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八。
渭陽縣門口，一聲馬鳴叫醒了還在熟睡的馬車內的二人。
外面喧鬧不止。
“青鸞，出什麼事兒了？”司空若璃整理著衣服，探出頭去。
沈歌也整理了衣服，從車廂內走出。
眼前。
一個一身布衣的嬌美女子，正被一個富家公子捏著手臂。
“小娘子……跟公子走……”
“不！我不去！”
沈歌看著眼前的景象，眉頭一皺一皺的，總感覺在哪兒見過。
那富家公子感受到了沈歌的目光，轉過頭，目光一定，嘴角勾起道：“原來是沈公子！”
“又認識我？”沈歌瞪大了眼睛。
嘶……
為什麼要說又？
“你是誰？”
富家公子明顯一愣，眉目轉動片刻邊釋然道：“在下陳佩，沈公子莫不是忘了，三年前……”
“好了好了！”沈歌連忙打住，後面的詞兒不說他都知道，無非就是什麼勾欄聽曲，會面嬌娘之類的……
無錯書吧知曉了陳佩的名字，沈歌也想起來，這是皇商陳舉在潁州城裡的私生子，驕橫跋扈，紈絝至極！
要麼就是在青樓，要麼就是在去青樓的路上。
嘖嘖！
何止紈絝，簡直荒淫！
該死的有錢人！
“陳兄不在春香居，怎麼喜歡上了當街搞……搞這一套了？”
“公子救我……”那女子直接跪倒在地，稍帶哭腔，美眸流轉，楚楚動人。
她微微抬頭，看似不經意的一個眼神，卻讓沈歌渾身不自在，就好像觸電一般。
“嘁，沈公子會救你？”
陳佩放開了那名女子的胳膊，抖了抖袖口，又對沈歌道：“春香居去膩了……呃，倒是沈公子三年不見……”
陳佩看了眼馬車之上，正探出頭的司空若璃，面露‘我懂 ’的表情道：“清風寨少當家，現在也喜歡玩兒……不一樣的身份了？哈哈！”
司空若璃此時還是一身土匪衣服，倒是有些角色扮演的感覺……
“關你屁事！”沈歌當即撂下一句話，轉身對洛青鸞道：“繞著走。”
陳佩聞言，頓時舒服了。
以往，那沈歌都是滿嘴粗鄙，看誰都能罵兩句。
“沈公子，再會！”陳佩躬了躬身道。
那名女子卻愣在原地，反應了好半晌，看著沈歌進入車廂的背影，她咬了咬牙，起身就要跟上去……
“往哪兒跑啊，小娘子……跟公子回家，吃香的喝辣的……”陳佩又一把拽起了那女子的手臂。
女子轉身，方才的嬌柔早已不見，陰肅的狠狠瞪了一眼陳佩，低聲道：“再糾纏，信不信我殺了你！”
霎時間，陳佩如墜冰窟，六月的天氣給他的感覺像是刺骨的嚴冬一般。
女子掙脫了束縛。
咚！
她直接撞在了車廂之上，頓時昏了過去。
“姑娘！”洛青鸞停住馬車。
沈歌又出來了，目光凝了凝，暗道不好，碰上碰瓷兒的了！
剛才拉扯的動靜兒本來就大，周圍的行人都礙於陳佩的身份，都不敢湊上來。
但現在不一樣了，那姑娘竟然撞在了清風寨少東家的馬車上。
“嘖嘖，看這個陳佩今天如何收場？”
“收場？不會的……一看那陳佩和沈歌就非常要好，而且兩人臭名昭著，屬一丘之貉，還能為了一個小姑娘大打出手？”
“吶吶吶，這就是你不懂了，沈歌是誰？是土匪，土匪有和人好好說話的習慣嗎？”
“……”
周圍的議論聲不斷傳入沈歌的耳中。
他眯了眯眼，當下百姓對清風寨的誤解很深，若是今天自己就這麼走了，土匪肇事逃逸的帽子可算是扣緊了。
沈歌可以想到，三年內，這件事都會成為百姓們茶餘飯後的話題！
倒不如……
沈歌看了眼還愣在原地的陳佩道：“陳兄？”
“啊？”陳佩還沒有從剛才的驚恐中緩過神來。
“賠錢！”沈歌叉著腰道。
“賠錢？”陳佩猛然間回過神來，道：“本公子為什麼要賠錢？”
沈歌抿了抿嘴，向前兩步湊在陳佩耳邊道：“此事因你而起，本與我無關，但她又撞在了清風寨的馬車上，就屬於我倆的事情。”
“你什麼意思？”陳佩雖然紈絝，但也能聽懂沈歌話中有話。
沈歌深吸一口氣，挑眉道：“她現在是不是昏了過去，生死未卜？”
“……對？”
沈歌又道：“這姑娘要是活著還好，但要是死了，那就麻煩了大了！你是皇商之子，身上要是背了命案，對你的家影響大不大？”
聞言，陳佩瞳孔驟縮。
他本來就是私生子，現在若是惹出了人命，保不齊家族就要被牽連，榮華富貴消散如煙！
“沈、沈公子……可有良策？”陳佩小聲道。
“給我一千兩，這事兒我給你平了！”
陳佩看了眼那姑娘，轉而道：“那沈公子該如何脫身？”
沈歌邪魅一笑：“別忘了，我可是土匪啊！”
聞言，陳佩立馬會意，從懷中掏出一沓金票銀票。
“沈公子，這些全給你，有勞了！”
沈歌接過金銀，咬了咬牙，並單手捶胸道：“做兄弟，在心中……誒誒，嘁，跑的真快！”
陳佩已經跑遠。
周圍的議論聲更大了。
“我就說吧，這倆人就是一丘之貉，剛才肯定在密謀！”
“嘖嘖，財色交易，可憐那姑娘現在還生死未卜……”
“一個紈絝，一個紈絝土匪……渭陽的天，什麼時候才能亮啊！！！”
“……”
沈歌沒管這些，轉而來到那洛青鸞身邊道：“這姑娘怎麼樣了？”
洛青鸞卻直接忽視了沈歌，直接對那姑娘道：“行了，人走了就不必裝了！”
此言一出，那姑娘才悠悠轉醒。
周圍的人甚至連震驚都沒有，全都是惋惜姑娘，剛出狼窩，又入虎口……
沈歌震驚了。
那麼大的響聲，你連屁事都沒有？
姑娘張慌的左右看了看，才長出一口氣，頷首對沈歌道：“公子大恩，奴家感激不盡……”
“沒事，舉手之勞！”沈歌故意提高音量道：“這五十兩拿著，趕快回家收拾東西，躲一躲，那男子是皇商之子，要是被發現了，你得遭老罪了！”
聞言，姑娘猛然抬起頭。
“奴家的命既是公子所救，那便屬於公子了……”
話說一半，姑娘眼泛秋波，惹人心憐，柔糯道：“莫不是公子嫌棄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