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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賜婚

朝堂前風雲變幻,承乾宮裡卻是意外地祥和,封芷蘭悠悠然地側躺在貴妃椅上,前邊擺的是各色精緻小巧的糕點,看她那怡然自得的神態,心情似乎大好。

“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劉知被捕,蕭謹羽翼被削了大半,那我登上那尊位豈不是指日可待?”封芷蘭欣欣然道,眉目間顯露悅色,讓她本就姣好的面貌更加動人了幾分。

吳落在側落座,聽著封芷蘭語氣裡的一點沾沾得意,她也跟著恭維了幾句:“可不是,姐姐來日大成,可莫要忘了妹妹我呀。”

封芷蘭姿態間透著一股子高傲氣,似乎早把自己當成了殊榮尊貴的太后:“那是自然,本宮能有今日之成就,少不了妹妹出的力呢。”

不過就是一個朝堂前的臣子被捕了,竟能把封芷蘭高興成這模樣,吳落看著她忘乎所以的樣子,還是出言敲打了一句:“不過姐姐莫要忘了,那皇后還沒除掉,即便今兒進大牢的是那燕景王,也不易撼動太子在皇上心裡的地位。都說一將功成萬骨枯,姐姐,五皇子的路,還長著呢。”

也不知封芷蘭聽進去沒有,面容上的那一點和顏悅色之氣是淡了點,嘴裡說的卻是旁的話:“雖說劉知是太子黨的人,但是這老頭向來行事磊落,這等貪汙罪名也能栽贓到他的身上,也不知是哪位高人在後助了本宮一把。”

“不論是誰,只要不與咱的利益衝突,那都算是朋友了,你說是麼,姐姐?”吳落亦應著封芷蘭的話道。

“也是。”封芷蘭讚許了一句,她坐起身,纖纖玉手捻起前邊兒的茶點,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陛下的聖旨想必也該到了江南了吧,本宮還就不信了,這道聖旨下去,還治不了那燕景王了。”

現下,平江知州府。

京中聖旨猝不及防地下到平江,凌豫辭心中直覺不對勁,劉知剛剛出事,皇上卻在這時給他下旨,料想定不會有什麼好事。

但是無法,聖旨都追到平江來了,凌豫辭也只能換了官服前去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燕景王凌豫辭,鎮守北疆,功勳赫赫,抗擊外敵,忠心耿耿;禁軍都尉將軍高弋職守皇城,兢兢業業,護京城有功,其閨中侄女高婧,機敏聰慧,伶俐動人,承其叔父廕庇,朕特封其為安樂郡主,朕思量左右,茲特賜婚於燕景王凌豫辭,許兩人結為連理,永結同心,責有司擇吉日完婚,欽此。”

賜婚?凌豫辭驚疑不定地抬起頭,眼底滿是不可置信,旁的沈懿澤聽完,臉上閃過一絲詫異,又像是意料之中,很快又歸於平靜,只是看向凌豫辭的眼神裡多了幾分失落黯然。

“燕景王為何還不接旨,跪謝皇恩?”那公公的略帶有點兒尖銳的聲音傳來,引回了凌豫辭的神思。

想不到蕭穆已經心急到了這般地步,為了徹底限制他的兵權,甚至不顧於太子那一黨已經受了重創,甚至他還遠在江南不在京城,蕭穆都要先下一道賜婚聖旨下來先牽制住他的權利。

從凌茗戰死疆場到他凌豫辭如今被派遣江南,凌家二十餘載的忠誠不渝竟換不來他一絲一毫的信任

凌豫辭咬牙,重重扣了下去,言辭決絕而擲地有聲:“臣叩謝皇上隆恩,只是恕臣不能接旨。如今北疆之患尚未徹底肅清,家國在前,外賊不除,臣豈敢先談論自己終身私事?何況臣常年征戰在外,生死不定,又怎敢平白誤了姑娘終身?”

那公公手捧著聖旨,一副居高臨下的模樣,眼神陰惻惻看著凌豫辭,語氣輕蔑:“燕景王應當知道,抗旨乃是死罪。”

凌豫辭眼神依舊堅定,那是戰場上歷經了無數次生死之後的堅毅:“守國門,死社稷,乃是臣之職責所在,若皇上執意以這等賞賜衡量臣之衷心,臣寧願不要這賞賜。還請陛下收回成命!”

那公公已沒有了初來時的耐心,他昂著頭,油光滿面的臉上露出一絲鄙夷:“這雷霆雨露皆是皇恩,陛下看重燕景王,才特意下旨賜婚,燕景王拒不接旨,莫不是存了別的心思?”

凌豫辭面色不悅,還欲爭辯,沈懿澤見其架勢不對,兩人爭鋒相對凌豫辭必然討不得好處,便在凌豫辭之前搶先一步道:“皇上垂恩,臣等感激不盡,只是王爺最近奉旨南尋,多有操勞,難免疲憊,衝撞了公公,並無任何不敬之意。這聖旨,臣先替王爺接了。”

沈懿澤能言巧語,公公聽的滿意,態度也寬了不少,只是言辭裡盡是暗諷:“沈公子識大局,是個明白人,還望沈公子多勸勸燕景王殿下。”

送走了朝廷官宦,凌豫辭手裡緊攥著聖旨,眼裡怒氣難掩,既是失望,又是憤恨,可沈懿澤在前,他又忍了口氣,平復一下情緒,溫言道:“明燭,你明知……明知我心裡唯有你一人,你為何還要替我接了這旨意?”

“不接旨,等著看你被蕭穆責罰嗎?”沈懿澤反問了句,便靜默了下來,臥房裡寂靜得可聞針落,良久之後,沈懿澤長嘆了一息,似是不忍,他湊近了凌豫辭,像平時兩人親近那般蹭了蹭凌豫辭的面頰,低言解釋說:“餘懷,你真當蕭穆老遠賜了一道旨下來,真的只是為了給你指婚麼?看見方才那太監狗仗人勢的樣子了嗎?蕭穆叫他來試探你的態度,你那麼不管不顧地頂撞了他,你當蕭穆會如何想?”

凌豫辭他今日敢衝撞蕭穆腳下的奴才,明日就敢不把權貴放在眼裡,凌豫辭手裡有重權,多少有心之人傳他狼子野心,一朝言辭不慎,堵上的就是自己的身家性命。

見凌豫辭沒接話,沈懿澤又兀自道:“餘懷,你早就已經對他失望了不是麼?又何必再自欺欺人?”

聖旨被隨意地丟棄在腳邊,凌豫辭長臂一攬,將沈懿澤圈進了自己懷裡,一抬手,輕輕托起他的下巴,然後低下頭,發狠似的吻了下去。

凌豫辭帶著沈懿澤往前走著,腳下磕碰到一級臺階,絆得沈懿澤一個踉蹌,又被凌豫辭抱著撈了起來,腰間抵上了桌案邊,沈懿澤撐手扶住了桌角。

兩人之間的親暱很少會這般極具有攻擊性的,這一次,凌豫辭是真的被那紙聖旨刺激到了,而沈懿澤,也不甘示弱地回應著,好像只有透過這種方式,他才能夠證明眼前的這個人是真真實實屬於他的一般。

一直到沈懿澤快呼吸不過來時,他才把凌豫辭微微推開了點。沈懿澤眼角溼潤,被親狠了的雙唇泛著紅,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看得凌豫辭心都軟了大半,抬起指尖輕輕撫過沈懿澤的眼尾。

“他會如何想又幹我何事,他若想要那兵權,我給他就是……”沈懿澤幾乎從未從凌豫辭口中聽到過這般毫無理智的話,看這樣子似乎是真的被蕭穆激怒到了,他抬起手指抵住凌豫辭的唇,把他後面的話堵了回去。

雖然沈懿澤是挺高興凌豫辭會為了維護他說出這番話來,但是隻顧眼前兒女情長的凌豫辭絕不會是他愛的凌豫辭。

“噓,別說的好像我是什麼紅顏禍水一樣,我愛的凌餘懷從來都是深明大義的,他不會拘泥於這些小情小愛,即便是有賜婚聖旨橫亙在前,他也不會這麼不理智。”沈懿澤眼裡融進了萬般柔情,這一場突如其來卻又蓄謀已久的賜婚放在他們之間誰也不會好受,但是沈懿澤不會因為自己而毀了凌豫辭。

凌豫辭抓起沈懿澤的手指,輕柔地吻了又吻,言語裡滿是歉意:“明燭,有時候我真的覺得很對不起你,跟著我,你受了這麼多的委屈。”

沈懿澤只笑笑,他湊上前,往凌豫辭小啄了一口,寬慰著:“又不是你的錯,同我道什麼歉。餘懷,如果我們改變不了現狀,那不如著眼當下,這一次我想要你,你還會拒絕我麼?”

沈懿澤低沉的嗓音愈發勾人心絃,凌豫辭情深地望著他,一低頭又吻了下去。

凌豫辭把沈懿澤抱回了床上,情到深處,更是難分難捨,沈懿澤深陷進凌豫辭的溫柔鄉里,不是說天若有情天亦老麼,不是說卻道故人心易變麼,但是此時此刻,他就是這麼自甘沉淪。

屋裡一陣翻雲覆雨,重重紗帳下兩個人都以世間最淳樸原始的方式傾注著對彼此的綿綿愛意,管他外面如何風起雲湧,管他世人如何勾心鬥角,至少在這一刻,他們眼裡只有彼此。

等沈懿澤累得睡著的時候,凌豫辭又俯身在他眉心落了一個吻,他輕手輕腳起了身,沈懿澤卻還是不安地動了下,無意識地蹙了下眉頭。

凌豫辭伸手,輕輕撫平了沈懿澤的眉心,眼底滿是對這個人的心疼和憐愛。

元霽說,沈懿澤夜裡時常是睡不安然的,城門被破那日的慘痛景象常常縈繞夢中,凌豫辭不在京中那五年,沈懿澤睡不著了,就會一個人爬到王府的屋簷上喝酒。

可是即便凌豫辭身在王府,即便是他們現在心意相通,沈懿澤也從沒有對他提起過這些事兒。

直到沈懿澤那日跟他解開一道心結,直到他們同枕而眠的時候,沈懿澤每次都能毫無防備地入了夢鄉。

以至於差點兒讓凌豫辭以為,沈懿澤入睡的時候就是這麼安安靜靜的。

沈懿澤的手指動了動,像是無意識地想要抓住什麼,凌豫辭握住他的手,低聲軟語地安撫著:“別怕,我在,我一會兒就會回來的,等我好嗎?”

凌豫辭的安撫像是起了作用,沈懿澤緊抓著床單的手鬆了松,似是安心了下來。

凌豫辭悄無聲息地出了門,又把楊子義召了來。

“那高弋的侄女兒高婧是何來頭?”凌豫辭直截了當地問道,語氣裡隱隱帶著點兒怒氣。

賜婚的事兒楊子義聽說了,卻只當是王爺上心自己的婚事,並無旁的想法,便也一五一十地說了:“只聽說那高婧年方二八,其母親是貴妃的親表妹,此女被家裡寵慣了,性格乖張跋扈,雖還未出閣那嬌縱的性子確是京城裡出了名的,因此快到了出嫁的年齡也尚未有人來提親,她家裡愁了許久了,沒想到竟會被皇上指婚於主子,也真是晦氣了。”

“哦,對了,聽說那高婧父母亡的早,自小是跟在高弋身邊長大的,因此也會些刀槍武術,還跟她那貴妃姨母一樣,都有點兒野心。”楊子義又補充道。

凌豫辭在朝廷上向來與高弋政見不合,雖說他們都是領兵之人,一個在戰場刀劍中廝殺,一個則統領皇城禁軍,只是凌豫辭兼具領兵權和調兵權,高弋手中就僅僅只有調兵權,偏偏他侄女高婧又是個不好管控的性子,將她許配給凌豫辭,為的就是讓高弋分走凌豫辭的調兵權,好徹底限制凌豫辭對軍隊的調配。

沒有了調兵權,縱使給凌豫辭百萬之師他也支配不得。

凌豫辭憤恨地咬了咬牙,蕭穆這是想完全堵死了他的路啊。

那高婧既然還跟貴妃有著這麼一層關係,說不定這場鬧劇般荒唐的婚事就是貴妃唆使的。

蕭穆倒也好,如今太子黨受了挫,他卻全然不顧蕭謹的面子,執意要置他於死地麼。

見凌豫辭許久未言,楊子義也不免擔憂道:“主子,即便是你對這樁婚事再不滿意,皇上的旨意都已下到平江來了,咱也不能抗旨不遵吧。大不了那高婧嫁過來以後,咱不管他就是了。”

“無論如何,本王都不會讓這樁婚事發生,等回了京,本王親自向皇上去諫言,我就不信他還真能把我怎麼著了。”

一想到沈懿澤在自己懷裡安睡的模樣,一看到沈懿澤在此事上隱忍不發卻還要反過來安慰自己的模樣,凌豫辭就愈發不能接受這一門荒謬至極的婚事。

楊子義現在再看到凌豫辭動怒就條件反射地畏縮了一下,不就是一門自己左右不了的婚事麼?何至於如此?看著凌豫辭這滿眼的戾氣,都讓楊子義懷疑他家主子立馬就要衝回京城殺了那名叫高婧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