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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償債

裴軒一邊嫌棄我,一邊帶著我去找何少辭。

"你......你消瘦了不少。"屋內的何少辭視線停留在我身上。

他的風寒已經完全痊癒,一如既往的冷峻精明。

很難想象這樣嚴肅的人,卻也有失控的時候。

想到去那天何少辭病糊塗了壓我在書桌上的吻,我一時間有些難為情。

於是我趕緊切入正題,"你找我是為了茵茵受傷的事嗎?我人在織作局,不是我乾的。"

"我知道。"

知道?知道還抓我來興師問罪。

何少辭走到我面前,低頭看了我許久,最後挑走了我頭髮上一團棉絮。

"很累吧。"

明知故問。

我牽強地笑了笑,不想接他的話茬。

"茵茵怎麼回......"

"你我這麼久未見,不能先說說你的事嗎?"

"裴大人說你有急事,你到底急不急?"

"當然急......"

何少辭有些生氣地轉身,背對著我開始講述事情的來龍去脈。

就在我出發去涓棠織作局的當天,茵茵的收到了線人關於周成王的訊息。

當茵茵按照線人傳給她的信,按照信上的時間地點赴約時,遭到了劫持。

經過好幾道大刑後,從一輛馬車上被丟下。

好巧不巧,就丟在縣衙門口。

值班的衙役去追,卻發現馬車上並無他人,只有發狂的馬一路載著茵茵。

"茵茵知道是誰下的狠手嗎?"

"血月樓。"

何少辭說此話時,已經轉身緊緊盯著我的表情,彷彿能看出蛛絲馬跡。

對上何少辭不懷好意的打量,我已經猜到什麼情況了。

"你懷疑我?"我一步步逼近他,"懷疑我是什麼,血月樓的幕後主使,還是不起眼的小卒?"

而何少辭並無退縮之意,"血月樓在江湖銷聲匿跡十餘年,怎麼會突然現身?"

"那茵茵說的話就不假嗎?"

"他們給茵茵下了毒蠱,每三天發作一次,剛結痂的傷口又會被蠱蟲咬開。"

"縱觀江湖數百年,只有血月樓以蠱術立於不敗之地。"

呵。

何少辭你也中了蠱,一種名為茵茵的蠱。

為了她,什麼髒水都能牽強附會。

我雙手握拳併攏,作出一副就範的模樣伸到他面前。

何少辭薄唇緊抿,一把推開了我的雙手。

"這些天我也收到了密探的訊息,追殺我的刺客、中秋宴上的刺客,甚至冀川船上的刺客都是血月樓的人。"

"他們不分黑白,只接江湖懸賞,拿命去換錢......"

"明顏,你真的和血月樓有千絲萬縷的羈絆。"

我苦笑著,流下一行委屈的清淚。

何少辭伸出手想擦拭,卻默默收了回去。

看來是瞞不住了,我便供出來自己可能是張越的私生女的事。

張越是張卓恆的父親,也是官方通緝的流寇,如今被證實了是血月樓的刺客。

何少辭聽後,似是想起來那天因為張卓恆替我求情的場面。

"所以,你和張卓恆是親兄妹?"

何少辭一臉不可置信,他甚至因為張卓恆護著他妹妹而為此醋意大發。

多麼可笑。

再冷酷無情的刺客也有心,也會想保護自己的親人。

我想起來那夜留下金子的神秘遊俠,心中滿是愧疚。

就這麼供出了張越,能雪中送炭的生父。

"不知道,我和張大人之間滴血驗親,是沒有意義的。"

"那明池知道這件事嗎?"

"應該知道,但在他面前你最好什麼都別說,什麼都別問。"

我走到窗前,伸手感受著冬日溫暖的斜陽。

"否則,我會跟你拼命。"

這還是我第一次放狠話,而且我篤定自己一定會做到。

"你替我做一件事,我會替你的生父脫罪。"

何少辭同樣走到窗前,陽光灑在他的劍上,反射著刺眼的光芒。

我把手收回腰間,"我有拒絕的權利嗎?"

"這件事落到大梧任何一個人身上,都無從推拒。"

何少辭注視我良久,看到了我手上的傷。

他舉起我的手,看著我手掌那一條條被紡線勒出的血印,沉聲問道:"姜氏沒有關照你嗎?"

涓棠織作局的掌事姜姑姑。

原來姜姑姑說的我"上頭有人",說的就是何少辭。

"姜姑姑人很好,是我自己......太笨了。"

何止是手腳愚笨,我活兩輩子都像提線木偶一樣被牽著走,笨得天下難找我這樣的蠢人了。

何少辭拉著我坐下來要給我上藥。

冰涼的膏藥剛塗一半,雲茗便來了說是茵茵有請。

何少辭看了看我,似有些為難。

我收回手掌,"你去看看她吧,她才是真傷。"

"我......"

"我想見我哥哥。"沒等何少辭說完,我便打斷了他。

"哪個哥哥?"

"噗。還能有誰,明池啦。"

等明池趕來時,我們兄妹相擁而泣。

我在明池的懷裡大哭著,做回了那個有脾氣的明顏。

而屋外,也有人在默默聽著屋內傳來的陣陣哭嚎。

何少辭要我辦的事,就是深入龍潭虎穴,拿命走一遭。

他要我利用張越私生女的身份,換取南方諸侯反叛的動向。

順利的話,可以帶回茵茵的解藥。

真敢想啊。

我看著何少辭那大言不慚的神情差點反胃。

"我的命就這麼高貴嗎,能換來這麼多東西?"

"我會保護你,如果你不在我們約定的時間現身,我便殺進去。"

何少辭握緊了腰間的重劍。

"你當初不是被他們一路追殺到我明家嗎,幾個人都打不過,還能殺進老巢?"

"那時是我中箭了......"

"那他們就不會再放箭嗎?"

何少辭啞然。

昏暗的燭光前,只有我和何少辭端坐在桌前。

連裴軒,都沒能知曉何少辭的計劃。

若是知曉他家主子準備獻身了,一定會陷入瘋狂。

"何大人身經百戰,擅用武,也擅用兵,卻不懂得運籌帷幄。"

我給他的茶杯倒滿茶水,推到他面前。

"你有計策?"

我撐著臉,好整以暇地看著一臉疑惑的何少辭。

"別這樣看著我。"何少辭偏過了頭,將剛剛滿上的茶水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