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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不夜遊子殺人事件解決篇

2024年1月31日,719大廈頂層,是零克實驗室最核心的位置。

大大小小的人形機器人,在其中忙碌,穿梭。

“喂,能不能理智點,零克?”何妄言一把抓住零克的手,身上的黑色披風被強烈的氣流吹動。

“就是因為理智,我才知道,不這樣做,我們就再也沒有勝算了。”零克執意走進了一個人形的機械盒子中,準備關上門。

“說起勝算,我們到底輸給了誰?”何妄言問。

“難道你沒發現嗎,就是因為我不知道輸給了誰,才陷入了最大的悲劇中?我還得祈禱,接下來的手術,不會讓我們陷入更大的疑團之中。可是,當我們沒有主動權的時候,不就只能這樣,選擇等死或者說做就做嗎?”零克關上了門,於是,他所在的機械盒子開始啟動。

“從我回來開始就是這樣,你陷入了瘋狂的狀態,知道嗎,零克?”何妄言加大了自己的音量吼道,“把我參加預選賽的記憶,重新植入我的腦中,聽到了嗎,我願意承擔一切的後果!”

接下來,實驗最殘忍的部分呈現在了何妄言面前:

機械盒子開啟了,零克的軀體從裡面掉了出來,他的顱頂被環切出了一個空洞,而裡面的腦花已經被一雙機械手轉移了。

此刻,零克的大腦和密集的線路連線在了一起,再由一個球形的透明器皿包裹在了其中。

緊接著,在裝滿四面牆壁的機械系統中,裂開了一個圓形的缺口,缺口處則是一個金屬的底座。

一個兩米高的人形機器人,用一雙靈巧的機械手,將零克的大腦小心捧在手中,最後,放上了金屬的底座。

剎那間,底座被收回了缺口。

何妄言算是明白了,從這一刻起,遍佈整棟719大廈的電腦裝置——也就是零克所謂的夢魘系統,已經和零克的大腦完全融合在一起了。

從此以後,這棟大廈的一磚一瓦,每一盞燈光的閃爍,都是零克。

“在分析了你從預選賽帶回來的大腦之後,我發現,組委會的技術不僅和我的夢魘系統擁有同樣的藍圖,還比我早走了不止一步。所以,分析了你在預選賽的記憶之後,我才決定與系統深度融合。”零克的全息投影出現在了何妄言的眼前,“其實最難的一點,是讓我意識到自己與對方的距離。不過,有什麼事情難得了我這個天才博士呢?”

零克一掃從昨天到現在的頹態,露出了絕對自信的笑容,朗聲說道:“又有誰能像我這樣,輸一萬次就是必勝呢?現在,我與嬰兒時期的我連線在了一起,已經形成了記憶同步。這樣一來,我們和組委會一戰,即使是輸,我也能帶著未來的記憶,在2008年從頭來過了!”

“那就最好不過了!“聽到零克這麼說,何妄言安心地坐在了沙發上。

“可是,我輸了。”何妄言將疲憊的身子往後靠,閉上了雙眼,“我知道,因為那種失敗的感覺已經盤踞在了心頭。”

“勝負也好,殺人也好,對我來說已經沒有價值了。所以,我以後會怎麼樣呢?”他這麼問,卻也不是真的想要零克給予答案。

“從夢魘系統的機制來說,你會消失。因為,如果2008年的你真的贏了2024年的你,那麼,過去的世界線一定會完全偏離,你人生所形成的軌道。如果未來流向了全新的方向,目前的你自然也就不存在了。”零克說到這裡,氣息變得急促起來,“偏偏要我在2008年,協助過去的你在預選賽中獲勝之後,我才發現,我們被組委會給完全算計在了股掌之中。你的記憶,我早已歸還給你了。或許是一種心理保護機制,為了保持住你此刻的存在,才讓你沒法回想起那段記憶,儘可能讓你多存在一段時間吧。”

“嗯。”何妄言從懷裡掏出了那一支,自己最珍視的左輪手槍。

十多年來,自己的血腥之路,都有它陪伴在身邊。

然而,越是緊握,一些記憶越是在腦海中湧動。

很快,槍不見了。

何妄言的頭開始劇烈疼痛,不久,他的身體被那些記憶狠狠拽住,拖往了從2014年8月11日開始的,那一場名偵探預選賽所在的時空:

2014年8月13日,我站在一個女乘務員的面前,停下了手中的筆,解釋道:“關於手法,我想與其寫下來,不是我講述會容易一些。”

說到這裡,女乘務員點了點頭,我便繼續說了下去:“這個案件,我作為觀眾,身處在觀眾席中央,自然覺得這場表演峰迴路轉、跌宕起伏。可是,仔細想想,殺手的行為一共也就是兩層——觀眾眼前的表層,以及魔術的核心。所以,只要我們看不到表層的接縫,就永遠無法找到真正的死者,和真正的殺手!”

“案件的發生,其實是從列車上就開始的。表面上,是發生了一場烏龍——一個女乘客發現屍體,屍體又消失了。但是,反過來一想,怎麼不可以是殺手用氯化鉀殺死了死者,又藏起了屍體呢?在這之後,又設計讓剛上車渾渾噩噩的我,以為自己吃了一份杏仁飯糰,隨後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呢?我所扮演的角色——白聰陽,表面上看起來和哥哥白蓮千差萬別。其實呢,我在列車的洗手間就發現了,我腳下的內外增高一共有七厘米那麼多,而我濃密的頭髮,根本就是靠發片支撐的。這一點,從混凝土攪拌機裡找到的發片就可以證明!”說到這裡,我脫下了厚重的鞋子,取下了頭上的發片,興奮地對女乘務員和樂奇問道,“怎麼樣,現在我是不是和白蓮幾乎一副模樣了呢?”

“對了,先不要問我,為什麼同時有一具我的屍體,和一個活生生的我!“我對欲言又止的樂奇說道,“等我按順序往下說,不然我可能自己也記不清了。”

“第一個屍體白聰陽1號,之後,就簡稱他為1號吧。殺手使用氯化鉀之類的毒素毒死1號之後,屍體則被藏在了列車上,一個暫時不會被發現的地方。知道嗎,我們所乘坐的列車,有一個響亮的名字——孤狼號。所以,我在官網上查詢了一下,孤狼號與其他列車不同的地方。你知道是什麼嗎?”我對樂奇問道。

“孤狼號屬於慢速列車,有觀光性質,所以從神都開往幸山站需要4個小時,而列車頭也被做成了狼頭的形狀……還有,就是我所在的14號車廂,裡面有半截車廂作為了餐車使用,並且在吧檯,有一隻一人高的玩偶,是一隻卡通狼的形象。”樂奇說,“難道,你的意思是,脖子以下的部分就被藏在了玩偶中?”

“嗯,我的意思不僅如此。殺手上車後,立刻毒死1號,將屍體藏在了玩偶中。待血液凝固後,切割頭顱才不容易弄得血水四濺。而我只去過14、15號車廂之間的廁所,所以,根本不知道玩偶的事情,也沒點過什麼飯糰。殺手利用了我沒有過去的記憶,這個盲點罷了。所以,我所使用的身體根本不是白聰陽的。當然,我也不是白蓮。“我舉起左手,露出上面的空洞,繼續說道,“這具身體,根本就是仿生人的軀體,我想,這具軀體在組委會的操縱下,一定能變幻成各種人類形象,並實現全部人類功能吧?所以,參加預選賽的時候,白聰陽根本不是失去記憶,而是人格被轉移到了一具仿生人的軀體中,對嗎?”

聽到這裡,女乘務員微笑著點了點頭,令我安心了許多。

“所以,零克,你知道嗎,你讓我轉移到這個仿生人的軀體,參加預選賽的事情,根本就在組委會的計算之中。”我承認,我算是責難零克了,“就是因為這樣,組委會才會讓2024年的我,與2008年的我,成為比賽的對手。所以,我所陷入的局面是,我永遠都會贏,又永遠不會贏,可是換一個角度,我又可以說,我永遠都會輸,又永遠不會輸。”

“抱歉了。”零克在耳邊輕聲說道。

我點了點頭,繼續講解案情:“8月11日下午,殺手拿到了那個隨身碟,脅迫李敏彤,讓她不用去晚自習,回到寢室等待樂奇,把謊言和道具交到樂奇手裡。當時出現了一個小插曲,就高振也去了建築工地,還打斷了殺手的一根手指。不過,殺手很快制服了高振,應該是再次使用了氯化鉀捂死高振……”

“那高振發給雀斑男的照片呢?”樂奇問。

“你沒覺得照片上,白蓮的外套很熟悉嗎?”我反問道。

“天啊!”樂奇驚叫起來,“那是高振的外套。殺手扣上了外套,把高振的頭藏在裡面,再把白蓮的頭顱拼接上去。這樣一來,殺死高振的人就偽裝成了白蓮,對嗎?由於從上往下拍攝,所以這個白蓮也顯得矮矮小小了。這麼說來,李敏彤說的高高瘦瘦的女人,才是真兇才對啊?”

“其實根本沒有什麼矮矮小小,也沒有什麼高高瘦瘦,所有虛假的殺手,都是真兇故佈疑陣,擾亂我們。如果非要說,我傾向於解釋為,你給李敏彤打電話的時候,殺手就在李敏彤身邊,所以李敏彤才會給你假資訊,再次編造出新的謊言給你。”

“那花盆的聲音呢?”樂奇問。

“如果李敏彤根本沒在寢室,而是在宿管辦公室之類的地方呢?殺手知道你會打電話給李敏彤,所以,一直挾持著她呢?所以,殺手殺死李敏彤的時候,可能是碰倒了其他重物,而不是花盆。畢竟,這就是殺手的陷阱,要我們越陷越深,沒有精力去觸碰真相罷了?當然,像澄月竟然是澄空這樣的巧合,也被他利用了。他推動澄空來殺我,失敗之後,又立刻將我迷暈,製造出更多的迷霧。真的是很厲害呢!”我說道,“所以,他偽裝成醫護人員,將套著白蓮頭顱的高振抬上救護車,到達醫院後,再取走頭顱,將屍體還原成高振,也只是他靈機一動想出來的花招。他真正想藏起來的,卻是一個屬於白聰陽的頭顱……”

說到這裡,我提起放在一旁的頭顱,遞給女乘務員,問道:“需要把這個證據交給你,做DNA檢驗,或者別的檢驗嗎?它可以證明死者是白聰陽,死亡時間是8月11日10點45分左右。”

“不用了,你說的都是對的。”女乘務員回答道。

“那麼,接下來,我有個問題想問乘務員小姐你。”我對她說道,“今天是組委會第一次派人來給我紙和筆,寫下答案嗎?第二個問題是,是否殺手到場,你們也會給他紙和筆,讓他先設計全盤的手法,我才登場呢?”

“對於兩個問題的答案,我都是點頭。”女乘務員認真地說道:“其實,不管參賽者從任何時間點,遇到任何面試官,參加比賽,我們都會使用組委會的夜魔系統,對參賽者的人格和記憶進行篩選。我們除了舉辦名偵探大賽以外,也舉辦名罪犯大賽。所以,2024年的你,被系統分配到了犯罪者組,而你被分配到了偵探組。所以,預選賽,會從兩組各選一名成員,一對一淘汰賽。或許,我們的系統,只是覺得由兩個何妄言對決,比較有趣,就這麼安排了。”

“嗯,那麼,我想,袁小華就是系統為殺手選擇的身份吧?真的是一段迷惑人心的表演呢?她連續兩晚來到我面前,偽裝成組委會面試官,讓我寫下答案。那時候,燈光閃爍,竟然讓我相信了她是在時空不穩定的情況下前來的。後來,我多次觀察到學校電壓波動的現象,連雀斑男也見過燈光閃爍。其實,是學校的電路老化形成的吧?所以,不是袁小華的到來引起燈光閃爍,而是趁著電壓不穩,袁小華就到了我的面前。真的很有想象力呢,2024年的我?”

說到這裡,女乘務員收起了資料夾,拿出一隻機械手槍,對準了我的額頭。

“恭喜你了,名偵探,你已經順利透過預選賽了。這只是人格定位槍,你也可以理解為,我們鎖定了你的靈魂,之後,不管零克將你轉移到任何人軀體,又或者轉移到任何時間點,只要全國名偵探大賽正式開始的時候,我們就能隨時將你得靈魂帶到現場。”說到這裡,手槍發出一道紫光,穿透了我的大腦。

“是袁小華!”這時候,樂奇指著建築工地的樓頂,大喊了起來。

我還沒看清,那個站在架子上的身影,攝影就已經重重地摔在了我們面前。

沒有紅色的血液,只有破碎的金屬和模擬的面板散落在了地面上,又揚起了巨大的灰塵。

“零克,能拜託你,把時間恢復到11日的列車上嗎?”看到眼前的一幕,我不由地對腦中的零克問道。

“沒問題,比賽已經結束,新的世界線已經確定。你們可以在原本的世界線上,隨意穿梭。”女乘務員說完話,就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而我,也在零克的幫助下,回到了2014年8月11日,孤狼號列車之上。

“看你的眼神,我知道,我已經輸了,對不對?”袁小華胖乎乎的身體,拎著一個棕色的挎包,站在我的面前。

“嗯。“當到了未來的我面前,我才發現,除了尷尬地笑笑,也沒什麼想說的。

“當名偵探怎麼樣,有趣嗎?”反而是逐漸變得透明的袁小華,有話想問。

於是,我發自內心地點了點頭。

“那就好,至少比做殺手更好。“沒想到,這就是作為殺手的我,對我說過的最後一句話。

當我看到他完全飄散如煙之後,我並沒有選擇立刻回到原來的時空。

而是坐在15號車廂,白聰陽的座位上,靜靜地感受,這一輛觀光列車窗外的風景。

也只有樂奇,穿著那件粉色的針織衫,來到了我的身邊。

“是新的世界線了呢?“樂奇如此說道。

“嗯。“我點了點頭。

之後,我們之間,就只聽得到列車前進的聲音,只感受得到前路的顛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