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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你慢點吃,收斂點行嗎”

七君扯著安尋逸的袖子,提醒他吃飯別那麼大動靜,安尋逸不管,狼吞虎嚥橫掃進肚去幾大碗,還沒夠,又吩咐小二再上了三碗麵,然後拍了拍自己無底洞似的肚子,又吃了起來

郭司面不改色,一反常態沒有怒氣,七君覺得安尋逸給她丟人了,一張老臉無處安放,光顧著管安尋逸的吃相,自己碗裡的面卻只動了半口,郭司看不過去,用手指輕輕敲打桌面,開口道:

“吃飯就專心吃飯,自己的事都約束不了,還有閒心顧及別人”

七君一聽,當即正身坐好,埋起頭來開始認認真真的吃

安尋逸往嘴裡送了一大口面,嘴裡含糊不清的說:

“吃飯是天大的事,人在吃飯時尚且不能自由,那還……”

郭司:“你閉嘴”

安尋逸話說一半,突的被郭司這麼一訓斥,當時就給嚇噎住了,嘴裡的面嘩啦啦吐了一桌子,嗆的他直咳嗽

郭司登時火冒三丈,連帶著手中的扳指也跟著閃爍奇光,七君樂歸樂,可一見郭司真發了脾氣,立馬慫了,她暗中踢了安尋逸一腳,示意他安分點,安尋逸也感受到了郭司的怒氣,隨即老實起來,不再搗亂了

終於,三人陷入了難得的安靜

大約僵持了半個時辰,七君和安尋逸也都吃飽喝足,郭司忍了半個時辰沒教訓人,正要發作,不料被人打斷

“郭二都主”

門口有人呼喊,喚郭司的尊稱,三人聞聲看去,只見兩位模樣相近的少年走來,郭司一見他們,腦中思尋片刻後,一展愁容,並非常歡喜的起身去迎,爽朗的問道:

“劉固劉信,可是你們?”

二人見了郭司,皆笑逐顏開,雙雙握住了郭司的左右手,激動不已的說道:

“二都主,好久不見,一別數年,家父與我兄弟二人,都甚是掛念您啊”

“你們……好,好啊”

郭司像是歡喜到口吃,一時間喜不自勝,急忙接他們過來坐下,七君和安尋逸湊到一個板凳上,自覺騰出一排座位來,郭司有意無意看他倆一眼,眼中神色飛逝,不與人察覺

而後,他對劉家兄弟說道:

“當年見你們,還是兩個孩子,現如今長的這樣大了,都快認不出了”

安尋逸給七君遞了個眼神,詢問情況,七君蹙眉,艱難回憶了個大概,正欲回答,卻被郭司打斷:

“你們可還記得七君,就是那日我帶在身邊的小丫頭,你們看,可還認得出她”

郭司拍拍七君的背,暗意提醒她坐端正些,劉固劉信轉目看去,見七君眉宇凜冽,氣質穩重,很是讚賞

兄長劉固道:

“當年雁姑娘還只是個半人高的孩子,不曾想如今已是名揚四海的雁氏七郎了”

劉信也道:“是啊,七郎好名氣,家父也曾說過,雁氏英骨,本就世代出人才,實屬敬佩”

七君一聽這話,連忙接道:

“二位師兄客氣了,叫我七君就好,承蒙劉老前輩抬愛,敬佩二字言重,愧不敢當”

七君這番答的字正腔圓禮數週全,郭司對此極為滿意,可見這些年她跟那個叫安尋逸的臭小子混在一起,從小學習的禮數規矩倒還沒有丟完

郭司:“劉固,你兄弟二人何故來角城做客,難道也是來秦府賀喜的?”

劉固坦言:“不滿二都主,我兄弟二人此次是打算前往不祝城拜訪孟家,做學徒求教而來的,路過角城滯留半日,機緣巧合罷了,並非是來沾秦門主的喜慶的”

“呦,你們倆兄弟和郭二都主有這關係,還去什麼孟家啊,拿了信物直接去玉海不就得了,闌珊宮不比不祝城品階高啊”

插嘴說這話的人正是安尋逸,他此話一出,在座的五位除了他自己,皆倒吸了一口涼氣,郭司講究臉面,強壓著怒氣不語,劉家兄弟更是大氣不敢出,一雙筷子懸在空中,夾菜也不是放下也不是,七君氣的面色鐵青,直接對準安尋逸的腿猛跺了一腳,當時就把他臉給疼變形了

“雁七君你……啊”,不等他緩解,七君一把掐住他大腿,痛的他一頭撞向桌面

七君鎮定自若,一副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樣子,冷靜無比的看向了劉家兄弟:

“我認為,不祝城近幾年成長迅速,積累的經驗也頗多,雖在道經傳頌德禮度容這方面做的不如俞家,可畢竟俞家創立闌珊宮已近百年,就修行之道來講,品階毋庸置疑,可就劉家公子而言,二位自小受到劉老前輩的切身傳教,耳濡目染,道法自如了明心間,因此缺的只是劍法道行,故而闌珊宮並不是最好的去處,相比較,不祝城反倒更為合適”

聽了七君一番話,劉固劉信佩服不已,連郭司聽了也覺得極有道理,忙就去不祝城一事更為細緻的與劉家兄弟商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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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漸,氣氛緩和了不少,方才安尋逸的鬼話也都被大夥兒拋之腦後了,七君長舒了一口氣,側目盯著安尋逸,用眼神示意他道:想要活命,最好閉嘴

安尋逸趴在桌上,滿不服氣的小聲道:“要修劍道去擎蒼宮不就好了,靠著郭司的關係,四大世家哪兒去不了”

七君聞言立即甩給他一個眼色,咬牙切齒的道:

“識相點就閉嘴,丟死人了”

安尋逸大失所望:“好啊雁七君,你嫌我丟人,你忘了剛才是誰救的你”

七君一臉茫然:“什麼救,你救誰”

“……”,安尋逸懊惱道:“就該讓你被馬車壓死”

“你……”

郭司:“七君,你又在幹什麼”

“啊,沒”

郭司面若冰霜,冷冷的看將她二人看著:

“晴天都還有些事情等著我去處理,所以今晚我便要趕回碧海,這幾日我拜託了劉固和劉信照顧你,你正好和他們一起去不祝城,也見見你孟成叔叔”

他將一袋銀子塞到七君手中,眸中神情不捨,宛如當年她剛離開晴天都時那般,自那以後十年過去了,七君大了,再不能像孩子一樣留她在自己身邊了,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天地長存人生卻苦短,人一輩子能有幾個十年,殊不知下次再見,又會是何時

“你,過來!”

郭司指著安尋逸勾一勾手指,示意他單獨過來談話,安尋逸被點名“開小灶”,心下正疑惑不解,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呢就被七君一腳踹出去了,他戰戰兢兢跟在郭司後頭走,努力裝出一副神色不驚的樣子,二人走到一處屋簷下,四下無人,又距離七君和劉家兄弟甚遠,安尋逸隱隱覺得不安,只得手腳併攏,站的甚為乖巧

郭司並未在意他的反應,只微微蹙眉思忖著,良久,才開口問出了一句石破天驚的話來

話是這樣說的:

“你們成親了沒有”

他這話一字一頓,乾脆利落,沒有半點遲疑,安尋逸傻了,足足在心裡確認了兩遍自己聽到的內容是否無誤,事實證明也確實無誤——他沒聽錯!

這下安尋逸徹底被郭司這句無厘頭的話給打敗了,這話要怎麼接,接什麼?他都沒聽懂啊

安尋逸醞釀了一下情緒,努力讓自己的樣子看起來不那麼愚蠢

他小心翼翼的問:

“……誰?誰成親?”

郭司一聽,以為他裝糊塗,氣的猛一提氣,壓低聲音吼道:

“還要我說多清楚,我自然是問你,你和七君,成親了沒有?”

安尋逸再聽這句話,發現自己剛開始理解的意思竟然沒錯?不得了不得了,出大事了,原本郭司從吃飯開始就一直盯著他和七君看,且額外注意他倆之間的各種交流,這點安尋逸雖察覺到了可也沒多慮到這個層面啊,誰知道堂堂晴天都的二都主居然這麼八卦,這該如何解釋啊

安尋逸:“郭……郭大俠,郭二都主,真不是我裝糊塗,你是不是搞錯了,我和七君……”

“我知道”,郭司一副不必解釋我都懂的模樣,語重心長的道:

“七君她調皮,愛惹麻煩,既任性,又固執”

說到這,安尋逸贊同的點頭,郭司看到他點頭了,眼中霎時透出三分失落

“四海不太平,想害她的人多,她一個人,我不放心”

安尋逸環抱起雙手,試圖打斷:

“不是,郭前輩……”

“可你既然選擇跟著她,和她在一起,就要好好照顧她,不讓她受傷害,你們年輕人,缺定力,且不說一生一世,起碼也要護她半輩子吧,這樣,我也不急,日後等到生活安定下來,你再明媒正娶,給我們七君一個風光的成親禮”

言罷,安尋逸意味深長的摸了摸下巴,語氣一改先前的輕浮:

“不對不對,郭前輩,聽您這意思……是同意我!娶她?”

郭司點頭,安尋逸一怔,接著又問:“那玉海闌珊宮那位……”

“我知道”,郭司疲憊的嘆了口氣,“七君不喜歡南書那孩子,既然她不願,我和她師傅也不會勉強她”

安尋逸不解道:“那您就知道……七君她就喜歡我?我娶她…不勉強?”

話已至此,郭司猛然察覺到一絲不對勁: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難道你們不是……”,郭司一頓,安尋逸趁機打斷

“行,郭前輩的意思晚輩聽懂了,時間緊迫話不多說,前輩快些趕路吧”

郭司:“你……”

安尋逸把這番談話結束的模模糊糊的,什麼言論也沒發表,解釋的話也一句不說,最後還鬼使神差的把郭司的心思掏了個乾淨,當真精明的厲害

晴天都有急事,郭司不能多留,確實該走了,他走的時候多看了安尋逸好幾眼,甚至是對比著七君仔細研究了下倆人到底是否般配,看郭司那神情,活脫脫一副老父親研究未來女婿的模樣,他看安尋逸看的朦朧,一時間琢磨不清這少年人的心思,可他心繫七君,以為這將是她的歸宿,便也真的沒再多言,遠遠看了七君一眼後,不再有任何當面的言語,辭別了各位,離開了角城

……

……

……

“老師跟你說了些什麼,那麼久”

安尋逸吊兒郎當的叼著朵小野花,脫口而出道:

“他讓我娶你”

七君橫他一眼:“你……你又嘴欠”

“真的”

“安尋逸,我再給你一次機會,把花吐了,舌頭給我捋直了說”

“好好好我說……他就是把我訓了一頓,讓我以後吃飯的時候注意形象,就這”

七君咬牙:“那你早說不就完了,非得捱揍才老實”

安尋逸白她一眼,捂頭逃竄:

“都跟你說了別打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