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顏旭的助理來得倒是很快，可是阿姨覺得是陌生人不肯開門，顧顏旭大聲吼著，聲音從二樓傳到一樓，阿姨們好像聽不見一樣。

“你，你把衣服裝起來，扔到院子裡來。”顧顏旭沒辦法，只好請助理另闢蹊徑。

助理按照命令執行，顧顏旭愣是裹著被子接了衣服穿上。然而，助理在外面等著，他卻沒有離開的打算。

一直等到林柚回來，看到顧眼旭陪著林頁玩著switch，阿姨說今天是顧總去接的孩子 ，接完之後又陪著孩子寫作業，林柚只好收留他吃飯。用完餐，林柚提醒顧顏旭應該離開了，顧顏旭卻耍賴：“怎麼剛剛利用完別人，就要趕別人走？明天我跟林頁約好了，明天早上有故事分享會，要求家長參加的，我當仁不讓啊。”

林柚無語：“老師給我發資訊了，我會去參加的，不勞煩您了。”

顧顏旭說：“我們晚上已經排練過節目了，就等著明天上場了，你別掃我們的興啊。”

“這樣的小故事分享會每週都會有，我覺得沒有那麼難，你別找藉口了。”

“不是啊，明天這個比較特別，你問林頁嘛。”朝林頁使了個眼色，林柚望著林頁，林頁點了點頭。

“好吧，這是最後一晚，你留下來吧，睡我隔壁那間房。”說完，林柚走進了書房，處理剩餘的工作，顧顏旭則開開心心地抱起了林頁，親著林頁的額頭說：“我的乖兒子，真乖，會幫爸爸了，而且跟爸爸心有靈犀，真的是了不起啊。”

“你真的是我的爸爸嗎？”

沒等顧顏旭回答，林柚警告：“別跟孩子亂說，不然滾出去。”

顧顏旭朝林頁比了個“噓噓噓”的手勢，兩人回了房間。

一直陪著林頁，給他講故事，回答他的問題，直到林頁慢慢進入夢鄉，林柚推門進來，看到顧顏旭依靠在床頭，懷裡的林頁睡得正香，推了推顧顏旭，林柚說：“這個姿勢對孩子的睡眠不好，換個姿勢吧。”

顧顏旭撤回了壓著的雙手，幫孩子掖好被子，輕手輕腳地離開了房間。

“我要不去你房間湊合一晚上吧，我保證不動手，睡地上也行，我不想睡那個房間。”指了指隔壁的房間，顧顏旭嘟著嘴。

“你要不要聽聽你自己在說什麼？”

“哎呀，收留一下嘛，就一個晚上，明天我就走了，明天早上，我們一起去幼兒園。”

“想都別想，你去了，我就不去了，但是你不能跟老師瞎說。”林柚警告，說完，轉身關上了房門。

顧顏旭只好去了隔壁房間，試圖透過厚重的牆壁搞清楚隔壁有什麼動靜，然而隔音效果實在太好，竟然什麼也聽不到。顧顏旭洗完澡，百無聊賴地躺在床上，心裡裝的，滿滿都是林柚。

次日，一大早，顧顏旭興奮地牽著林頁的手，想故意在林柚面前嘚瑟一下，結果，琴姨媽說林柚一大早就出門了，可能是公司裡的事情太忙。顧顏旭的直覺告訴自己，林柚有別的事情，因為上一次她這麼匆忙地離開，顧顏旭也在場。

林柚果真去了公司，一大早準備開會內容，將一天的行程全部壓縮到一個上午，嚴西明顯看出來了林柚下午故意空出來的時間，便問：“下午有其他安排嗎？”

“嗯。私事。”

“OK。”

說來也奇怪，兩人竟然暫時將離婚的事情沒有再提，像是兩個人同時忘記了一樣，嚴西自然也不會故意提起，他最近也非常忙。

林柚午飯便沒有在公司吃，一結束會議，就開車往維西路趕去，周源下午就在這裡的一家演藝空間排練，晚上有正式的演出，沒有讓周源安排，林柚自己買了門票。不過，排練的空檔，她還是買了一些簡餐打包到後臺，緊張的排練時間，她想，周源一定沒有空吃飯。

沒想到演藝空間這麼大，後臺更是亂糟糟的，有化妝，有攝影，大家穿插著用，確實很難找到周源，她只好在人群中穿梭，直到一個寬大的手掌拍了拍她的肩膀，林柚回頭，正是周源，正對著自己笑。

“你來這麼早啊？”

“嗯，下午沒事了，索性來找你吃飯。”揚了揚手中外帶的簡餐。

“謝謝你啊，這邊人比較多，晚上的節目內容很多，我的出場時間在晚上10點二十多，你可能要等很久了，跟我來。”

拉著林柚的手，周源就把她往外面帶，直到一來到一個小倉庫，周源才停下。“在這裡吃吧，雖然簡陋，但是可能是後臺最安靜的地方了。”

林柚打量著四周，擺滿了各種樂器，架子上還有一些舞蹈服裝，五顏六色的，像是很久沒有使用的樣子，地上也比較髒，但是的確有一個小桌子，周源鋪了報紙，讓林柚坐下，林柚有點尷尬地呆在原地，挪不動步子。

“快來吧，沒事，你穿的黑褲子，就算有點髒，也沒關係，蹭蹭就掉了。”喚林柚過來。

“不了不了，你自己吃吧，我站著就行，我剛剛已經在店裡吃飽了。”周源朝袋子裡看了一下，分明還沒有開封。

“好吧，那我開啟，你站著。”

開啟了包裝，一股誘人的味道衝了出來，整個房間瀰漫著油脂的香氣，林柚的肚子卻不合時宜地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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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源哈哈大笑：“你的肚子好像並不同意你的觀點哦，快坐吧，沒事的，不髒，這些報紙都是反面鋪著的，哪有灰塵呢。”

林柚拗不過，只好坐了下來：‘我很久沒有吃快餐了。’

“是嗎？那你加班到深夜的時候吃什麼？”

“吃維生素啊。”

“好吧，歡迎你來到正常人的世界。”周源舉起了可樂杯，跟林柚碰杯。

兩人在倉庫裡盡情享受食物帶來的快樂，從演出聊到工作，從明天的規劃聊到未來……話題好像永遠沒有斷掉的時候，林柚也對自己感到震驚，很久了，她很少會跟一個不太熟悉的人聊這麼多心事。周源收拾了餐具，打包後丟進門口面的垃圾桶，林柚這才發現，那垃圾桶裡已經有很多廢棄的食物包裝袋。

“很多人都在這裡吃飯的。”周源回答林柚沒有說出來的疑問。

“你要去排練，我的出現會不會影響你們團隊？”

“沒事的，有觀眾席，來看排練的也不止你一個，你找個位置坐好就是了，只是我整個下午可能都在化妝間和舞臺上，所以我沒有時間照顧到你，你自己照顧自己哦。”

“放心吧。”林柚跟著周源往觀眾席上走去，坐在倒數第二排。手機裡傳來滴滴滴的聲音，雖然翹班了，工作上的彙報以及微信工作群裡的訊息可是一點都沒少。林柚很想把手機全部關掉，只享受自己逃出來的這一下午，可是理性如她，根本做不到。

一邊回覆工作上的資訊，一邊舉起手機給周源拍照，並且馬上發給他，周源穿了一條淺色的褲子，林柚發現自己每發一條微信，周源的褲子口袋裡總是會發出透明的光，她明白了，或許，周源把自己設為了特別關注，只好沒有再發。

周源團隊的上臺排練時間其實非常短，只有二十多分鐘，大多數事件都跟隨團隊在對流程，覆盤音樂以及化妝。

晚餐事件，林柚也沒有發現周源，可能，演藝工作人員就是這樣，有上頓沒下頓。

林柚出去買了咖啡，又吃了一個小蛋糕墊肚子，她給周源帶了一杯咖啡，可惜一直沒有看到他，只好作罷，放在左邊腿旁邊。直到如節目單上的時間，十點多，林柚終於又看到周源，這次整個團隊表演的是原創歌曲《如夢裡》：

“也許夜晚是夢的家園

也許我們終究不再見面

也許手牽著也會說再見

也許你是我

最後的甜”

林柚覺得歌詞太直白，可是曲調卻很好聽，一首原創之後，周源又獻上一首搖滾樂，據說很多粉絲是衝著這首搖滾樂來的。

周源唱了兩週歌，便退到了後臺，林柚繼續看演出。

“怎麼樣，今天？”林柚的左手邊傳來了熟悉的聲音，她轉過頭，發現是周源。

“剛剛這裡的人呢？”林柚不解。

“在那邊。”周源用眼神示意林柚剛剛左手邊觀眾現在的位置。

“怎麼會。”

“我用簽名照跟她換的。”周源得意洋洋，說完把手上另外的簽名照放在了林柚的包包裡。

“你今天晚上的演出全部結束啦？”

“對啊，我們已經算是壓在黃金時段了，十點半會有中場休息，你還想繼續聽嗎？還是我們溜出去？”

“後者。”林柚毫不猶豫。

中場休息的音樂聲音響起，燈光也依次亮了起來，周源在前面引導，林柚拽著他的衣角，從觀眾席退場，林柚拿起了那杯咖啡。

“這是什麼？”

“中午給你買的咖啡，後來沒找到你，所以就一直拎在手上，帶到了演出大廳。”

“那你來得很早啊，不然，飲料是不允許進場的。”

“有沒有可能，我是放在包包裡帶進來的呢？”林柚反問。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哈哈大笑。

走出演藝大廳，兩個人只是在馬路上瞎走，沒有選擇任何一家店，林柚特意穿了運動鞋，或許她已經預感到今天會有走路這樣的環節。夜晚的南市格外安靜，這個幾乎沒有任何夜生活的城市，過了十點，路上的行人也幾乎看不到，只有零零散散的幾對情侶或者學生走在這條著名的酒吧一條街上。

“你什麼時候回去啊？”

“明天。明天就走了。”

林柚沒有再說什麼，漫不經心地踩在路邊的磚塊上，發出咯噔的聲音。

“林柚，我們會再見面的，雖然我不知道會在多久之後，我也不知道會在哪裡，但是，我語感得到，我們會再見面的。”周源說。

“嗯，我也相信。”

周源伸出手，想牽林柚的手，林柚看到手伸過來，也沒有拒絕，任由他牽著，兩個人一起將步子放慢了下來。就這樣走了很久，即使遇到擋著路的電動車，兩個人的手也沒有分開。

“其實，我也不知道，我會不會去國外，離這裡……離你很遠的地方。”

“你有出國的計劃？”

林柚沒有回答。

“沒關係，出國了也可能遇到呀。”

林柚明白，周源雖然對自己有意思，可是他是那樣自由的靈魂，根本不會為任何人作停留，即使今天他們兩個人的心緊緊地依靠在一起，周源仍然是自由的，她明白他，所以她什麼也沒說，默契的是，周源也不曾開口說點什麼。

“你餓了嗎？”

“我習慣了，不餓。”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周源笑著說。

“明天，我儘量去送你呀，你幾點走，是高鐵還是？”林柚想不到其他的交通工具。

“坐我朋友的車，順道，我們還要去別的城市演出。”

“別的城市？哪一個？”

“我也不知道，自由自在。”

“嗯，自由自在。”林柚笑了。

林柚不記得自己走了多久的路，只是太久沒有步行的她，第二天腳底板便出現了一個大大的水泡，林柚刺破了水泡，貼上了一個創口貼。她記得自己開車回的家，開啟手機，周源發給她一張照片，是自己站在無人的街道上，回頭看向他的時候拍的。

下載原圖，儲存到本地。

林柚照舊去上班，周源也沒有發其他的微信過來，直到六天後，他發來自己演出的照片，定位是深市，那裡距離南市，足足有1627公里，林柚祝他演出順利。

顧顏旭還是和以前一樣，耍賴，賴在了隔壁房間，不肯離開，每天都有新的介面，阿姨們似乎也被他收買了，竟然允許他在家自由活動，並且還會幫他收拾房間，林柚懶得跟他計較，便默許了他的行為，有了顧顏旭，林頁很明顯地更加開朗。

顧顏旭經常帶著他出去踢足球，兩個人踢到滿頭大汗地回來，一身的泥土，可是林頁卻格外開心。或許，孩子需要的，是真正的父愛。

想到這裡，林柚給嚴系發簡訊：“明天有一份檔案需要你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