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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章 模糊

沉寂的夜色在屋內流轉,頭頂的暖燈像是一把鋒利的矛,將蔓延的深色斬釘截鐵的劃破,揮動間的光粉把周圍照亮。

鶴落山月安靜的聽著,將茶葉放入茶壺,加入熱水,給夏油傑倒了一杯茶。

“這樣啊……”

升起的蒸汽模糊了她的五官,有星星點點的熱度順著接觸的手指被傳過來。

“那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呢?”她將茶杯推到夏油傑面前,聲音淡淡的。

夏油傑沒有喝,沉默的看著她。

沒什麼情緒波動,只是安靜的吹了吹冒著熱氣的茶杯。

月她,對於自已血洗村落的行為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啊……

淡泊的像是在看一場電影,沒有任何參與的想法。

夏油傑垂眸,面上不辨喜悲,“我打算……去追求我的大義。”

他的大義?

鶴落山月看著手裡冒著霧氣的茶杯思索起來。

“你的父母也是非術師吧?”

“是……”夏油傑表情微妙。

鶴落山月微微歪過身體,靠在椅背上,“你要怎麼辦呢?”

“……殺了他們。”少年的聲音在安靜的空間內迴盪,顯得異常突兀。

鶴落山月皺眉,對他剛剛說得的話感到荒誕。

鶴落山月是一個將家族視為一切的人,實在是無法理解夏油傑的想法。

“我大致瞭解了。”她重新戴上了眼鏡,站起身來。

“抱歉,我不能放你走。”

“我認為你這是一種在巨大沖擊下的應激行為,夏油同學,你只是需要休息。”鶴落山月抬手在夏油傑的肩膀上安撫的拍了拍,聲音柔和。

鶴落山月揮手間,似有一種淺淡的甜香在空中逸散,讓夏油傑感覺手腳輕飄飄的。

可能是身體裡的藥效還未散去,夏油傑感覺意識開始變得模糊。

夏油傑抬手抓住鶴落山月的手腕,凝眉道,“月,你是不是用了什麼東西。”

他現在的感覺絕對不對勁。

鶴落山月笑得溫和,低頭看著坐在沙發上的少年,抬手將他腦後翹起的髮絲壓下去,“沒事的,這只是個能讓你睡個好覺的薰香罷了。”

隨著她的靠近,夏油傑的眼皮越來越沉,難以保持清醒。

“你要……做什麼?”

洶湧的情緒從夏油傑的胸腔內翻騰而出,他覺得自已似乎從來沒有真正瞭解過眼前的這個人。

鶴落山月低頭看著他,柔順的長髮自肩頭滑落,落在臉頰旁邊,將燈光遮得嚴實。

她的眼眸黑沉,似是平靜海面下有無數龐然大物安靜蟄伏。

“沒什麼,只是有些麻煩要先處理才行啊。”

……

夏油傑軟軟的倒在沙發上,鶴落山月俯下身檢查後確定他真的失去了意識以後,撥打了之前通知了她的員工的號碼。

“撤離的工作處理好了嗎?”鶴落山月邁腿往前走,藏匿在角落的釘子上裹滿了畫著咒印的白布,被放置在高腳椅上的花瓶遮得嚴實。

這是結界的媒介,一道防止夏油傑出這棟房子的結界。

員工田中健的聲音從電話的另一端傳過來,“還沒有,老闆,這裡的大型器械太多了,還要注意搬運的力度,至少還要三天才能完全撤離。”

三天嗎……

太長了。

夏油傑的事情已經被咒術界所知曉,會有大幫的【窗】來這裡調查的,有機率會暴露。

鶴落山月抬手摁了摁眉心,聲音裡透著些疲憊,“三天太長了,兩天內搬完,不能留下痕跡,儘量快。”

結束通話了電話,鶴落山月回到剛才的位置坐了下來,把頭擱在椅背拱起的軟靠上發愣,眼睛沒有聚焦的發散,暖化色的燈光點亮了她的瞳孔。

她將視線落在那個躺倒在雙人沙發上的少年,額前的劉海軟軟的垂下來,總是流轉著狡黠笑意的眼眸緊閉著,呼吸均勻。

該拿這個人怎麼辦呢?

她閉上了眼睛,似是剛剛被被光亮給刺傷了。

他做的事情已經被咒術界所知曉,高專是回不去了。

如果放他離開會怎麼樣呢?鶴落山月嘗試的設想了一下。

……會變成詛咒師吧?跟術師殺手伏黑甚爾相反的非術師殺手。

有點難辦啊,讓詛咒師陣營多一位特級術師可不是什麼好事。

那要嘗試著將他拉入夥嗎?

不過,她現在做的事情是跟咒術界對著幹的,追根究底也只是為了她的家族而已,跟他的大義可不太相配。

鶴落山月半闔著眼眸,視線落在夏油傑脖頸上的頸環。

【啊……這是心率檢測器。】

自已先前說過的話似乎還在耳畔迴盪,鶴落山月的眼睫纖長,遮住了落下來的光亮,讓她紫色的眼眸看起來似是純粹的黑曜石。

這是謊言。

或者說,不單單是這樣。

就像是夏油傑之前用這樣的方式糊弄她一樣,鶴落山月也沒有將這個頸環的功能說完全。

——這是一個遙·控·炸·彈。

能輕鬆將不會反轉術式的夏油傑殺死,像是用鐮刀割斷小麥細梗一樣,乾淨利落。

夏油傑的生死正徘徊於鶴落山月的思索之間。

桌上的茶水早已冷卻,兩人都沒有喝過一口,茶杯裡的水液依舊滿滿當當。

鶴落山月疲倦的闔上眼眸,放鬆身體靠在沙發上,一時間衝蕩而來的麻煩讓她身心俱疲。

要至少拖三天啊……

該怎麼拖呢?

半晌,鶴落山月倏地睜開眼睛,看向了對面毫無所覺的少年。

他似乎,能派上些用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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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負責夏油傑的輔助監督回來報告後,高專就變得一團亂了,特級術師夏油傑殺死了任務地點的全部村民後失蹤叛逃。

夜蛾正道看著【窗】發來的照片,沉默的坐在座位上,已經有了大致雛形的羊毛氈被擱置在了一邊。

“不會有錯的,現場全是夏油術師的咒力殘穢,現在也聯絡不到他了。”

“夜蛾正道!你帶的學生叛逃了!”隸屬於咒術家族的輔助監督大聲呵斥道,聲音尖利刺耳。

夜蛾正道沉默不語,看著面前血腥異常的照片說不出話。

是假冒?

不,誰呢假冒他呢?

那就是……真實的?

突然,還在大聲嚷嚷的輔助監督的手機響了,他接了起來。

“喂,嗯,嗯……什麼?!”他驚撥出聲。

“發現夏油傑的咒力殘穢了?!”

“找!調動能活動的全部人手去找!一定要將這個人抓拿歸案!”

輔助監督大聲的喊著,卻扯著嘴角笑了起來。

特級術師,一個犯錯的特級術師。

——是多麼的誘人啊。

他們才不管夏油傑殺了多少非術師,他們要的是這個特級術師的實力。

等抓住他以後,他們要用勒迫和威逼……不管是用什麼辦法,一定要讓他定下束縛,一個會無條件聽從的束縛。

他興奮起來,抬頭看向對面的夜蛾正道,“聽到了嗎?夜蛾,讓高專閒置的人手也來幫忙。”

夜蛾正道深吸了幾口氣,將手裡的照片翻面蓋住。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