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娘與秦婉婉的友誼便也就此開始了。
今日宮中沒有驚險,只是上頭幾位想安撫一下姜家。
月娘走時,皇后娘娘又賞了無數的珍寶和黃金。
他們指縫中流出來的這點,也比月娘拼死拼活個把月掙的多。
興國公府門庭冷落,可秦婉婉今夜還是宿在這裡了。
“我也不想當個乖孩子,你知道為何我幾個月沒進宮嗎?”
秦婉婉和月娘此時正在屋頂上看把酒言歡。
秦婉婉說到這裡,月娘也來了興致:“為何?”
秦婉婉又悶了一口:“因為我被禁足了,那日在誠王府撈了你,被我的丫鬟傳到我父親耳中,我明明救了人,幹了樁好事,可是你知道他是怎麼說的嗎?”
月娘問:“怎麼說的?”
秦婉婉學著秦攀的口吻:“為父給你取名婉婉,就是期望你溫婉,你倒好,還出上風頭了,若不是為父給你善後,你現在彪悍的名聲就傳出去了。”
能傳出去的,怕也只有躲在暗處的付沅娘了吧。
月娘聽到這裡,面露愧色:“抱歉,是我連累了你。”
秦婉婉的愁緒又爬上了眉頭:“與你有何關係?我父親未成親時每日流連煙花柳巷,娶了我母親才考得了功名,我祖父一直期望他能繼承他的衣缽,可是父親就是不願意,後來有了我,雖然我是個女兒身,可幼年還是在祖父院中長大,跟著祖父舞刀弄槍,我當時的夢想就是做大鋮第一女將軍,為大鋮開疆擴土。
可他們要我為著社稷和後宮的穩定,嫁給太子,太子不願意,我就努力的讓他喜歡我,我都多久沒碰刀劍了?可是他還是不喜歡我,若是明年他還是不願意,我就離開這上京,去做一個流浪的劍客,這夢想從一個閨閣女兒口中說出來,很可笑吧?”
月娘看著繼續悶頭喝酒的秦婉婉,認真的說:“不可笑,有夢想是多麼了不起的事啊,這世上又不缺隨波逐流、甘於現狀的人。”
“月娘,那你有特別想的事嗎?”
月娘陷入了沉思,想做的事?最開始是存足夠的錢,當一條鹹魚,再後來是想有關心自已的家人。
後來又是搞付家和田氏,現在呢?
月娘看著洵州的方向,又看向遠處藏書閣亮著的燭火。
“我現在只希望能闔家團圓,平凡餘生。”
秦婉婉敬了月娘一口:“平凡餘生,也是了不起的事,今日我是真的放縱了,明日回了家,我又要做回知書達理的姑娘了,今日就再喝一缸。”
秦婉婉喝得不省人事,月娘還是存有一絲理智。
抱著酒瓶子跑到了藏書閣。
夜已深,姜雲瀟被月娘推門的動靜拉回了現實。
只見月娘抱著一罈酒,臉頰微紅,神色迷離,朱唇輕啟:“姜雲瀟,你到底還愛不愛我?你都多久沒回咱們的院子了?”
姜雲瀟哭笑不得,合著自家娘子是寂寞難耐了呀:“我一直都愛你,月兒。”
月娘趁著酒意宣洩不滿:“我不想做一個懂事的娘子,我不想凡事都識大體,我好想你啊。”
姜雲瀟放下手中的書本,走向搖搖欲墜的月娘:“月兒,抱歉,是我疏忽你了。”
月娘閉著眼睛,仍由姜雲瀟抱著:“不,是我今夜太任性了,我好愛你呀,姜雲瀟。”
月娘最後的一絲清明也丟失了。
第二日,月娘醒來,看見旁邊是衣衫不整盯著自已看的姜雲瀟時,臉頰發燙。
著急的解釋:“夫君,我不是故意打擾你的,昨夜有些醉了。”
姜雲瀟撫著月娘臉頰的碎髮:“月兒,你已經是一位很好的娘子了,不要剋制自已。”眼中是濃濃的打趣。
“姜雲瀟,你討厭。”
姜雲瀟露出脖子,繼續打趣:“昨夜明明是夫人你更討厭,我從未見過如此瘋狂的夫人。”
月娘拉起被子捂住自已:“你快走吧,大早上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姜雲瀟見狀,伸手將月娘環抱住:“夫人,委屈你了,可是我真的有必須做的事,你知道榭州和環州是從我手上丟的。”
月娘從被子中露出頭,心疼的回抱著姜雲瀟:“我知道,但是你也不要給自已太大的壓力了,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謝謝你,月兒。”
兩人又纏綿了一番,姜雲瀟才起身離開。
昨夜醉得不省人事的秦婉婉午後才起來,侯府那邊來催了幾遍。
秦婉婉又灌了好多醒酒湯才慢悠悠的從姜國公府出去。
秦婉婉的性子反差極大,她有理想有抱負,更是有大局意識,確實是一個合格的一國之母人選。
冬竹挽著月娘:“姑娘,小公爺最近不是在營裡就是在藏書閣,去營裡的時間越來越早,莫不是有了二心?”
月娘看著冬竹:“他不過是有了努力的目標罷了,田氏那邊怎麼樣了?”
冬竹道:“天幽門那邊來信說,已經讓她在夫人墳前懺悔了。”
正說著話呢,冬竹突然一拍腦袋:“姑娘,這有一封文紓夫子的信,前兩日就送來了的,我一直忘記給您了。”
冬竹從懷中掏出信遞給月娘,月娘開啟。
“什麼?若煙和文紓要來陵州了?”
月娘高興的原地蹦起來。
“冬竹,你讓他們快去準備準備。”
若煙和文紓日夜兼程,來得很快。
當夜,月娘設宴款待,文紓感慨:“月兒,這麼久沒見了,你好像長高了不少,也消瘦了不少。”
若煙也心疼的說:“對啊,我瞧著東家瘦得讓人心疼。”
姜雲瀟趕緊自罰一杯:“是我的疏忽,讓月兒受委屈了。”
喝完這杯之後,姜雲瀟又告辭了:“你們幾個先坐著,我還有點事。”
月娘看著姜雲瀟離開的背影,有些愣神。
若煙叫了好幾道:“東家,東家。”
那一刻,月娘的眼睛如同進了煙霧一般,眼淚怎麼都止不住:“我不知道自已該開心還是難過,開心他終於不再是紈絝了,難過他也沒有時間陪我了,我是不是太矯情了?”
月娘雖然歷經兩世,可也沒有正兒八經談過戀愛,這種情緒讓人牽腸掛肚。
“我怎麼覺得現在的月娘不是我認識的月娘了呢?”
月娘回過神:“怎麼了?我哪裡不一樣了?”
若煙則是夾了一筷子毛肚涮著:“這就是陷入感情的女人,總是患得患失的,那像文夫子你讀過那麼多聖賢書,早就沒有凡人的七情六慾了。”
文紓和若煙相互打趣:“看來若煙你是過來人啊?那還不快點給月兒傳授點心得?你瞧她眼淚都快出來了。”
月娘抹了抹乾澀的眼睛:“是今晚風太大了,不過你們信中有沒說,這次來陵州是做什麼的啊?”
若煙道:“小明讓我來和徐家談茶葉生意的,他沒說嗎?”
月娘這才想起前兩日趙小明的信:“這個二貨,他說過兩日有個驚喜給我,別的什麼都沒說。”
若煙也笑了起來:“是他一貫的作風。”
月娘又看向文紓:“那文紓姐你呢?”
文紓忽而有些害羞:“我怕說出來你嫌棄我矯情。”
月娘帶著詢問的眼神繼續看著她。她才緩緩道:“好久沒見到你了,有些想你,這次若煙來,我就蹭車蹭吃蹭喝,一路跟著來了。”
月娘給她也夾了一筷子肉:“多吃點。”
幾人吃得正高興,冬竹焦急的從院外進來:“姑娘,您快看天上,快點快點。”
月娘抬頭望去,無數的孔明燈從後花園的地方升起。
月娘跟著指引跑了出去。
若煙和文紓也追了上去。
孔明燈的源頭,姜雲瀟正在一筆一劃的寫著什麼。
月娘出現在他身後他也渾然不覺。
只見姜雲瀟寫道:付月娘平安喜樂,永遠愛我。
月娘輕輕叫他:“雲瀟哥哥。”
姜雲瀟回過頭:“啊,月兒,你這麼快就來了?”
月娘看著他的眼睛:“我跑著來的。”
這一刻,姜雲瀟有些想哭,月娘比他更先哭。
“對不起,姜雲瀟,我不該矯情的,你準備這些浪費了很多時間吧?落下的書和營裡的事可怎麼辦啊?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