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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急報

北風蕭蕭,易水寒,長安的冬日悄然離去,初春時分,白雪化了大半,安眠了一個長冬的大地也顯得有些乾燥了。

眼下正該是休養生息的時候,大周最後還是應了岱欽的要求,允諾淳瑜公主和親以求兩國之好,並願意附以燕雲關等邊境的五座城池為嫁妝。但由於兩國結親是舉國之事,不得怠慢了北狄王,蕭穆在回信裡也說明了他們需要時間好好準備準備,會在今年初夏送公主入北疆。

岱欽也不是什麼好糊弄的人,等到了初夏,大周后方糧草供應跟上,後備無虞,便有了一戰的底氣,還需要同他談什麼和親?於是岱欽直言,貴國的好意他心領了,只是他聽聞淳瑜公主傾國傾城,他甚是愛慕,只想即刻迎娶公主,不拘那些個小節,待公主入將,也必不會虧待了她。

岱欽那般執著於迎娶蕭易顏,必不會如他說的那麼簡單,背後在籌劃著什麼陰謀他們不得而知,正是如此才愈發叫人焦灼。

蕭穆收到這封急報的時候,正是夜深準備就寢之時。

急報呈上寢殿來,事態可謂是緊急了,蕭穆一臉不耐地從春深帳中披衣坐起,可在看到信報的時候,眉間又皺起了褶子。

蕭穆沉默良久,身後的褥子動了動,姣姣美人翻了個身坐起,白皙如雪的纖纖玉手從後攀上蕭穆的肩膀,言辭慵懶又滿是關切地問:“何事惹得陛下這般不悅,夜半三更的,還要處理那些繁瑣公務,惹得臣妾好生心疼。”

吳落一番話散了蕭穆心中不少陰霾,他輕輕拍了拍吳落的玉手以作安慰,道:“小事罷了,先睡吧,朕去去就回。”

而後蕭穆也沒再回眼去看吳落,一起身便大步流星跨了出去,邊走邊吩咐旁的太監道:“去把燕景王給朕召來。”

蕭穆一去,吳落那魅惑誘人的姿態很快便褪了去,轉而攀上了厭惡的神色,眼中那一點柔情似水也換成了狠厲決絕。蕭穆疑心重,饒是對著枕邊人也不會透露半分政務上的事兒,方才吳落藉著攀附蕭穆的姿勢匆匆瞥了眼他手裡的信件,只可惜蕭穆遮掩地嚴實,竟沒讓她窺見什麼資訊。

只是看著蕭穆那火急火燎的樣子,吳落也多半能猜到是所為何事了。

“去給蕭如沐通個信兒,岱欽已按計劃行事了,叫他早做好準備。”吳落低聲對著貼身丫鬟桃夭吩咐了句。

彼時夜色正好,時聞折竹聲陣陣,凌豫辭碌碌了一日,方才披著夜色回了房。

門扉輕響,凌豫辭輕聲踏進,走到床榻邊,只見床上之人睡得安穩。

凌豫辭凝神立了許久,只靜靜望著安然的沈懿澤,他輕嘆了一息,略帶了一絲疲憊,卻忽然聽到床上的人迷迷糊糊開了口:“餘懷,我這麼一個活生生的人就在你面前,你不上來抱我,就打算這麼站著看到天明麼?”

凌豫辭聞言輕笑,外袍一脫一掀被,甫一沾床沈懿澤就往他這兒鑽了過來,填了他一個滿懷,凌豫辭只需伸手,就能環住他整個人。

今日的沈懿澤出奇地安分,他忙忙碌碌了許多日,兩人很久沒那麼親暱過了,所以即便知道沈懿澤那是在體諒自已,凌豫辭還是先探出手捻住了沈懿澤的下巴,傾身覆上前去,熾熱的吻緊跟了上來。

沈懿澤承著他熱烈的愛意,後背深深陷進了柔軟的床榻裡,凌豫辭追得緊,叫沈懿澤無處逃脫,直到凌豫辭的手順著他的脖頸探進了裡衣,沈懿澤才出手抵開了凌豫辭。

他微微喘息,眼中帶了水霧,開口依舊是詼諧地調侃:“王爺,我可不想成為那禍國的妖妃。”

話說完,沈懿澤頓了一頓,復又無奈一笑,補充道:“啊不,我還算不上是燕景王妃。”

凌豫辭雙手撐在沈懿澤兩側,將人環進自已的手臂間,他垂眸,心下陡然升起一絲悲涼。他同高婧的婚約還橫亙在前,只是這些時日蕭穆忙著應付北狄人的事兒,顧不上搭理他罷了。凌豫辭眼裡復刻著沈懿澤的模樣,抬手撫上了他的臉頰,溫言安撫道:“不會的。不管如何我都不會讓這樁婚事成了的。”

沈懿澤動容之瞬,凌豫辭又俯身吻了上去,手指輕輕一挑,扯開了沈懿澤單薄的衣襟,雪白的胸膛袒露眼前,凌豫辭抬手便撫了上去。

沈懿澤不欲在這種時候行此事,還想說些什麼,耳邊卻聽凌豫辭溫言道:“明燭,那麼長時間了,我是真想要你啊。”

對著凌豫辭,沈懿澤真是一點兒法子都沒有了,不過簡簡單單一句話,就讓沈懿澤卸下了所有防備,自甘陷進他的溫柔鄉。

身上衣衫很快便褪了去,正當是情動之時,不合時宜的敲門聲正在此時響了起來。

“王爺,宮裡來人了,急召王爺進宮呢。”許九齡的聲音緊跟著傳了來。

兩人同時停了動作,凌豫辭不耐地嘖了一聲,惹得沈懿澤直想笑,沒忍住打趣道:“早知今晚都睡不了,去處理那些個枯燥公務,還不如同我顛鸞倒鳳、醉生夢死。”

凌豫辭倒被他這話惹笑了,他屈起食指颳了一下沈懿澤的臉頰,笑說:“禍國妖妃。”隨即也沒再流連溫床,利落地起身穿了衣裳。

沈懿澤赤著身子,他側躺在床望著凌豫辭,慾火被撩撥了起來,他倒戀戀不捨了,語氣中帶著調侃地嘟囔了句:“暮去朝來顏色故,我這姿色,倒是留不住王爺了。”

已經邁出了步子的凌豫辭又頓住了腳,倏地一回身,又幾步跨回了床榻前,一把撈起那人,落下深深一吻。

“世間紅顏萬千,多少風花雪月,我眼裡只此你一人矣。”凌豫辭笑意深深,敲門聲響了又響,一語畢,凌豫辭便颯沓流星地去了,獨留沈懿澤仍在回味。

凌豫辭疾步往宮裡趕去,見了蕭穆,還一言未發 連禮都沒來得及行,蕭穆便先叫人把急報給他呈了上來,凌豫辭匆匆掃了眼,面上神色依舊自若泰然。

“餘懷,你看此事,該當如何?”蕭穆沉沉開口,言語中盡帶疲憊。

殿中除了凌豫辭,高弋、趙宵等一眾武將甚至是淳瑜公主蕭易顏也在場,蕭穆這般點名道姓要他出謀劃策,不知是他人的法子沒讓他滿意呢,還是蕭穆特意想在這些人面前下一下他的面子。

凌豫辭略做沉吟,不疾不徐地開口:“啟稟陛下,我們不知岱欽預謀如何,貿然將公主送往北疆必討不得好,但若是按兵不動,想他也不會善罷甘休。臣以為不若先應了他的要求,派公主和親,待入狼窩,正取狼王之首。”

凌豫辭此話引得一眾人譁然,蕭穆目光一沉,卻沒表意見,反倒是一向與凌豫辭政見不合的高弋先開了口:“哼,燕景王說的輕鬆,公主金枝玉葉,哪兒能輕易便要了北狄王的首級?你這難道不是把公主往火堆裡送麼?”

竊竊私語聲四起,凌豫辭這計謀確實太過冒險,若不能一擊要了岱欽的命,便會適得其反,怕是會引起新一輪的戰爭。

凌豫辭淡然解釋道:“根本不除,這戰便一日停息不了,我只說要公主和親,也沒說要真的淳瑜公主去冒這個險。”

想保邊境安穩無虞,取了岱欽的性命,是最一勞永逸的辦法。

正像是為了印證凌豫辭所說,有人急忙傳來了北疆軍報:“啟稟皇上,北疆戰事危急,北狄人夜襲均州,北疆軍死傷慘重,右騎都尉馮暮將軍戰……戰隕了……”

堂上又是一片譁然聲,聽聞此聲噩耗時,凌豫辭恍然一瞬,北疆戰況緊急,他不能不心急,但他還是穩了穩心神,忙諫言道:“皇上,岱欽此人性情暴戾,禍患一日不除,邊疆便一日不得安寧。他既要公主和親,那便藉著這東風一舉取了他的首級。臣願請奏一同前往保公主安危,行刺之事也不需要公主動手……”

蕭穆同蕭易顏出奇一致地向凌豫辭投來詫異的目光,高弋抱著手臂,依舊駁著凌豫辭的話:“那日燕景王不是還篤定,岱欽必然是知曉公主真容才敢那般指名道姓要淳瑜公主去和親,如今你又要找人替公主赴北疆,若是讓那北狄王知道了,不還是一樣的結果麼?”

兩人爭執不下,堂間氣氛忽地緊張了起來,眾人目光鎖在兩人身上,卻只聽凌豫辭泰然道:“公主當然要一同去,先矇混過了岱欽,大婚那日,蓋頭遮掩下,誰又知道那是不是真的公主。何況此行本王會親自前去,必會保公主萬全。”

高弋依舊不屑,他傲然抱著手臂,咄咄逼人道:“此行兇險,公主若是有個萬一,這責任不知燕景王殿下擔當得起麼?”

“好了,老高,你也少說兩句吧。”旁的趙宵出言勸了句。

“夠了。”一直觀望著兩人爭吵的蕭易顏突然出聲喝止道:“兩位心繫家國、念我安危本公主都看在眼裡,只是狸貓換太子這一招多半糊弄不了北狄王,不如我親自上陣,即便換個身死,能為家國盡一點綿薄之力,我亦死而無憾。父皇覺著如何?”

蕭易顏一句話將話頭引到了蕭穆這邊,蕭穆沉吟下來,蒼蒼目光掃過蕭易顏,許久之後,才像是下定決心般鄭重道:“就按淳瑜說的辦吧,收整一下,三日後就啟程出發。趙宵,你護送公主上路,記得教公主一些防身行刺之術,成則矣,不成……”

蕭穆的目光落在蕭易顏身上,不成……不成能如何?蕭穆也說不下去了。

蕭穆揮手遣退了眾人,凌豫辭看著他離去,眼裡落了一層陰翳。

就這麼不想放他回北疆麼?就算用著他的計謀,卻還是信不過他。京城裡查案其實有錦衣衛就足夠了,他還是把他扣留了下來,放在自已眼皮子底下。

凌豫辭垂首嘆息,人已散去,他便也沒再作逗留。

凌豫辭踏出宮門之時,天邊已然泛起了魚肚白,暗藍的天上還掛著幾顆疏朗的星,卻見西北邊兒上的天狼今日格外的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