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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不夜遊子重生事件4

在雨城縣的蓮花街還沒開發成商城,只是一片農田的時候。

初中放學回家,我就必定會從其中穿過。

因為,那就是我回家的捷徑了。

那一晚,我回家比平時晚一些。

所以,我和那個長滿鬍渣的農民叔叔相遇了。

他在田埂上,坐著一張矮小的凳子,手拿著一支顫抖的煙,卻沒有抽。

在他的身後,有一個高高的土堆,上面插了一把沾滿泥土的鋤頭。

我以為,從他身旁經過之後,就沒有然後了。

可是,他竟然試探地問了我一句:“能不能幫叔叔點一支菸啊,叔叔先感謝你了?”

他的眼神是溫柔的,說話也很客氣。

所以,我幫他從地上撿起了那把,綠色的滾輪打火機,連續摩擦了三次,才成功點起了火,也幫他引燃了煙。

“謝謝你啊。”他手捂著腹部,似乎正在承受某種痛苦,所以,即使是抽菸,也是一個別扭的姿勢。

“是人不舒服嗎,需要我幫你打電話給誰嗎?”我拿出一個小靈通,問道。

他只是搖了搖頭,便沒有再說什麼。

可是,很快地,一些烏黑的血水,就從他口中噴湧了出來。

這時候,我才發現,原來在他的腳邊,放著一瓶已經空了的綠色藥瓶——百草枯。

我記得生物課上,老師好像提起過這種劇毒的農藥。

所以,我直接撥通120求救。

“不用麻煩醫生了!”中年人艱難地擺了擺手,用極為沙啞的聲音,說道,“叔叔已經找到了解決一切問題的辦法,並且做了,再也回不了頭了。如果我還活著,又會成為其他人的問題了。”

言畢,他倒在了田埂上,伴隨著一些身體的抽搐。

我終於注意到,他的眼睛,一直望著不遠處的油菜花田。

於是,我順著他的視線,走了過去。

“不要啊!”他用勉強發出的聲音,向我吼道。

但是,我已經在微微隆起的一塊空地上,發現了一隻黑色的運動鞋。

我的手,不聽使喚地,挖起了腳下的泥土。

沒多久,一個睜著雙眼的頭顱,被我捧在了手中。

我的心跳開始加速,漸漸地,我再也聽不到周圍的聲音了。

一種壓抑的情感,在心裡流動。

“這就是一種解決問題的方法嗎?”當我在派出所做筆錄的時候,我也沒從這個疑問中得到解脫。

我只是從警察口中,得知了故事的全貌:

理髮店學徒毛某,與高中女生李某交往後,引發了暗戀李某的郭某不滿。隨後,郭某糾集了兩名同學,暴打毛某之後,還將毛某直接活埋在了水庫附近的山坡。案發後,警方很快找到了屍體,並且初步掌握了在逃的郭某等人的行蹤。而毛某父親,也就是那名農民叔叔,聽說兇手是未成年人,不會被判死刑之後,搶先一步找到了郭某等人,將郭某等人殺死埋屍後,自己也喝下了百枯草尋死。

再後來,我聽說,那個叔叔在醫院裡,供認了自己的罪行後,撐了沒幾天,就在病床上去世了。

而這段經歷,直至現在,還是會在夢境中重現。

我總是會看到他,躺在我的面前,面孔猙獰地對我說:“叔叔已經找到了解決一切問題的辦法,並且做了,再也回不了頭了。”

“你醒了嗎,妄言。”一個聲音,將我拉回了現實。

此刻的我,被一個熟悉的男性揹著,行走在桃花山的石階上。

當他發現我醒來之後,又將我背到了山腰的涼亭,扶我坐在了石椅上。

“如意哥,原來是你救了我啊?”我從健碩的體型,認出了對方。

“嗯,我應該也是夢遊了。醒來,發現你躺在路邊,正打算帶你下山呢。”如意說道,“你的槍,我給你放褲包裡了。

果然,我立刻找到了那一把隨身攜帶的水槍,藉著亭外的路燈一看,裡面的水已經射空。

“站住,不然我開槍了!”不久之前,我曾經用這把水槍對準了一個戴著鴨舌帽的男子。

“不會吧,你竟然拿著水槍來糊弄我?”對方回過頭,驚愕地盯著我,終於想明白了我的用意,大聲地罵道:“我真的是笨蛋!你看到我的臉了,對吧?”

不過,對方的五官,在燈光的照耀下,令我難以置信。

“聰陽?”我喊出了他的名字。

隨後,他拿出一把左輪手槍,向我射擊。

在我躲閃不及之際,只好用水槍回擊了他。

想到這裡,一個急促地腳步聲傳了過來。

“聰陽追那個男人去了。”澄月拖著受傷的手,坐在我的身旁,哭了起來,“剛才,我真的被嚇傻了。醒來之後,就看到一個戴鴨舌帽的男人,拿著一把槍來射我。還好,你用一把破水槍救了我。”

聽到這裡,我摸了一下被石頭擊中的額頭,雖然鼓起了一個包,但沒有很嚴重。

所幸,剛才的子彈只是射中了我身旁的石碑,而飛濺出來的石塊則擊中了我的額頭。

“也怪我出的主意,讓你吃了安眠藥,夢遊去找尋線索。當你走到城中心的丁字路口,和其他夢遊者集合的時候,事情就開始不受控制了。”我忍著痛,稍微揉了揉額頭,說道:“那些夢遊者閉著眼睛,向我和聰陽招了招手。沒想到,我雖然沒受影響,但聰陽卻陷入了睡眠的狀態,半夢半醒地,跟著大隊伍,就走到了桃花山來。我只好跟著大家,慢慢向山頂走去。結果,才走到半山腰,就被一場濃霧遮住了去路。於是,大隊伍消失在了濃霧之中。為了你們的安全,我拉住了你們的手,從霧中逃了出來。就在這個時候,那個帶鴨舌帽的男人出現了,開始對著你襲擊……”

“那個男人和我長得一模一樣,對不對?”一個聲音打斷了我,並且,聲音的主人也離我們越來越近。

“是我,白聰陽。”那男人坐在了對面的石椅上,神態沮喪。

這時候,藉著燈光,我才看清了他的臉——的確是白聰陽。

“我查過隨夢菊的資料,它們喜歡生長在多霧的區域,尚無具體的實驗資料能推測出產生這一現象的原因。但是,雨城縣多霧的地方,經常發生失蹤事件。”他看著高處的濃霧,與路邊開滿的黃色小花,憂愁地說道:“所以,夢遊隊伍所前往的,是平行世界的入口,對不對?也是因為這樣,我才會遇到,另一個世界的我?”

“只要是你說的,當然是對的。”我微笑看著聰陽,一些有趣的念頭在腦中萌生了。

“我們去螃蟹溝吧,我有條線索必須驗證一下!”沒等聰陽反應過來,我就拉起澄月,往山腳下的螃蟹溝跑去。

如意和白聰陽,則跟在我們身旁,想看看究竟會發生些什麼。

當我們走到一條狹窄的土路時,左側是水流湍急的螃蟹溝,右側則是長滿雜草的山坡。

上坡上,有不少用石頭磊成的墳墓,在雜草叢中聳立著。

沒有墓碑,只有一些掛山紙和燒剩的元寶蠟燭。

果不其然,我們很快就找到了一座剛建好不久的新墳,墳頭上,還插著一把生鏽的鋤頭。

在爬上山坡前,我在腳上套了兩層鞋套,還把多餘的分給了其他人。

“小時候,我就在想,如果殺了人,把屍體埋在這裡,一定不容易被發現吧?”我站在新墳旁邊,對大家解釋道。

“對不起了,各位在此長眠的住戶。為了真相與正義,如果我判斷錯了的話,請有怪莫怪!”我雙手合十,鞠了個躬,之後,就提著鋤頭開始挖起了墳頭。

如意沒有多驚訝,從旁邊找到一截粗樹枝,開始幫我。

“王佳偉、楊璐、陳元、王佳偉。”我一邊念他們的名字,一邊將屍體展示給大家觀看。

這裡,我並沒有唸錯屍體的名字。

因為,在四具屍體中,有兩具王佳偉的屍體。

他們彷彿在用事實告訴我:“何妄言,平行世界不僅是存在的,而且還能互通。”

就在大家震驚的時候,我把握住了機會,指著遠處的一顆大榕樹,大聲地對聰陽喊道:“快看,是另一個聰陽。開槍射他,快!”

緊接著,榕樹後的人影果然發出一聲大叫:“不好,被發現了!”

與此同時,身旁的聰陽掏出了一把左輪手槍,向榕樹方向連開了兩槍。

趁著大家都驚魂未定的時候,我掄起手上的鋤頭,用盡全力砸在了身旁聰陽的身上。

於是,他從山坡上滾了下去,摔成了重傷。

隨後,我扔下了鋤頭,跳下了山坡,從白聰陽的身上奪走了左輪手槍。

“我們的打扮和穿著都是一模一樣,現在連鴨舌帽都扔了,你怎麼會知道我不是你們的白聰陽呢?”腳下的男人,不敢置信地看著我。

“你知道的是,你中槍了。”我拿起身上的水槍,扔到了螃蟹溝裡,“但是你不知道的是,我的水槍裡灌滿了,我在老兩口店裡買的黑色墨水。你被黑夜所麻痺了,黑聰陽!”

就這樣,躲在榕樹背後,我們世界的白聰陽也回來。

正當白聰陽和如意,把黑聰陽從地上抬起來的時候,一個車喇叭的聲音突然響起,刺眼的車燈也照耀在了我們臉上。

我完全沒想到,這條狹窄的土路上,竟然剛好能容下一輛麵包車。

“妄言,為什麼會有兩個白聰陽!”更沒想到的是啟帆,他恰到好處地從駕駛座走了下來,解釋道:“聽聰陽說,你們要跟隨夢遊者找線索,所以,我也想來幫忙。”

言畢,啟帆開始幫著白聰陽和如意,把黑聰陽搬上了車尾箱。

藉著車尾燈,能看到車廂裡,還裝著不少的白色泡沫箱。

“糟了。”我大叫一聲。

與此同時,啟帆已經像驚弓之鳥一般,跳進了駕駛座,關上了門。

於是,麵包車倉皇逃離的時候,我就只來得及開槍射了它兩槍,洩憤罷了。

“看來,啟帆也有兩個!”白聰陽總結道。

“現在,那些屍體該怎麼辦?”澄月指著山坡上的屍體,問道。

“交給警方處理吧,該他們來頭疼了!”我將左輪手槍放進褲包,攤開帶著手套的雙手,“反正我全程都戴著手套和鞋套,現場也沒留下什麼關於我的痕跡吧?”

言畢,他們收拾了一下現場,就跟我離開了螃蟹溝。

“那我們先回酒店休息下,我們事務所開個會,讓這位大哥也一起參與吧?”不虧是白聰陽,總是覺得開個會,就能群策群力解決問題。

殊不知,推理能力不是依靠疊加,而是依靠證據、想象力與邏輯,將所知升級。

然而,我一邊思考,一邊和眾人走到桃花山的入口處時,一輛粉色的電動車出現了。

一個穿著黑色洛麗塔裝的女人,正行駛在路燈下。

太好了,是艾娜含回來了!

不僅如此,在她的身後,那一個穿著白色短款婚紗,正趴在她背上睡覺的女人,正是本次案件最重要的角色——安古雅。

“這個女人,我交給你了。”走近之後,艾娜含得意洋洋地展示昏睡中的安古雅,“我在燒燬的別墅裡,遇到了另一個啟帆。後來,他去車管所取走了一輛裝滿泡沫箱的麵包車。為了能不被他甩掉,我買了一輛電動車——可能需要事務所公費報銷了。之後,另一個白聰陽上了麵包車。還好,麵包車開得並不快。所以,我跟著他們,不知不覺就駛入一片迷霧中。之後,就是一段時間的記憶缺失。當我恢復意識之後,我已經跟著麵包車來到了另一個世界。後來,他們去了另一個世界的隨夢酒店666號房,讓我看到了安古雅。晚上的時候,那兩個男人回到了麵包車上。我就趁機給酒店前臺說,我妹妹在666號房昏倒了,但我沒有帶房間鑰匙。就這樣,我謊稱載我妹妹去醫院,就帶走了安古雅。然而,我卻再也找不到麵包車的蹤跡了。所以,我回到了桃花路別墅區。夜晚的時候,桃花山佈滿了濃霧,濃霧中還有追月夜遊的隊伍。一瞬間,我好像明白了濃霧與夢遊的關係。於是,我開著車駛進了濃霧中。果然,當我載著安古雅超過夜遊隊伍時,我的記憶又缺失了一段。清醒之後,我就已經在這個路口了。我覺得吧,這次案件賺的錢,得算我一份哦?”

“嗯!“我點了點頭。

見聰陽有反對的意思,我補充道:“我的那份,就給艾娜含吧?”

於是,聰陽點了點頭。

我接著問道:“你現在認識艾娜含了嗎?”

“當然。”聰陽面露難色,解釋道:“早上的時候,我似乎只知道你是為了一個叫艾娜含的女人,才回到了雨城縣。但是,我並不記得她是我們事務所的一員。可是剛才,我又突然記起了她,平時坐在輪椅上的樣子……”

“就是這樣。“我笑了起來,解釋道,“這就說明,她一旦去了其他時空,那麼,她在這個時空與別人產生的記憶,有可能被清除。而我記得她則說明,清除的主要是不深刻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