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墨度嘴上雖然答應著，他卻根本沒有加快速度的意思。
粗糲的指腹有意無意摩擦著宋緒連逐漸裸露的肌膚，激起陣陣戰慄。
他明明不是什麼敏感的體質，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一定是曲墨度搞的鬼！
他不能被這個卑賤的下人掌控！
“滾！”
宋緒連沉著臉，抽離自己的衣服，遠離了跪在地上的曲墨度，自己褪去，然後沉在熱水裡。
熱氣氤氳，溫熱的水掃蕩在面板上，又柔又暖，撫慰了一整天的疲憊。
侯府內大大小小的人和事務都有變化，他必須要花時間去適應，積蓄力量，然後再徐徐圖之。
他目前身邊沒有可用的人，更缺少防身的手段，因此，最緊急的應該是準備一些自保手段，保證自己的安全，才能夠進行下一步的計劃。
所以，現在最要緊的，應該是配置一些防身用的藥粉，然後……
宋緒連打了個呵欠，勉強撐起精神，計劃接下來的手段。
唔，這力道，伺候得還不錯，不愧是在侯府，有人伺候的感覺就是不一樣……
等等，怎麼會有人在伺候他？
宋緒連心頭一驚，豁然轉頭，對上一雙笑盈盈的眸子，登時，臉色冷了下來，有些煩躁。
“你怎麼還沒滾？”
“少爺，您忘了，我還要給您守夜。”
“……”
他這算不算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算了，看在他捏得不錯的份上，由他去好了，反正自己不吃虧。
宋緒連閉著眼享受曲墨度的按摩，心裡還想著府內的事情。
“少爺，針對您回府，有一個好訊息和一個壞訊息，您想先聽哪一個？”
什麼好訊息壞訊息？！該不會又是曲墨度的什麼把戲吧？
宋緒連皺起眉頭，抿著嘴沒有說話。
他才不想掉入這個死變態的圈套裡！
“少爺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倔強，”曲墨度重重捏了一下，生疼。
宋緒連瞪著他，“要捏捏，不捏滾！”
曲墨度沒有在意他的惡言惡語，手上恢復了舒服的力道，自顧自說道：
“這好訊息呢，就是少爺您即將繼承將軍的爵位了；壞訊息呢，就是您必須要替父出征，上陣殺敵。”
宋緒連深深皺起了眉頭。
他在思考曲墨度所說的內容的準確性，畢竟曲墨度曾經背叛過他，難保不會再背叛一次。
“宋將軍出征南疆，戰敗，被殺於城門前，城破，被敵方懸首示眾，皇上震怒，降罪於宋家，若是在月餘之後沒有一位能夠站出來，就要宋家兒郎的填補上去，將功折罪。”
宋緒連抿緊雙唇。
難怪宋夫人能夠同意將他接回來，甚至沒有過多為難，他還以為是牧二小姐的使了計策，奏效了，沒想到原來是想要自己給她的麟兒當替死鬼！
他面色逐漸難看起來。
他沒有懷疑曲墨度所說事情的真實性，畢竟曲墨度沒理由編個容易戳破的謊話來誆騙他。
怎麼辦？
他才從寺中下來，親生母親還是青樓女子，既無背景可靠，有無錢財傍身，該如何擺脫這該死的困境？
宋緒連眼神都陰沉了，腦子飛速轉動，卻像是隻青蛙困在井裡，只能侷限於一隅，不得窺見全貌。
“少爺放心，此刻正是休戰期，宮裡只是放出了這個訊息，皇上並沒有立刻決定。”
宋緒連閉上眼睛，他清楚，國家早已在早些年的歌舞昇平中墮落，所謂的邊關將士，更是看著精良，實則全都是些花拳繡腿，中看不中用。
這樣的軍隊，怎麼能夠培養出有血性有謀略的將軍？
“知道是什麼時候傳出來的訊息嗎？”
“約莫三天前。”
三天前，也就是說，現在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
宋緒連腦子急速轉動，突然問起，“本月是什麼月份？”
“二月十二。”
二月……
宋緒連眯著眼睛，心裡漸漸有了想法。
只是，實現這個想法，他必須要曲墨度和慧蓮對他絕對忠誠才可以。
慧蓮應該比較好控制，對於她，一包隨時可能發作的毒藥就足以讓她乖乖聽話了；對於曲墨度，他有些一籌莫展。
這個男人，既有精湛的演技裝作正直，又能神通廣大，讓宋夫人將他安插在自己的身邊……
他曾經以為自己拿捏了他，實際上自己從來沒有看透過他。
絕對的不可控，像隨時會發作做的頑疾，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反咬他一口。
他該如何控制他？
用生命威脅？
宋緒連想起了剛才，曲墨度快窒息了都還笑得歡暢又滲人，立刻否決了這個想法。
他根本不怕死。
用情感？
不怕死的傢伙，會對他有絲毫的真心嗎？
宋緒連低頭看著盪漾的水面。
燭火昏黃，讓他能夠看到曲墨度垂眸直直盯著他的脖頸。
他能看到他眼底閃爍的渴望，就像是快要餓死的人，盯著一塊花白的生肉，恨不得拆骨入腹。
似乎察覺到他的目光，曲墨度也透過水麵，直直望進了他的眸子裡。
水光粼粼，將曲墨度眼底的情緒照了個透亮。
貪，嗔，痴，慢，疑……
他身上有不屬於一個修行過佛法之人的一切負面情緒。
曲墨度咧嘴一笑，笑得宋緒連恍惚了一下。
再望去，他眼裡只剩下一片澄淨，什麼都不剩了。
可是，宋緒連清楚，剛才那絕對不是錯覺。
曲墨度他就是個瘋子，一個比他還要癲狂的瘋子！
你只能滿足了瘋子的慾望，才能讓他跟你合作。
他想要什麼？
自己能給他什麼？
宋緒連不清楚，他只知道，如果什麼都不做，時間一到，那麼他一個手無寸鐵、不通兵法的人絕對會被趕鴨子上架，屆時上了戰場，他根本不可能活著回來。
或許，自己需要跟他談一談，用有限的資源置換自己活下來的機會。
宋緒連深吸了一口氣，從不算大的澡盆中騰挪，以面對面的姿勢坐在澡盆中。
“曲墨度，我想我們應該談一談。”
曲墨度隱沒在黑暗中的神情模糊不清，只剩那雙反射著水光的眼睛明亮。
他眨眨眼，低低笑了一聲，“高高在上的少爺終於學會平等地看到我了嗎？”
宋緒連沒有理會他的挑釁，開門見山，沉聲問道，“你要什麼才能絕對忠誠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