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肉湯麵的店鋪門口,人聲嘈雜,滋滋啦啦的油聲從屋內響起,伴隨著白煙瀰漫。
一個光頭的大漢油光滿面,走了出來,用牙籤剔著牙。
“味道還滿意嗎,張爺?”
老闆諂笑道。
光頭大漢回頭瞧了他一眼:“還行,就是羊肉腥了點,多少錢啊?”
老闆拿起肩上的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汗。
賠笑道:“要什麼錢,張爺您能來光顧小店,小老頭就很高興了。”
“真不要?”
“真不用,張爺。”
光頭男哈哈大笑:“行,挺懂事,我記住你。”
“下次我再來。”
他說著摸摸圓鼓鼓的肚子,大搖大擺走下來門檻,看起來是挺高興。
看了看天。
太陽挺大,這一看去有些刺眼,光頭男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今天賺了點錢,還不錯。
他摸了摸口袋裡的錢,一邊走一邊笑了起來。
“明天再到南邊街收點錢。”
“之後幾天,嘿嘿,應該能好好開開葷,這次得換個妞,上次的不夠滋……”
嗤!!!
一道黑影一閃而過。
一隻腳如同燕子低空掠過,像是擦過了光頭男的後腦勺。
噗!!
一捧鮮血濺起。
光頭男只看清半個被黑色塑膠袋罩住的臉,就眼前一黑,意識陷入無底洞中去了。
身體噗通就要倒下。
一隻手抓住了他的肩膀,拖著這個身體飛快掠進一旁的路口。
不一會,
就消失不見了。
路邊沒人來得及看見這一切。
“賣包子嘞……”
“羊肉湯啊,好喝的羊肉湯……”
販子叫賣著,有人挎著菜籃走過,有人還在吃熱騰的午飯。
一切好像都是原本的模樣。
……
過了一會,路口的垃圾桶多了個大垃圾袋,一隻手將垃圾桶的蓋子蓋上,頓時酸臭味消失了。
陳餘隨手丟掉一個黑色塑膠袋,走了出來。
他摸了摸口袋裡的錢。
一百五十金。
總算賺到一點錢。
陳餘低下頭,默默無聲的走著,融入了人群中。
如果有選擇,他也不想傷害誰。
但事實就是如此殘酷。
普通人連選擇的權力都沒有。
他又能怎麼樣?
只能苦苦堅持,希望有一天能看見希望。
哪怕一點點也好。
“還是得找點來錢的路子。”
陳餘默想著:“這樣子來錢是快,但是不穩定。”
……
荊棘學院。
在宛如叢林的人形雕塑和木樁內,人影錯亂,在打擊聲中,有石灰和木屑飄揚。
這是學院提供給學生使用的公共練習室。
陳餘也同樣在一具雕塑前,正練習《爐灰腿功》,磨練著雙腿。
在一聲聲砂石碎裂,摩擦,飛揚的聲響中。
陳餘蹙著眉頭,感覺到雙腿的發力越來越輕鬆,標準,到位。
小腿上的面板,也在一次次疼痛中,在《爐灰腿功》的特殊鍛鍊方法下,變得更加堅韌。
也不知道練習了多久。
周圍已經安靜了下來,外邊的天色也逐漸暗了下來。
公共練習室的人都快走光了。
只剩下寥寥幾人。
陳餘放下右腿,拿起一旁的毛巾擦了擦汗水。
這個過程中,他看了眼那個面板上的文字。
“宿主:陳餘”
“血脈:盔甲蟲”
“武學:《爐灰腿功》一層”
“可加點點數:無”
但那最後一行文字中,灰色已經快要填滿它的背景了。
填滿的時候,就能多出一點點數來。
這也就意味著,
爐灰腿功能夠再進一步。
“這腿功……”
陳餘掀起褲腿,看了眼上面的模樣。
因為最近不斷練習踢樁,踢雕塑,上面已經積起一層層血痂,也有部分地方還青腫著,裂著猙獰血口,這是新添的傷。
粗略一看,確實有些嚇人。
令人難以想象練習這武學有多苦,有多難。
一般人還真可能忍不下來。
但陳餘不同。
忍不下來,明天要是金家父子找上門,他就只能等死。
姐姐也會死。
所以他不能停下來。
這股求生,和保護家裡人的強烈願望,幾乎化成了他的信念。
讓他得以做到一些,自己原本也不一定能做到的事情。
但陳餘也不知道這麼做,究竟有沒有用處。
練習後,能不能減少那點數的損耗?
如果不能,就是白費功夫。
但陳餘知道,他不能停下腳步。
一刻都不行。
“陳餘?”
一旁有人走了過來。
陳餘轉頭看去。
這是一個面容和煦的少年,但下巴有了些鬍鬚根,顯然年紀比他大些。
他穿著一般人穿不起的衣著,從表面看去,表面光滑,毫無褶皺,一看只知道面料價值不菲。
“你是?”陳餘詫異地看著他。
這人他一點也不認識。
這個留著鬍鬚根的少年哈哈一笑,笑聲有些爽朗。
他來到了陳餘面前,舉起來手:“認識一下,我叫黎年望。”
“陳餘。”陳餘跟他握了握手。
剛一握上,就感受到他手上有股說不清的力道。
手的力量很大,
陳餘琢磨了下,可能比自己腳上的力氣還要大些。
血脈武者。
有真材實料,武學起碼是兩層,甚至更高。
但他為什麼找自己?
黎年望從口袋裡取出一張名片,笑道:“我想認識你。”
“為什麼?”陳餘接過名片。
“就因為你練的是《爐灰腿功》。”
黎年望指了指地面:“我經常來這裡練習武學,從十多天前就看到你了。”
“你可能不知道,一個人拼命起來有多引人注目。”
他深深看了眼陳餘:“十五天,每天起碼八個小時,沒有一天遲到,沒有一天早退,甚至還經常加時。”
“前十天,看見你每天都帶著乾淨的毛巾進來,走的時候,那毛巾都是血。”
“我做不到。”黎年望又哈哈一笑:‘所以我就想認識認識你。’
陳餘嗯了一聲,低頭看了眼名片。
西羅洋運輸有限公司。
董事長,黎忘道。
“黎忘道?”陳餘疑惑地看了眼黎年望:“這好像不是你的名片。”
“我爸的。”黎年望攤了攤手:“我才十八歲,還是個學生。”
“年望。”公共練習室的門口有幾人在等著,有人招了招手:“該走了。”
看穿著,也是有錢人。
真好。
陳餘想到了自己身上的錢少的可憐。
“我先走了。”黎年望說道:“那名片後面有我手寫的電話。”
他灑脫的就要走。
陳餘頓了頓。
有沒可能,
“我沒手機。”
嘎——
地板被鞋子摩擦出尖銳的聲音。
黎年望尷尬的回過頭,摸了摸腦袋,哈哈一笑:
“不好意思,我給忘了。”
“我過幾天送你一部。”
他又丟過來一個小瓶子,裡邊盛放著翠綠的溶液。
“這個小東西先送你,能治傷的,倒在傷口處就行。”
陳餘剛接住,還沒說話,人就已經匆匆走了出去。
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
“什麼東西?”陳餘聞了聞,味道挺香的。
他只能先收進口袋裡。
他想著,這人還挺有意思。
……
“黎少,你怎麼把翠新液送人了?”
一個同樣是貴氣打扮的少年,皺著眉頭看著那門內窮酸模樣的背影。
“又不是多貴重的東西,想送就送了。”
黎年望無所謂的樣子。
“黎少。”另一個少年接話道:“對你來說不算貴重,但對普通人來說,那是能買命的。”
“這個人看著很普通,黎少怎麼看上他了。”
“我倒是知道他。”有戴著紗帽的少女說道:“二年級這批的源血藥劑名單。”
她皺了皺眉頭,像是在思考:“我記得叫……陳餘,資質不怎麼樣,是劣等的盔甲蟲血脈。”
“什麼啊,黎少,你看走眼了。”
“這種人,可能一輩子都夠不著我們的階層。”
一行人邊說邊走。
黎年望倒是看的開:“錢什麼的無所謂,他這個人我挺喜歡的。多個朋友,說不定以後多條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