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白色的牆壁和純白色的窗簾,消毒水的味道混著詭異的安靜在整個秩序的空間的裡流淌。
鶴落山月安靜的躺在隔離病房內,手臂上扎滿了針管,臉上罩著一個氧氣罩,在透明的罩子上浮現出一瞬淡淡的白色斑塊不久後又消失的無影無蹤,就像她現在瀕臨邊界的生命一般。
初秋的清風微涼,攜夾著些夏末還未散盡的淡淡的燥熱,一齊灌入五條悟的鼻腔耳廓,寬鬆的衣襬被吹的動了幾下。
他站在病房外,隔著一層玻璃靜靜的看著裡面的人。
指尖觸到的感覺冰涼,他的眼睛黑沉,彷彿有四起的驚濤駭浪在裡面翻湧。
……重症肺炎、一級呼吸衰竭、感染性休克。
明明……只是一個換季的小感冒而已。
他的影子被遠處的白晝燈拉的細長,在白色的地板上異常明顯。
鶴落山月的身體不好,屬於先天不足。
別說舞刀弄槍了,連換季的小感冒都有可能要了她的命。
……真是脆弱。
五條悟偏頭看向旁邊大開的窗戶,棕黃色的葉片在枝頭搖搖欲墜,一隻已死的蝴蝶停在上面被吹落,翩躚的身體在空中打了幾個轉後落在地上,漂亮的翅膀沾上了骯髒的灰塵。
生命,真是脆弱啊。
“嘀嘀嘀——”
連線著鶴落山月的機器發出刺耳的警鳴聲,一大堆的醫護人員從他身邊跑過,湧進了身邊的房間,對躺在上面的人施救。
“鶴落山小姐——?鶴落山小姐——?!快!快叫她的主治醫師過來!”
五條悟彷彿廣闊汪洋般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眼前的景象,垂下的手指不自覺彎曲了一下。
……鶴落山月,真脆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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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的銀杏樹已經開始落葉,昭示著夏季已過秋季將來。
鶴落山月靜靜的坐在座位上,微笑著穩住自己內心彷彿有一百隻草泥馬跑過的動盪內心。
“正論?我最討厭正論了,做人不要這麼死腦筋啊,傑。”她左邊的五條悟一腳踩在桌子上,一腳踩在椅子上,上揚著下巴向另一端的夏油傑喊道。
“我說不行就不行,悟,你這種想法非常不可取。”夏油傑本來安穩的坐在座位上,被另一端不斷挑釁的五條悟喊的怒意漸起。
處在鶴落山月右手邊的家入硝子上下拋玩著手裡的打火機,興致勃勃的看著他們馬上就要擼起袖子出去幹架的模樣。
“沒錯沒錯,五條不要再跟他囉嗦了,直接對著臉來一下。”
“是啊是啊,夏油快給他來個人格修正拳。”
“怎麼還不打啊?太菜了吧你們倆?!”
她開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起鬨了。
明明只有四個人的教室,卻比早晨的菜市場還吵。
鶴落山月微笑。
鶴落山月忍耐。
鶴落山月……忍耐失敗。
這群……問題兒童!!
給她安分一點啊!
心裡這麼大聲的吶喊著,但成熟穩重知禮端方的鶴落山月怎麼會讓她浮於表面呢?
她坐在座位上低頭調息了幾下,將各種情緒收斂起來。
她首先看向了左邊的五條悟“五條,不要鬧了,甜甜圈裡加芥末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主意。”
五條悟揚了揚眉“不試試怎麼知道?那個怪劉海一直說什麼不相配的正論,很讓人不爽啊。”
鶴落山月沒有理會他不滿的哼哼,轉頭看向最右端的夏油傑。
“夏油同學,請不要跟五條計較,把他當三歲小孩看就能很好的跟他相處了。”
最後是右手邊的家入硝子。
看到了鶴落山月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家入硝子支起一隻手臂託著自己的臉,偏頭笑盈盈的看著她,臉上的淚痣熠熠生輝。
“幹嘛,我可沒有做什麼吵架的壞事噢。”
“家入同學,我聞到你身上有些淡淡的煙味噢,香菸沒有全部上交吧?要不要讓夜蛾老師猜猜你左邊鼓起的口袋裡裝著什麼?”鶴落山月笑容不變的說著威脅人的話。
家入硝子:……好唄,算你略勝一籌。
鶴落山月無奈望天。
經過了兩個多月的相處,幾個人也算是熟悉起來了,五條悟竟與夏油傑意外的合拍,但兩人都不是什麼軟脾氣的主,所以經常會爆發這樣無聊的爭吵。
家入硝子雖然第一眼看起來以為是個不良少女……
……其實也差不多了。
咳咳,言歸正傳。
家入硝子雖然看起來像個不良少女,但其實算是個求知若渴的好學生,房間裡擺滿了醫學相關的書籍,她的一些創造性的想法也常常啟發著鶴落山月的向前進步。
“誒誒,月你能不能做一個能隱身的咒具啊?”家入硝子伸手一攬,勾住鶴落山月的脖頸詢問道。
鶴落山月抬手指夾著筆輕點了幾下桌面,眨了眨眼思索了一下可能性。
“感覺可以呢……你怎麼突然有這個想法了?”
“這樣就可以藏煙了。”家入硝子向鶴落山月眨了眨眼睛,眼裡充滿了狡黠。
鶴落山月:……
“那不行了。”她把頭偏向一邊不看家入硝子了。
“欸——,真的不行嗎?月你看我真誠的眼睛,還能說出如此冷漠的話嗎?”家入硝子軟著聲調央求著,卻抬手去掰鶴落山月的臉。
“不可能的,我是不會幫你做壞事的。”
“真的嗎?”家入硝子臉上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
……有詐?
鶴落山月往旁邊挪了一點,卻因為脖子還被家入硝子撈著,走不了太遠。
先假意答應她吧,敷衍過去,之後再說。
“……好,等我研究看看……”
此乃謊言,鶴落山月並不打算研究這種功能的咒具。
咒靈能感知到自己生存範圍的人類在哪裡,這種咒具只能作為一種障眼法存在而已。
嗯……也許對人類比較有用?
鶴落山月不自覺在心裡盤算起來。
但家入硝子的手卻比鶴落山月的嘴要快一點,先伸到了她的腰腹處,上下其手的到處戳。
“幫不幫我,幫不幫我?”
“哈哈,啊哈——,家入同學,你不要……鬧了。”
鶴落山月的身體很敏感,受不了這種輕輕的撓癢癢般的戳弄,身體不自覺軟下來卻被家入硝子強硬的拉著不能動。
她梳理整齊的長髮變得凌亂,眼角沁出了一些眼淚,眼角變得微紅,被強硬的壓制著,斷斷續續的說著拒絕的話反而讓人更想繼續下去。
“這個時候還說敬語,有種微妙的勾引感啊。”家入硝子挑了挑眉,評判道。
鶴落山月怒了,像她這樣反擊回去,家入硝子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立在兩邊的夏油傑五條悟被冷落在一邊,靜靜的看著他們在那笑鬧。
夏油傑淡淡的說道:“故鄉的百合花,開了啊。”
五條悟安安靜靜的沒有說話,夏油傑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只見他一直盯著被家入硝子攬著的鶴落山月,眼裡似有萬種複雜的情緒在裡面湧動。
啊……有可能?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俊男美女門當戶對。
其實……有可能吧?
五條悟開口了。
“傑,你說……”
嗯嗯,讓他當愛情顧問嗎?也不是不可以。
雖然你嘴臭、麻煩、愛惹事、性格差、喜歡無理取鬧……
嗯?
這麼一想這小子沒有優點啊!
夏油傑後知後覺的發現了這個問題。
此時五條悟說完了未盡的話。
“傑,你說我這個時候去偷襲月的後背能不能成功?”
夏油傑:……
看著這個一臉認真的同期,夏油傑露出了一個無語的表情。
“幹嘛啊,你這是什麼表情?”
沒救了,你還是單一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