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初八到了。這日陽光如碎金般灑落,為大地披上一層璀璨的華光,湛藍如寶石的天空,裝飾著人間這件盛事。
崔迎汐早早被人喊起來梳妝,今天是她的好日子。
火紅的嫁衣上用金線繡著朵朵盛開的牡丹,花瓣層層疊疊,彷彿能聞到花香。描眉點唇,梳頭綰髮,金色鳳冠上的流蘇微微晃動,珍珠耳墜顯得人兒雍容華貴。
桌臺那一方銅鏡,映照出如同九天玄女般的崔迎汐,身披火紅嫁衣,美得不可方物。
沈靜竹激動又不捨,忍不住落下淚來。她捧在手心多年的寶貝,今日就要出嫁了。
“母親,女兒捨不得您……”崔迎汐似要落淚,即將出嫁,一想到要離開父母,獨自成家,心中不免有茫然害怕不捨。
全福老太太呵呵笑道:“郡主別哭,今日可是你的好日子。郡主嫁得近,思念父母可以與二皇子常回家探望。”
這樣一說,崔迎汐將眼淚憋了回去,眼巴巴看著母親。
沈靜竹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安慰道:“老夫人說得對,母親心中歡喜呢。”
在眾人的豔羨中,沈靜竹給女兒蓋上紅蓋頭,等待新郎接親。
前廳熱鬧極了,陸九淵一身紅袍,出塵俊朗的容顏光彩煥發,春風得意,臉上一直帶著溫和的笑意。身後是火紅的花轎,與長長的迎親隊伍。
“吉時已到,新郎來接親了!”媒婆興高采烈進來,催促新娘出閣。
等候在外的崔允廷心中一陣恍惚,他緩緩上前,背起妹妹,如同小時候一樣。
只不過,這一次,心中有了不同的感受。
一步一步,崔允廷走得很小心,也很不捨。即便放慢腳步,這條短短的路程,也終究是到了。
崔允廷低聲道,“汐兒,記住,家裡永遠是你最堅實的依靠。無論發生什麼,有父親母親哥哥給你撐著。”
崔迎汐用力摟住哥哥,輕輕應了一聲,生怕自已哭了出來。
陸九淵見到身著嫁衣的崔迎汐,怦然心動,崔允廷將人放進了花轎中,拍了拍陸九淵的肩膀,“好好照顧汐兒。”
陸九淵鄭重點了點頭,翻身上馬,帶著心心念唸的人兒回到他們的家中。
數十里的紅妝,馬車從街頭排到街尾,井然有序。路旁有維持秩序計程車兵,流動的人群不住仰頭張望,想瞧一瞧這盛大的婚事。即便看不見新娘,光那丰神俊朗的新郎,就能想象出新孃的絕色容顏。
將軍府的前廳中,也是一片熱鬧的景象,不過這邊的熱鬧,多了幾分拘謹。宋昀成前來觀禮,坐在主位,等待新人的到來。
原來皇上對二皇子依舊看重啊,不少官員心中又打起了小算盤。
“新郎新娘到了!”只見陸九淵與崔迎汐牽著紅綢,在眾人的聲聲祝賀中緩緩走了進來。
宋昀成心中有些欣慰,自已的兒子成親,終究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一拜天地——”
二人轉身一拜,告別過去所有的灰暗,開啟新的美好。
“二拜高堂——”
虔誠一拜,不僅僅是宋昀成,更是過世的宋婉,含辛茹苦養大他的乾孃陸三娘,以及教他本事的師父遲瑞。
“夫妻對拜——”
從此夫妻同心,圓圓滿滿。
“送入洞房——”
禮成,崔迎汐送去了房中,陸九淵被一眾的官員拉走喝酒。今日可是好不容易能灌陸九淵酒的日子,這樣好的機會,他們才不願意放過。
折騰大半天,崔迎汐累得渾身痠疼。禮還未成,她不能卸了釵環,只能等著陸九淵到來。
不到兩刻鐘,陸九淵就推開門來,進了房中,挑開了紅蓋頭,見到美若天仙的崔迎汐。
他的心跳不由加快,撥出的氣息灼熱,“夫人,喝交杯酒吧。”
陸九淵遞過酒杯,二人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嬤嬤侍女滿意離去,將空間留給新人。
崔迎汐卸下珠釵,渾身輕鬆。她歪頭問陸九淵,“怎麼如此快?”
在她印象中,新郎似乎會喝許久的酒,然後酩酊大醉入洞房。
陸九淵狡黠一笑,“徐副將和大舅子頂著。餓不餓,讓侍女送點吃食來?”
崔迎汐點了點頭,她早就餓了。
廚房備了膳食,很快就送了幾個崔迎汐愛吃的菜過來。
崔迎汐美滋滋用著飯,一旁陸九淵的眼神越發深沉,看得崔迎汐都不敢抬頭看他。磨磨蹭蹭好半晌,她才戀戀不捨放了碗筷。
“吃飽了嗎?”陸九淵帶有侵略性的眼神盯著崔迎汐不放。
“嗯。”她不敢看他,低著頭輕輕應了一聲。洞房花燭夜,要發生什麼她很清楚,卻有些畏懼。
陸九淵命人撤了碗筷,門關上的一瞬間,就將崔迎汐撲在床上。
“那現在輪到我了。”灼熱的氣息噴灑在她耳邊,癢癢的,亂人心絃。
鋪天蓋地的親吻落在崔迎汐的唇上,臉上,胸前,挑起了一室的春情。崔迎汐緊張閉著眼睛,雙手被陸九淵按在兩側。
“汐兒,別怕。”低低的喘息,窸窸窣窣衣料摩擦的聲音在崔迎汐耳邊不斷放大。她張開眼睛,對上了陸九淵那雙染了情慾的眸子,重重的親吻落了下來,崔迎汐陷入了陌生的情潮中。
燭火晃動,明月高照。
夜,還長著。
遠方的東霖,有人黯然傷神。蕭雁真不遺餘力給安懌相看,卻被安懌通通拒絕。
今日蕭雁真又約了幾個貴女,安懌滿臉疲憊打斷母親的勸說,“母親,今日初八了。”
“對,母親知道。”
“她成親了。”
一語出,蕭雁真沉默了。崔迎汐這個坎兒,懌兒似乎跨不過了。可她就這麼一個兒子,怎麼忍心見他蹉跎歲月。
“懌兒——”蕭雁真話未說完,就被安懌打斷。
“兒子累了。”安懌扔下一句話,回了書房。他不想聽那些安慰的話語,他的人生做了一件錯事,痛失所愛。他人難入眼,這便是他要付出的代價。
自已錯得離譜,無法彌補,但願她一生無憂,姻緣美滿,夫君疼愛,兒女雙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