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霾似的天空中,風一吹,烏雲遊走,露出了月亮的一角。
貧民窟即使在晚上,也是嘈雜一片,到處能聽見狗吠,像是又發生了什麼不幸的事情。
晚飯過後。
陳餘跑到了這棟外層像是蒙著一層黑色油垢的窄樓陽臺上。
就藉著那暗淡的夜色,在這到處是瓦礫的陽臺上,一邊看著那本《爐灰腿功》,一邊練習了起來。
這門腿功的入門,主要還是站樁。
站樁的姿勢分好幾種,每一種看著都很奇怪,幾乎是在考驗人的極限。
每個動作的要求都很嚴格,只要稍微哪裡不對,就算是累出一身汗,練個一年半載,也不可能入門。
這就是難入門。
除此之外,這門腿功給人最大的印象,就是痛。
陳餘一邊練習著,一邊觀察著那眼前的一行行文字。
額頭滲出一滴滴汗水,到後來幾乎汗如雨下。
身上的衣物早已浸溼。
他還感覺到身上痠疼,尤其是雙腿,在痠疼中,還伴隨著某種刺痛,像是被人拿針一下下刺穿皮肉,疼的他臉皮抽搐,死咬著牙,只發出悶哼。
陳餘不斷的改換姿勢,調整細節,堅持。
但始終都未能看到那文字有什麼變化。
它依舊是原本的模樣:
“宿主:陳餘”
“血脈:盔甲蟲”
“武學:無”
“可加點點數:1”
這讓陳餘不免有些心思浮躁。
但常年在港口的遭遇,讓他很快收起了這股子浮躁。
在港口的第一天早晨,他一箱貨物都拿不住。
每一箱幾乎都是他的極限,他扛的幾乎壓彎了腰,身軀都在打顫。
手指和手掌的虎口被一些尖銳的邊角割的滲出了不少血,血肉模糊,加上天氣還冷的很。
想著以後每一天都是如此,心思也是灰暗的。
他就在這樣的狀態下,扛了一箱又一箱,勞動了足足七個小時,沒有說過一句不行了。
後來日子一長,陳餘就變成了一個很有耐心的人。
夜色在時間的流逝下,變得像是染上了墨水,連一點點的月光都見不著了。
外邊的聲音變得三三兩兩,在寂靜中偶爾爆發,更讓人害怕,令人神經緊張。
終於到了某個時候,那一成不變的文字上,多了點變化。
一行新的文字從中鑽了出來,像是蒙著一層灰玻璃似的,虛幻,但又真實可見。
“武學:《爐灰腿功》未入門。”
陳餘猜測自己是終於做對了哪一個姿勢,或者哪個姿勢的某個部分,這才讓文字發生了變化。
他露出了辛苦後收穫的笑容。
在這本武學的記錄中,當身軀有了久在難褪的暖意,尤其是雙腳的大腿部位,是一種像是火烤的感覺,那才是做對某個姿勢。
陳餘此時感受下來,能體驗到這種變化。
但書裡又說,這樣的狀態要保持三個月,並且每個姿勢都得正確,才能入門。
或者這個時間會更長。
陳餘是有這個耐心的。
但可惜的是,他現在缺時間。
“加點。”
陳餘在心裡默想。
那可加點點數後的數字,一下歸零。
武學的那行文字後,未入門的字樣也變換了。
“武學:《爐灰腿功》一層。”
身軀一熱,彷彿從地上湧起來熔漿,沿著雙腳就往上撲湧。
陳餘身軀汗水直湧,額頭汗珠一滴滴像是開了閘口的水龍頭,一直往下滴落。
一點點爐灰的顏色,染上了小腿,在表層形成一個個繚繞的紋路。
又漸漸變淡,消失。
大腿處像是被火直接點燃,就要烤焦,這讓陳餘忍不住疼的叫出聲來。
好在這聲音很快就被外邊突來的嘈雜聲蓋過。
他看見地上漸漸掉下爐灰似的東西,那是褪去換新的面板。
身軀上的汗水,到了某一刻,終於滋啦一聲,像是被油燙開了,蒸成了霧氣,從泛紅的身軀上升起。
三月的功夫,在這一瞬間,像是被雕刻進了陳餘的軀體內。
他忽然有了許多陌生的,又像是熟悉的記憶,那是《爐灰腿功》的一些動作要點。
陳餘閉上眼睛,在腦子裡仔細過了一遍。
隨後睜開了眼睛 。
噗!!
一道凌厲的黑線,從空中穿刺而過。
黑暗中,陽臺地上的灰塵濺射起來,像是被一陣風吹過。
“還不錯。”
他收回了踢出去的右腳,感受了下雙腿的力氣和爆發力,比服用藥劑後,未練腿功前要強很多。
具體是多少,難以感知出來。
只知道這次變化很大,至少在三倍以上。
陳餘歇息片刻後,再次看向了那只有他能看見的文字。
此時,那可加點點數後的數字,已經變成了可憐的0。
“要怎麼增加這種點數……”
陳餘回憶了一遍,只知道,這個文字從看見開始那天起,經歷了好長的時間,才變成了一。
在這個期間,
他照常吃飯,上學,鍛鍊身體,工作。
沒了。
就這些。
陳餘想了想,若有所思。
……
“嘭!!”
天剛矇矇亮,一陣足以令人心臟驟停的聲響,就這樣撞入了這個貧民窟的小屋內。
伴隨著代表暴力的聲響的,是直接被踢開的門扉。
那扇生鏽的鐵門,從人從外面一腳踢飛,撞到了裡間,砸在了門口的桌子上。
頓時桌上的杯子,抹布,零零碎碎的東西,都散落滿地,只剩下狼藉的碎片。
這原本就又窮又破的屋子,變得更加不堪。
還未起床的陳餘姐弟倆,一下被驚醒過來。
陳莘慌忙跑出自己那小隔間,就驚叫起來,很快又捂住了嘴巴。
陳餘也在隨後來到這窄的不能稱作是客廳的客廳。
門口站著幾個紋身的混混,身材高大,四肢粗大,那滿臉的戾氣,幾乎要溢位來。
“你們……”
陳莘剛說出兩個字,喉嚨還有些顫抖。
但她很快強自鎮定,就要詢問這些人的來由。
“誰是陳餘?”
為首的紋身大漢,雙目好像是虎目,盯向了陳餘。
陳餘掃了一眼幾人,又看了眼姐姐驚恐未定的眼神。
他深吸了口氣,也是第一次面對這樣的場景。
以往也有混混惹事,但那時他還小,都是姐姐出面,用金錢打發。
但今天的事情看起來沒那麼簡單。
他走到了陳莘跟前,說道:“我就是陳餘。幾位有什麼事嗎?”
“有什麼事?”這領頭大漢嘿嘿一笑:“你拿了不該拿的東西,要麼交出來,要麼,嘿嘿嘿……”
他說話間,目光不自覺飄向了陳莘的臉上,身上。
目光極具侵略。
陳莘原本出門前,都會簡單打理一番。也能說是化妝,但是往醜了化。
但這會剛睡醒,哪裡來得及做這些。
所以此時的陳莘,是以原本乾淨,白皙的面容示人,還因為剛醒來,帶著些許的紅暈。
整張臉像塊羊脂美玉。
陳莘上前幾步,擋住了這混混的目光。
“好說。”他觀察了下幾人。
但因為缺少經驗,也沒能看出眼前幾人是不是有什麼真功夫,是不是血脈武者。
一番不著痕跡的打量後,陳餘繼續說道:
“我們不如到外邊談?”
“小余……”
陳莘慌忙喊道。
但陳餘回頭,比了個噓的手指,還眨了眨眼睛。
表現沒事。
即使他自己也沒底。
陳莘有些驚疑不定,但還是選擇了安靜下來。
心裡砰砰亂跳。
她暗自看了看室內,想找點可以充當武器的東西。
“外邊談?”領頭的大漢歪了歪頭:“我為什麼要聽你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