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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不夜遊子重生事件3

晨,霧。

綠燈亮了,高速路入口排成長龍的司機卻無法通行。

司機們的抱怨聲,此起彼伏。

有一名等待不及的中年貨車司機,甚至從駕駛位跳了下車,衝到路邊,對著開滿黃色小花的綠化帶,解開拉鍊開始小便。

“救命啊!”他尿到一半,突然哀嚎起來。

只見,一隻碩大的牛蛙高高躍起,竟然跳入了他的口中。

“是牛蛙啊!”更多司機與乘客,趕到了他的身邊。

他趕緊拉起拉鍊,把嘴裡的牛蛙扔到了地上。

原來,不遠處的高速公路匝道上,有一輛髒兮兮的麵包車側翻了。

在開啟的車尾箱裡,一些白色的泡沫箱從坡上滾了下來。

每一個箱子裡,都裝著大大小小的牛蛙。

於是,路邊的司機和乘客開始哄搶這些新鮮的食材。

直到,高速公路值班警員來到現場,對現場進行警戒,並與後到的路政、120救護人員等,一起展開了救援,並將散落在路面的牛蛙用泡沫箱裝好移到了路邊。

“車上的傷員不見了!”一名警員從車窗外往裡仔細檢視,卻沒有發現任何人的蹤影。

對此,路邊的民眾,有人如此說道:“當時,遠處的霧氣很大,我只是隱隱約約看到一個抱著泡沫箱的男人,從車上走了下來,往迷霧的深處走去了。雖然看不清楚,但是他好像緊閉著雙眼,該怎麼說呢?就是夢遊的人那樣吧!”

就這樣,一起古怪的事件,沒有了後續。警方和媒體,都沒有查到車輛或者司機的進一步資料,也沒法分析出牛蛙又是向何處供應的。

很快,該案件突然而來,又突然蒸發在了大眾的視野之外。

當然,除了面前這一位拿著手機,正在給我翻看雨城縣新聞的新郎——啟帆之外。

“你真的記得參加了我們婚禮,還當了伴郎,對吧?”啟帆還穿著昨天的新郎裝,他那種看我的眼神,就好像發現了救命稻草一樣。

“對啊。”我極不情願地點了點頭,感覺到了事情的棘手。

“太好了!”他驚喜的笑容,和臉上的淚水,令我不辨悲喜,“今早,我在酒店婚房醒過來之後,安古雅就徹底消失了。在我的床頭櫃上,就擺著一個裝滿牛蛙的泡沫箱。可是,我聯絡了爸媽,他們竟然根本不記得我昨天結婚了。這麼大一件事,所有人竟然覺得是我的幻想。直覺告訴我,這件事一定和今早高速公路匝道發生的車禍有關……剛才,我給你打電話,其實我都快要絕望了。但是,當聽說你還記得昨天婚禮的時候,我就只能到這裡,來請求你的幫助了!”

見我猶豫的樣子,他突然從懷裡拿出一個厚厚的信封,交到了我的手中:“這裡是KTV的活動資金3萬5,如果你能把安古雅帶回來見我,我可以把尾款6萬5交給你,湊齊十萬。”

“沒問題!”就在此刻,一雙有力的手,從我懷裡搶過信封,說道,“你的這個案子,我們事務所接下來了,你先和澄月去旁邊,籤一份合同吧。我們事務所會傾盡全力辦事,不過,這件事情的難度你也知道,我們也是基於對你的信任才展開調查的,不管怎麼樣吧,耗了人力物力之後,預付款,我們是不會退的哦?”

說到這裡,拿著信封的白聰陽向我使了個眼神,就送走了啟帆,讓澄月接手了簽約的工作。

“你真的記得你當過他伴郎,這件事嗎?”聰陽坐到了我的身旁,認真地看著我。

“我甚至記得他親吻新娘的那個瞬間。”我從懷裡掏出一個紅包,“裡面有888,澄月那裡應該也有一個。不僅如此,安古雅的父母、爺爺奶奶、弟弟,都是到達了現場的。”

“而現在,我們所知道的是,這些人根本就不存在,或者說,早已經在幾年前的火災中就死亡了?”白聰陽皺起了眉頭,“剛才,啟帆還沒到咖啡店的時候,我打電話到隨夢酒店查詢過。你知道對方怎麼說嗎?昨天,他們根本沒有舉行過任何婚禮,而啟帆只是向酒店方瞭解過價目表,還沒有下定。太恐怖了!我和澄月也沒法解釋,自己為什麼就來到了雨城縣。澄月也說,不知道為什麼會有一個紅包在自己包裡。你知道嗎,澄月今天醒來以後,身上甚至還穿著一套粉色的伴娘服。明明最好解釋的是你的行為,你為了取艾娜含的物品回到了雨城縣。因為不想回家,所以在酒店開了房間。可是,為什麼你身上也穿著伴郎服呢?”

聊到這裡,咖啡店的服務員走到了我們面前。

“跟他一樣,我也要杯香芋拿鐵。”白聰陽指著我的咖啡杯,對服務員說道。

我突然想起了什麼,脫下了西裝外套,對白聰陽說道:“你有酒店合作的婚紗店聯絡方式嗎?我們的衣服上面有吊牌,能查一下上面的編號嗎?”

白聰陽點了點頭,隨後查到的訊息,令今天的大霧天氣,更加撲朔。

誰曾想,婚紗店不僅確認有我身上穿著的西裝,還能找到一件和我西裝,同樣款式和同樣編碼的另一件。

連婚紗店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兩件完全一模一樣的西裝。

一籌莫展之際,澄月回來了。

她點了一杯卡布奇洛,將合同和一朵黃色的小花擺在了桌上。

“他叫我把這朵花也給你。”澄月說道,“他說醒來之後,除了一箱牛蛙,地上還有一朵這樣的花。應該是隨夢菊吧,在我們雨城還是挺常見的。”

在我拿起隨夢菊檢視之際,澄月又補充了幾句:“真的是古怪!剛才,啟帆他哥——啟月打電話約我去吃飯。我反問他一句,我們是怎麼認識的?結果,連他哥啟月也說什麼也記不得,只是發現手機存了我的電話,就忍不住打電話來約我……”

“那你會去約會嗎?”白聰陽嚴厲地問道。

“當然,如果是對事務所發展有好處的話?”澄月說話時,眼神躲閃,“我覺得他們兩兄弟都挺爽快的,不像範立仕那種會賴賬的人,出手也大方。說不定,待會兒和他吃個晚飯,還會收集到什麼線索呢?”

“再說了,我和你哥只是談戀愛,又不是正常的人際交往就全部不管了。你別像個管家婆一樣,什麼事情都要過問,好嗎?”白聰陽還沒回應,澄月就又氣勢洶洶地補充了幾句。

“好吧!”每當白聰陽想息事寧人的時候,他都會用手整理一下自己的劉海,再撓撓自己的額頭。

“對了,妄言。”他開始轉移話題了,“你有沒有閃過什麼預知啊,畫面什麼的?”

有時候,我真的在想,你白聰陽自稱什麼推理愛好者,怎麼說起話來,就好像求神問佛似的。

然而最可怕的,還是那個搞不太清楚社交距離的澄月,這時候就會環抱著我的脖子,諂媚地說:“好厲害哦,是什麼機制,讓你看到未來的?”

於是,我得像扯口香糖一樣,把澄月從身上刮下來,免得粘的一身都是。

不僅如此,兩人好像都不覺得自己的做法,有什麼不對勁。

“你們怎麼看追月夜遊?”我從桌上拿起剛到的卡布奇洛,塞到了澄月手上,問道。

“我是幸山人,不是雨城的人,所以,我也只是聽說。這應該是你們雨城特有的現象,之前新聞還報道過,說是有一些外國研究人員發表報告稱,他們識別出一種名為hla-dqb1的基因。他們將一群實驗物件分兩組進行對照研究,其中一組為夢遊症患者及其近親,另一組則為睡眠正常者。研究結果發現,那些體內攜帶特定型別hla-dqb1基因的人,他們夢遊的可能性比常人高出約3.5倍。所以,有些地方,甚至出現了一些患者,會在睡眠狀態中起床行走、舞蹈或者做家務。你們雨城人喜歡集體夢遊,可能也只是其中一種症狀吧?”白聰陽如此說道。

“一開始的時候,會覺得很害怕。“澄月說道,”我曾經在溪邊、垃圾處理站、快餐店等地方突然醒來,身上還穿著自己的睡衣。不過,這麼多年了,雨城的人早已習慣看到夢遊者了。他們不僅不會突然叫醒我,有時,還會幫我搭一件外套什麼的。每年也只有9月份左右,和春節會夢遊幾次,所以,很容易就習慣了。“

“我沒有夢遊過。”我主動說道。

“所以,這個夢遊現象,也只是在部分雨城人身上發生吧。”白聰陽總結道,“所以,你覺得這次的事件和夢遊現象有關嗎?”

我點了點頭,再次拿起了桌上的報紙,說道:“如果今早車禍發生後,就是那個被人目擊的夢遊男子,他抱著一箱牛蛙,來到了啟帆的婚房,造成了現在的局面呢?”

說到這裡,我從桌上拿起那一朵隨夢菊,放在了澄月的手臂上,問道:“你再仔細想想,每次夢遊,會不會和這個隨夢菊有關呢?”

“啊?”澄月露出一個震驚的表情。

隨後,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記憶,回答道:“為什麼我一直沒有發現呢?每次醒來的時候,附近都會有隨夢菊的身影。還有,過年的時候,我們不是有個習俗嗎?雨城人不是都喜歡,去桃花廟搶頭柱香嘛?除夕當晚,就會有大量民眾聚集在那裡。大家會點高香,還會把乾燥了的隨夢菊放在篝火裡燃燒。我就去過一次!那天,隨夢菊燃燒之後,我覺得身體很疲倦,就回了家裡休息。可當我醒過來才發現,我竟然躺在桃花廟的篝火旁,和其他的夢遊者在一起。”

“那你快點去睡吧!”我用期待的眼神看著澄月,“今晚,我和白聰陽就守在你床邊,給你放幾朵隨夢菊。”

“也不是說睡就能睡著吧?”澄月把手背上的隨夢菊抖落在地,說道。

“也不是說睡不著就睡不著吧?”我從懷裡掏出一瓶常備的安眠藥,放在澄月面前,“這樣吧,這次案子破了之後,五成分給你,我和聰陽分剩下的五成。”

“真的嗎,聰陽?”澄月用救助的眼神看著聰陽。

聰陽無奈地笑了笑,點了點頭。

“那也要吃了晚飯再說吧!”澄月一把搶過藥瓶,放進了包裡。

隨後,她再次沒有結賬,就離開了咖啡店。

“剩下的時間,我們該怎麼辦呢?”白聰陽猛喝了一口咖啡,問道。

“我有個地方要去!”言畢,我也喝光了杯子裡的最後一口咖啡。

之後,我帶著白聰陽,來到了隨夢酒店對面,那一片自建房面前。

果然,當我站在一棟熟悉的紅磚房子面前的時候,一個拿著鍋鏟的老太太問我:“要洋芋嗎,大份還是小份的?”

我走進了店內,從貨架上隨便拿走了一隻水槍,和一瓶碳素墨水。

“你們昨晚是不是夢遊了啊,我還看到你們了,吳奶奶?”付款的時候,我假裝不經意地問道。

“誒,你看到我們了?”老太太眯著眼睛,笑著說道,“沒想到,一把年紀了,老毛病還是沒變過。醒來之後,我和老頭子還以為,我們走了好遠好遠的山路呢,沒想到,我們只是躺在了家門口。今天,老頭子都還在樓上休息呢?我還是閒不住,一天不開鋪面,心裡就不舒服。”

“真是厲害啊,今天是週六,休息一天也沒關係嘛?”忍不住,我還是對老太太設下了語言陷阱。

果不其然,老太太驚喜地看著我,說到:“你也是以為今天是週六,對不對?今早,我和老頭子也是這樣。後來,看了今天的報紙才知道,都已經是週日了。小夥子,你肯定也是夢遊,醒來之後記憶糊塗了吧!”

就這樣,我帶著白聰陽,滿意地離開了紅磚房子。

隨後,我又和他來到了桃花路別墅區,那一棟被燒燬的小洋房底下。

“這裡是安古雅家的老房子,對吧?二樓的門框都燒黑了。這麼多年,都沒人將它翻修一下嗎?”白聰陽瞥了一眼那棟建築,不安地說:“幾年前,安古雅成了唯一的倖存者。現在,她又受了傷,從醫院消失了。你說,如果真的出了什麼意外,豈不算是滅門了?那他們在這個世界上還剩下些什麼呢?”

“剩下一個不知道會做些什麼的新郎。”我回答道。

稍等了片刻,我終於打定主意,對白聰陽問了一句:“那麼,艾娜含呢,她有查到什麼訊息,聯絡你或者澄月嗎?”

“艾娜含?”白聰陽露出一個疑惑的表情。

“就是坐著輪椅,在我們事務所裡不說話的那個女人啊?”我壓抑著心底的情緒,輕描淡寫地問道。

而白聰陽,還是如意料中一樣地,向我反問道:“我們偵探社哪有這個人啊?”

“那就沒事了。”我雖然如此說道。

但是,我的心裡卻在祈禱,希望目前的情況已經是案件最惡劣的形態,不會再惡化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