸粉引流，在網際網路平臺編造釋出我市一男孩因霸凌不幸去世，父親將3位霸凌者殘忍殺害為兒子報仇的網路謠言，引發網民關注，其行為嚴重擾亂社會公共秩序，我市公安局依法對焦某處以行政處罰。”
小王警官忽然說話，引起眾人注意，他往前走了一步，他的聲音變得更加洪亮、清晰。
“去年4月15日，小紅以被告人張某犯侮辱罪、誹謗罪，向當地法院提起刑事自訴。法院查明，被告人張某捏造事實，長達數月在自訴人工作的公司門口及附近張貼誹謗自訴人小紅的多份大字報，內容粗俗惡毒，公然貶損自訴人的人格，其行為已達到情節嚴重的程度。最終，法院判決被告人張某犯誹謗罪，判處有期徒刑一年四個月。”
“這兩起案例都是我市最近兩年發生的真實事件，非常具有代表性。”小王警官緊緊地盯著壯漢的眼睛：“一個是行政處罰，一個是刑事案件。”
“如果沒聽懂的話，我可以解釋得再詳細一點。”
“李先生，網路並不是法外之地！”
“如果情節嚴重的話，危害到當事人的實際利益的話，你是真的會坐牢哦，李先生。”
李子蛋的表情變得不自然了起來，他用力地吸了吸鼻子，沉默半晌，只說出一句：“我可沒有貼大字報。”
眾人無語。
羅浩嘆了口氣。
這人沒救了。
眼見老闆娘情緒變得越來越激動，幾乎就要不可控制，羅浩抓著李子蛋，一邊防止他逃跑，一邊說道：“兩位警官，你們先整理一下他手機裡頭的證據，我有幾句話和他說一下。”
羅浩帶著壯漢來到了角落。
藍光閃爍。
啟用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
咖啡廳角落。
“李子蛋。”
壯漢毫不在意地“嘖”了一聲：“怎麼了？警察都來了，你還想和我動手不成？”
“你知道我名字又怎麼樣？你就算叫我的名字叫了一百遍，也解決不了咱們這個問題，我就是一點兒也沒錯。”
羅浩繼續說道：“年齡42歲，戶籍所在地是a省b市c縣人民路7-14號， 現居地址是a省b市c縣紅光路143號翻鬥花園3幢……”
壯漢：“你在說些什麼！”
“你個人的手機號碼是137開頭，0234結尾……”
“你別說了！”壯漢臉色明顯變了，他的語氣忽然變得急切，問道：“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你這些都是怎麼知道的？”
被壯漢打斷了，羅浩也不著急，只是接著講：“工作單位是a省b市惠民有限公司紅光路分公司，地址是紅光路234號四層，離這裡很遠啊，所以你才專門跑到這麼遠的一個咖啡廳，覺得自己永遠不可能被抓是嗎？”
壯漢的表情終於變得驚恐起來：“你‘開盒’我，你這樣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
羅浩靜靜地看著壯漢，似乎是從他口中聽到了什麼笑話。
壯漢也意識到了一點，沉默了一會兒，臉上的神色像是打翻了的醬油：“你……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你害怕嗎？”羅浩緊緊地盯著李子蛋地眼睛，那狹小的、只剩下一條狹窄的縫隙的眼睛裡頭透露出一股濃郁的慌張：“你自己的詳細的、私密的資訊被曝光出來的時候，你也會害怕嗎，是嗎，李子蛋？”
壯漢的臉色又驚又怒，最終轉變成一股詭異的狂躁，他瘋了一樣想要掙開羅浩的束縛，奈何這個看似瘦弱的男生卻有著詭異的大力氣，自己用盡力氣也無法從他手上逃脫。
李子蛋皺著眉頭，大聲喊了出來，似乎在給自己鼓氣：“我李子蛋，行得正，坐得端，你知道了我的資訊又有什麼用？”
“你行得正做得端？”羅浩幾乎要被他給氣笑了：“你工作單位的檢舉郵箱是[email protected]，我把關於你誣陷造謠的證據整理成冊，發到你們公司的郵箱裡，你覺得會怎麼樣？”
“別！”一涉及到壯漢自己的利益，他馬上變了個態度：“有什麼話好好說，你到底想幹什麼？”
“刪除所有造謠的資訊，並且道歉。”羅浩乾脆利落地道：“不僅僅要口頭道歉，還要書面道歉，一式三份，自己留一份，咖啡店的老闆娘留一份，還有一份發到自己的朋友圈裡，最少保留三天。”
“其他的可以，朋友圈不可能。”
羅浩拍了拍壯漢的肩膀：”這並不是你說了算的，你先去配合警察先生工作，如果你兩天之內沒有公開道歉，刪除造謠內容，我敢保證，你一定會收到你們公司的辭呈。“
壯漢還想說些什麼，羅浩比了個手勢制止了他，問道：“現在開始，配合警察和咖啡店老闆娘的調查，否則你做的那些骯髒、齷齪、上不了檯面的事情，統統都會回報到你自己的頭上。”
“你的家人、朋友，你公司的上司，同事，你身邊的所有人都會知道，你那「正常人」的偽裝之下，藏著一個多麼骯髒、齷齪的靈魂。”
“你明白了嗎？”
壯漢掙扎了一下，最終從嘴巴里勉強地蹦出兩個字。
“明白。”
壯漢垂頭喪氣地跟著陳警官上了警車。
王警官是最後一個上車的，上車前，他拉著羅浩問了一嘴：“羅先生，你剛剛和那李子蛋說了些什麼，他忽然間這麼配合我們工作？”
“沒說什麼。”羅浩想了想，回答道：“算是給他普法吧，畢竟王警官你也說了，網路不是法外之地。”
車門還開著，於是羅浩問：“這回我還需要一起過去嗎？”
“不用不用，但有件事要請你稍微等一下。”王警官從褲兜裡掏出了手機，朝著羅浩亮出自己的微信二維碼。
羅浩向王警官投去一個疑問的眼神。
“羅哥，咱們加個微信吧！”小王警官眨了眨他那雙明亮的眼睛：“我有預感，咱們之後打交道的次數，會越來越多的。”
羅浩想了想最近幾天自己身上的遭遇，覺得小王警官的猜測非常有道理，迅速地新增了他的微信。
/
老闆娘跟著警察去了警察局，咖啡廳自然也跟著關了門。
羅浩和顧菲兒從咖啡廳裡頭出來，在大街上漫無目的地閒逛著。
兩人一左一右地走著，顧菲兒忽然又想起剛剛壯漢手機裡看見的那些骯髒的文字，忍不住出聲抱怨道：“這李子蛋，真不是個東西，仗著自己在網路上有一個匿名賬戶，什麼噁心的謠言都敢說出口。”
“……”
顧菲兒忽然開口問道：“浩浩，你這個超能力的觸發條件是什麼。”
“只要目標人物到達了一定的不文明值就可以了。”
羅浩好奇地轉過頭問：“什麼是不文明值啊？”
“你剛剛問我什麼？”顧菲兒詫異地看向羅浩，然後拿食指指了指自己：“你問我啊？什麼不文明值，是什麼二次元的術語嗎？”
“剛剛不是你在說話？”
顧菲兒舉起雙手，表示無辜：“我剛剛可一句話也沒說！”
羅浩這才發現，在他的左邊，顧菲兒的右邊，差不多一米六左右的位置，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了一個滴溜溜轉悠的藍色光球。
“剛剛是我在說話！”
藍色光球一刻不停地旋轉著，在空中靈活地飛來飛去，不斷地向外擴散出一圈圈藍顏色的、漣漪似的光暈，吸引著羅浩的注意力：“是我、是我，快看我！我在這兒！我是小光！”
羅浩的視線跟著亂動的小光球一會兒向左、一會兒向右，眼球很快就痠痛了起來，他忍不住出聲：“你先別動……”
顧菲兒和小光一起停住。
小光旋轉的動作停住了，講話的聲音卻沒停下，它的語速很快：
“世界上有許許多多的系統，我們系統是靠‘能量’來生存的，有‘睡覺’系統，依靠幫助其他人睡上好覺，獲取‘美夢能量’；有‘吃飯系統’，依靠吃飯、進食的過程中獲得的滿足感獲得‘飽食能量’，而我是‘不文明現象消除系統’，我想要獲得能量，就要去消滅不文明行為，去吸收不文明行為產生的‘負面能量’。”
“簡單來說，傷害到其他人的不文明現象會產生‘不文明值’，‘不文明值’到達了一定程度就會觸發我的警報，我們就可以見義勇為，消滅不文明行為啦！”
“你明白了嗎！宿主大人！”
小光在羅浩的眼前停住，畫素點做成的眼睛忽閃忽閃。
……
“我大概明白了，但是……”羅浩撓了撓腦袋：“但是世界上這麼多人，你怎麼偏偏選中了我呢？”
“不是我選中了你，是你選中了我。”
小光的螢幕中間，那豆豆一樣的眼睛嗖地一聲放到最大：“你忘記了嗎，宿主大人， 那天在高鐵上，我聽到了你心裡的呼喚，我在人群中找到了你，你回應了我，然後我們就達成契約了。”
羅浩跟著小光的描述嗎，又回想起那天在高鐵上，他在心裡想著：要是有人能幫幫我就好了，結果真的天降神力，幫助自己震住了高鐵上的流氓老大爺。
不過這系統繫結人……
這麼隨便的嗎？
顧菲兒：“等等，羅浩，它在和你說些什麼呢？什麼誰‘選中’了誰？”
羅浩這才想起顧菲兒看不見也聽不見小光，就幫忙簡單解釋了一下小光說的話。
“這太荒唐了。”顧菲兒聽完就皺起了眉，雙手環繞在胸前，看起來有點生氣：“那什麼，小廣是吧？你知道你在說些什麼東西嗎？”
羅浩：“小光。”
“好，小光，你給我聽好了。首先，我們浩浩不是警察，他有自己的工作，他平時是喜歡幫助別人，但這並不代表你可以強迫他去做這件事。你要他每一次都挺身而出，都見義勇為，都第一個站起來反抗，這樣事情的性質就變了，你知道你上回在浩浩單位裡頭整的那個么蛾子讓他多尷尬嗎？”
小光：……
“第二個，專業的事情要交給專業的人做，你跟著我們浩浩倒不如跟著剛剛咖啡店裡的那兩個警察先生。”
小光：……
“第三個，我還沒想好，你先把我前面兩個疑惑給解釋清楚吧。”
羅浩感激地看了顧菲兒一眼。
兩個問題，說是顧菲兒本人的疑惑，實際上每一個都是關心羅浩的利益，害怕他受到傷害才提出來的。
小光趕緊解釋道：“那件事純屬意外，純屬意外。”
“這之前我處在休眠狀態，對於不文明現象的檢測在自動開啟的狀態，一旦檢測到過高的不文明能量就會自動啟動系統，但是現在我甦醒了，就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小光螢幕中出現了一隻畫素點組成的手掌，作發誓狀：“我發誓。”
羅浩轉達顧菲兒：“它發誓了，之後再也不會有那種事情了。”
顧菲兒狐疑地點了點頭。
“另外一個，咱們系統做好事，怎麼會沒有獎勵呢，咱們現在就去領獎勵，好不好。”
小光拿螢幕衝著羅浩，上頭出現了一個討好的笑臉：“之前三次不文明現象消除獎勵都未領取，系統為您準備了一個大獎！”
“什麼獎勵！”
“噹噹噹當！”小光又華麗地轉了一圈，在天空中灑下藍色地星點，像是好看的煙花：“獎勵就是：一個絕佳的新工作！”
“的面試機會。”
羅浩：“……”
“面試機會？”羅浩問道：“這也能算獎勵啊？”
“怎麼不算呢？”小光在空中一蹦一跳，像是得意洋洋：“這份工作如果正常面試的話，宿主大人你連簡歷初篩都過不了……”
羅浩轉身就走。
“別走啊……宿主大人……我花了好大力氣才幫你爭取到的……”
羅浩腳步不停留。
“真的很厲害，很好，很難得的一份工作。”小光球看羅浩腳步不停，有點急眼了：“而且我跟你保證，你去面試了，很大機率能透過！”
羅浩還是沒停，但是張嘴問了一句：
“‘絕佳’的新工作機會，到底有多佳？”
“這你就問對人了，系統出品，那是必屬精品啊！”
光球的語速很快，一邊旋轉一邊播報起獎勵的資訊：“六險二金，月薪三萬五千，做五休二，早九晚六……”
羅浩：“等等，別再說了，你說得我頭暈……”
光球沒管羅浩說了什麼，自顧自地在空中華麗麗地旋轉著，飄舞著，說完了最後一句介紹：“獨立辦公室，三餐全包，五百強企業，工作強度低，適合划水……”
然後它才人性化地停了下來，藍光微微閃爍，像是詢問：“怎麼了，你有什麼問題嗎？”
“有問題。”
羅浩想了想，直接問出了口：
“你拿個假工作糊弄我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