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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周家是個隱世家族,十幾年來棲息在東苑這個小地方,住的和一般村民無二,一直以來都過的安穩自在,安貧樂道,極少受到外界動盪的困擾與影響

周家雖是修仙世家,可他們精通的不是法器,而是鍛造法器,當年天州未覆,仙都府尚在,周家作為雁氏御用鍛造師,出現的突然,卻也一日千里,招招發力勁狠,他們鍛造的法器之精良之威力強勁,不言而信,推崇備至,名聲可以說是非常響亮了,且不說在本領上本就佔足優勢,單說他們是改行當的鍛造師這一點,便足以證明周家家主的天資非凡

他們所鍛造的法器功效極其霸道,類似乾坤鼎,奪羽焰,乃至月煉這一類靈氣需求極高的法器,只要出手,便能奪人性命於無形

周家鑽尖仰高,孜孜不怠,短短數年便馬不停蹄的打造出無數令人瞠目結舌的法器,例如雁門生的金甲戰袍,再例如瀚海蘇家的百丈冰……他們成長的速度之快,壯大規格之廣,又有仙都府加持,以至於壓的百家鍛造師相形見絀,甘拜下風,自此,周家不僅忠隨雁氏留駐天州,聲名鵲起,在四海內外也名噪一時,留下諸多好名聲

可即便如此,誰料想,周家卻在這樣一個功成名就獨佔鰲頭的時刻,毅然選擇隱退江湖不再露面,所做所為令人匪夷所思,不曾想究竟出了何事,竟逼的他們如此?有人揣測,是他們風頭太甚,得罪了人,唯有退出紛爭才可保全自己,也有人說,是他們奉獻太多,早已厭倦了世俗,所以功成身退,不參與這凡塵的紛擾罷了

無論言論如何,到底也是猜測,不是真相,當年周家離開的突然,仙都府沒有給予任何解釋,甚至是替他們了卻恩怨,逐漸使其銷聲匿跡於四海內外,助他們回到東苑,重新開始生活

說實在的,周家人既然肯拋開那些所謂的名利物質,十幾年來心甘情願留在東苑過著平凡人的生活,想來這背後的隱情,必會是無比沉重苦悶吧

……

……

……

七君讓樹林風和玉小廣在林子裡留守原地等候,她則與安尋逸兩人一同前往周家

周家離開仙都府時,光榮日還未發生,七君尚未出世,所以這次有事相求,心情難免忐忑

七君已在周家門口來來回回踱步了一炷香時間了,她遲遲不肯去敲門,安尋逸也只得陪在一旁等著,可是他等的實在太久,等的瞌睡都來了,最後他有點熬不住,便責備七君道:

“你到底想不想進去”

七君停下來看他,茫然點頭道:“當然”

安尋逸頓了頓,復又開口:

“那你就去敲門,你不敲門難不成等著人家出門散步時偶遇你啊”

“不是,我擔心”

“擔心什麼”

七君扶額:“自然是擔心周家離開是因為雁氏,擔心我們兩家有芥蒂,有過節,擔心人家不願意見我,把我轟出去怎麼辦”

安尋逸起身拍拍屁股,指著七君一陣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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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了你了,頭一次覺得你話多”

說著說著他就向門口走去,伸出手“噹噹噹”三下拍的門板震響,七君見狀立馬阻止:

“安尋逸你瘋啦”

忽然,門內傳來一陣腳步聲,緊接著是一陣撥弄門栓的聲音,七君嚇的臉都白了,呼吸都不敢,只直勾勾盯著門的方向,一動不動

門被開啟了,開門的是一位中年男人,他穿著普通,臉上沒有驚訝,一副意料之中的神情

只見他微微頷首,道:

“雁小姐,家師已等候多時了”

……

……

香爐散發出一股極好聞的味道,安尋逸和七君坐在一張板凳上,有點擠

這間房子相當簡陋,沒有隔間,寬寬敞敞一室,傢俱只有一張桌子和兩排板凳,桌上擺著一隻小香爐,面上非常乾淨,沒有積灰

牆邊支起一座木製的書架,架上的書整整齊齊,高低分隔,擺放方式井井有條

視線再向下看去,書架旁擺著一盆小花,小花旁還放了一隻兔子模樣的布偶,那是一隻做工精細,針線縝密,模樣極其漂亮的兔子布偶,只是微微有些泛黃,像是擱置了許久,可就算陳舊,卻也乾淨,沒有灰塵

兔子手裡捧著一隻小壺,耳朵耷拉著,模樣笑眯眯的非常可愛,七君看著看著覺得很喜歡,微微笑了笑

“二位久等了”

忽然聽見有人說話,聲音的主人是一位年紀稍長的男人,七君聞聲看去,映入眼簾的也正是一位中年男子,那人走路穩穩當當,右手拄拐,左手背在身後,背挺的筆直,精神非常好

男人看見七君,眼中閃過一絲不與人察覺的停滯

他道:

“在下姓周,名匠人,久仰七郎大名,今日一見,榮幸之至”

七君起身迎接,禮貌行禮

“周先生,打攪了”

周匠人道:“七郎可是喜歡那隻布偶?”

七君想了想說:“覺得可愛,所以很喜歡”

周匠人聞言,眼中似是閃過一絲興喜:“那便好”

“周先生您剛說什麼?”

“哦,無事”

周匠人緩緩而來,提起衣襬坐下,七君與安尋逸相依而坐,與周匠人對著,三人圍著桌子,中間隔著個香爐,忽然之間沒有人說話,氣氛立即尷尬

安尋逸覺得太過安靜,心裡想了無數句寒暄開場,但都被自己否決掉了,他搖頭晃腦的給七君使眼色,然而卻被無視,這時候,他終於忍不住了:

“周先生,我們也不繞彎子,就直截了當明說了吧,這次我們來是想請您幫個忙,給看樣東西,還望您不計前嫌,答應我們”

七君感激的看了一眼安尋逸,連忙點頭,將胸前一直戴著的那條項鍊取了下來,項鍊是七君自己做的,其實就是拿個繩子將一樣東西串了起來,那物件是一塊黑色的碎鐵片,不大不小,不歸不整,七君戴著它的年頭也不少了,以至於邊緣的尖銳部分都已被磨平滑了不少

周匠人目光沉沉,眼底盡是平靜,他拿起那塊碎片看了許久,由於看的專注,他甚至紋絲不動,如同陷入了某場回憶,七君和安尋逸大氣不敢出,連呼吸頻率都控制的又緩又靜,他們也是生怕打擾到周先生苦思,所以就規規矩矩坐著不動,安心等待周先生答覆

然而,當週匠人終於將碎片歸還給七君,並伴隨著一聲無奈的嘆息後,七君失落的垂下了眼簾

看來,周先生也不清楚這塊碎片了

周匠人說:“這僅僅只是一塊普通的金屬碎片,碎片上沒有任何靈氣,所以在下並不能從上面得知些什麼,只能說這不是從法器上剝離下來的……所以,恕在下不能幫上什麼忙了”

“……”

七君聞言,顯然有些失望,虧得是安尋逸一直吵著要問周先生書架旁那朵小花的品種,才得以讓她回神

二人對周先生行禮道謝,未多留,當晚便匆忙告辭了

那塊碎片是雁夫人生前留下的,雖只是塊普通的碎鐵,可七君總覺得這東西對母親過於重要,甚為奇怪,所以她想弄明白這物件的來源,這其中一定隱藏著什麼秘密

……

……

回到林子時,夜已深,樹林風和玉小廣已經在一棵樹底睡下了,安尋逸困的睜不開眼,也胡亂找了片軟和的草地打算補個覺,七君一向是最愛睡覺的,可現在她卻環抱著雙腿坐在一旁,睡意全無,手裡攥著那條項鍊,兩眼看天,一語不發

安尋逸勸她不要多想,先睡一覺,什麼事都明天再說,七君面上點著頭,卻絲毫沒有聽進去,她低頭看了一眼那塊碎片,忽然對安尋逸這樣說:

“你記不記得,周先生說,這塊碎片,沒有靈氣?”

安尋逸勉強睜著眼睛,啞著嗓子回答:“是啊”

“那你說,我要是給這東西輸送點靈氣進去,它會怎麼樣”

安尋逸聞言,頓時沒了睡意,他揉揉眼,提起精神,看著七君悠悠的問:

“你怎麼這樣想,什麼叫…你給這東西輸送靈氣?”

七君這是突發奇想想到的,她一想,便立馬開始行動,全然不顧安尋逸的反應,說幹就幹

安尋逸看到七君指尖發出光芒,握著碎片的那隻手瞬間靈氣聚集力量充沛,二人皆不知會發生什麼,就那麼盯著那團光靜靜的等,可就是一瞬間,七君猛的感覺握著碎片的那隻手如同被一道閃電打中,電流衝擊般的順著手臂一直疼到了肩膀乃至半個後背,起初這點疼七君還能忍,可緊接著不知為何巨痛陡然倍增,這下七君再也忍不了了,立刻鬆開了手,任由碎片掉落地上

安尋逸看的懵了,愣愣的喊了句:

“發生什麼了?”

七君疼的說不出話,拼命握拳,企圖緩解那陣火辣辣的怵麻感,接著她甩了甩手,還覺得疼,甚至疼的腦子都開始發麻了,七君對這種極致痛感震驚不已,忽然記起曾經在機樞閣翻看過的一本書,裡面有提到過這種情況,而且絕對是同樣的情況

怨氣阻靈氣,這是七君在晴天都學封魂術時最常聽起的話,不過她始終不明白,直到有天她在機樞閣翻到一本書,書上記載了一位修道士曾將一把撿到的佩劍帶回家,他覺得劍是把好劍,就是靈氣太低,不稱手,所以便想給它輸送些靈氣為自己所用,全然不顧那劍是否有主,巧的是,偏偏那劍真有主人,且是枉死的,劍上殘留著主人生前的怨氣,一旦灌輸靈氣便會瘋狂牴觸,那位修道士正是被劍上的怨氣震落的脫手,且手臂上也留有被電流擊中般的巨痛感

與之對比了兩遍,七君心中再三確信,她現在碰到的,正是同種情況,書上記載的那位修道士持有的是一件完整物件方才被震開,可七君手裡的只是一塊殘缺的碎片,便已被它震的靈氣潰散,可想而知這東西原來的主人,怨念多深

碎片怨氣駭人,對應此人生前的力量也會相當強大,首先絕不是雁夫人,畢竟雁夫人是個普通人,普通人是不會死後將怨念轉移至物的,其次,這塊碎片的主人一定是位高深莫測的能人異士,才以至於它脫離了主體這麼久,還留有如此可怕的怨氣

七君想,既然碎片上沒有半點靈氣,那它就一定不是法器,既然不是法器,則與雁氏無關,既與雁氏無關……

那和她又有什麼關係

起先她隱隱覺得母親留下的這塊碎片會是父親的遺物,或者與父親的死有關,雖然眾所周知,雁門生死,乃是與白蛇同歸於盡,可雁夫人卻在生前堅決宣稱,她的夫君是受奸人所害,是枉死的!

七君對母親堅稱父親枉死這點深信不疑,她認為那碎片背後藏有秘密,滿心以為那是父親留下的東西,她剝絲抽繭四處奔波,就是希望找到線索,可現如今她卻得知,這碎片或許與父親並無關係,她甚至不知碎片是否與自己有關……

這一刻七君突然很恨母親,恨她留下碎片,還留下了一無所知的她

安尋逸在一旁沉默半天了,眼見七君越來越消沉,不知怎的,忽然就腦子一熱,靈光乍現,他拍了拍七君的肩,冷不防的說了句:

“既然沒有靈氣,那有沒有可能是劍的碎片?”

七君聞言,隱隱覺得有道理:

“你還想到什麼了,說來聽聽”

安尋逸登時來了想法,盤起腿坐好,饒有興致的繼續道:

“用劍之人,只有兩種,修劍者,和修道士,然而,各路修劍世家大多都是靈氣幻劍,不常見鐵器鑄劍,你看梨山付家,再比如歲海擎蒼宮李家,他們更甚,可修劍靈”

七君點頭

安尋逸:“說白了,他們都是不用鐵劍的,因為鐵器陰冷,向劍中輸送靈氣是非常損道行的,故而現在大多修劍之人都用靈氣直接幻化出劍,對不對?”

七君繼續點頭:“對,你繼續說”

安尋逸接著道:“你想,現在還在使用鐵鑄劍的,除了幾個不出名的修劍小家,就是那些個修道士才有,修道之人必佩劍,所以,我們可以先從這兩處下手,調查一段時間,碎片的出處,自然而然就會知道了”

七君聞言重重點頭

安尋逸又道:“那你仔細想想,有哪些修劍的家族是還在佩劍修行的”

七君皺眉:“我記得,陳家是個修劍家族,規模挺小,隨身佩劍,我在大試會上見過一次”

“那陳家住哪,你能不能想起來”

七君神色一凝,嚴肅道:

“很近,崪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