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茶吧機裡倒了杯溫熱的水放在茶几上，在沙發上坐下，茶几的櫃子裡拿出來的藥箱在他腿上放著，翻找出來胃藥，放在茶几上。
“藥在茶几上，自己喝。”
說完就靠在沙發靠背上，看著沈清瀾坐起來從茶几上拿起藥，就著水吞下去，然後手下意識的摸向旁邊——沒有糖。
平時蕭雲檀都會準備一顆糖在藥的旁邊，就因為沈清瀾覺得藥很苦。
沒找到糖，胃又疼的厲害，委屈的情緒一下子湧上腦海。
坐回沙發上，頭枕到蕭雲檀腿上，嗓音糯糯的：“哥哥~胃疼~”
“該。”
蕭雲檀沒理會他的撒嬌，隨手拿起桌上放著的沈清瀾昨天寫的卷子看了起來。
“哥哥~”聲音染上了哭腔。
說不上有多委屈，只是見他不理會自己，胃又疼的厲害，所以覺得難受得緊，不只是身上，心裡也難受的緊。
“說。”
“我錯了，我錯了，別不理我好不好？”沈清瀾撐著自己坐起來，強迫自己忽略胃裡的翻江倒海，手攥緊他的衣襬，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一顆接著一顆豆大，從臉頰滾落下來。
蕭雲檀放下手裡的卷子，看著他。
他是不忍心的，但是他知道只要心軟一次，往後他再幹一樣的事情就會不計後果。
“錯了？”
“錯了。”沈清瀾低著頭，不敢說話，眼淚還是不停地往下掉。
“錯哪了？”
“不該偷吃冰激凌。”
“吃了幾個？”
沈清瀾伸出三根手指，聲音越來越小：“三……三個。”
“三個？！”蕭雲檀震驚，平時一天只讓他吃一個球，一下子吃三個球，還是在胃不舒服的前提下，胃疼這不是活該嗎？
沈清瀾點點頭，胃裡的疼痛緩了很多。
看著蕭雲檀站起身頭也不回的回了房間，低下了頭，慢慢的挪動自己蜷在沙發上。
他對外界情緒的感知是非常敏感的，現在他的內心認為蕭雲檀生氣了，不想再理他。
他想去找蕭雲檀，但又怕招他的不待見，可他又頻頻看向蕭雲檀離去的方向。
從沙發上起來，在他的房間翻出來那把帶洞的亞克力長尺，這個尺子畫圖真的很是得心應手，但是打人也是真的疼。
拿著尺子踱步到蕭雲檀的房間。
“喂，老韓，我們倆下午不去學校了，他胃疼。”
蕭雲檀結束通話電話，準備去客廳看看沈清瀾，一轉身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眼眶通紅的小兔子。
“哥哥~你不要生氣了，打我也好啊，別生我的氣……”
反著光的戒尺垂在他的身側，察覺到蕭雲檀戲謔的目光，兩隻耳朵瞬間變紅，把尺子遞到蕭雲檀手裡，自己趴在床上，等待著疼痛的來襲。
等了很久，轉頭看。
尺子被放在書架的轉角，蕭雲檀已經不見蹤影了。
失落佔據了他的腦子，默默地把自己圈起來，側躺在蕭雲檀的枕頭上，淚水順著臉頰無聲的滾落。
“起來喝點水。”
聽見熟悉的溫柔的嗓音，沈清瀾坐起來，接受著蕭雲檀餵過來的水。
“還疼嗎？”
一瞬間，眼淚流的更兇了，撲進蕭雲檀懷裡，雙手死死的環住他的腰，點點頭，又搖搖頭。
“又點頭又搖頭的，是什麼意思啊？疼還是不疼。”
啞著的嗓子，委屈的語調：“疼~”
蕭雲檀調整了姿勢，他靠坐在床頭，沈清瀾打橫坐在他腿上，靠著他。
溫熱的手在沈清瀾柔軟的肚子上按揉。
“知道疼還敢吃涼的東西啊？”
“不敢了。”濃重的鼻音傳進蕭雲檀的耳朵。
從旁邊把剛摺好的草莓毯子抖開，蓋在沈清瀾身上：“下次不許了，知道嗎？”
沈清瀾點點頭，鼻子一抽一抽的。
“明明知道自己胃不舒服，還非要吃冰的東西，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罪受嗎？胃疼很舒服嗎？還是說你喜歡我跟你生氣？”
懷裡的小腦袋搖成了撥浪鼓。
“就這麼怕我生氣不理你？還特意翻出來那把尺子給我，不怕疼了？”
“怕疼，但是你不理我更可怕。”
“那這筆賬咱們先記著，等你好了咱們再算？”
雖然很不情願，但是還是點了頭，在背後的手輕輕的拍著他的背。
原本胃裡的翻江倒海也停了下來，感受著從胃部傳來的陣陣餘熱，小腦袋昏昏沉沉的點了起來。
“睡吧，睡一覺醒來就好了。”
……
黃昏的光影很漂亮，被晚霞染紅的雲朵，互相依偎著，大片大片的紅色連在一起，映到地上，是洋洋灑灑的金黃。
天空上盤旋的鳥兒也要歸巢了，躺在旁邊的人睡得正熟。
一連多少天都沒睡過一個好覺了？
他記不清了，索性讓他多睡會，粥已經熬好了，一時半刻也涼不了，睡吧。
畢竟人生的這一路上啊，都滿是泥濘和風霜，但是蕭雲檀想把他捧在手上，希望他的後半段人生可以踏在光到來的路上。
嬌縱的，肆意的，都可以。
希望他可以擺脫那些可憎的人帶來的地獄。
畢竟像他這樣漂亮的小孩，生來就是要去天堂的。
更希望世間的所有都可以成為他愛這個世界的理由，比如正在落下的夕陽，比如路邊的那些不知名的小花，比如被風撲擊的明亮的草垛……
想著這些，他的目光不由得柔和起來。
拂過少年玫瑰般精緻漂亮的面龐，最終也只是在薔薇色的唇瓣上落下一吻。
光線不太好了，去客廳寫吧。
輕手輕腳的下床，關上門抱著那本厚厚的高考衝刺試卷到了客廳。
正寫到第三張的時候，一個穿著睡衣的身影揉著眼睛走過來，習慣性的張開雙臂，接住他，放下手裡正在做的題。
把他揉眼的手掰下來，抽了張嬰兒柔紙，替他擦了擦內眼角：“好點了沒？還疼嗎？”
“不疼了。”
“吃飯吧？張姨熬了香菇雞肉粥。”
“好。”
跟樹袋熊一樣掛在蕭雲檀身上，被抱到餐桌前坐下。
還冒著熱氣的粥被盛在白瓷碗裡，鹹香的香氣刺激著他的味蕾，好香。
一勺一勺的送進嘴裡，暖暖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