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邊關傳來急報,蕭炎愁眉不展。
起因是水源,邊疆地帶,乾旱缺水,唯有一條大河是冰川融水形成的。
兩國交界處的百姓世世代代靠著這條河流生存,水少人多,哪國人都想緊著自己用,衝突也就慢慢形成。
東霖的百姓處於水源上游,正是農作物需要水源的時候。地裡的小麥、玉米和紅薯可是莊稼人活命的糧食。
今年又比往年乾旱,冰川融水比往年少了些。這一比較,上游的用水量就大了許多,住在中下游的西筱國的百姓就無法保證正常的生活用水。
看著地裡的莊稼蔫答答的垂著葉子,西筱國的百姓坐不住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舔了舔起皮的嘴唇,擼起袖子帶人與東霖國的人狠狠幹了一仗。
東霖國人沒有西筱國人威武雄壯,落了下乘,懷恨在心,就偷偷截道改道,想將水源據為己有。
一而再再而三地蹬鼻子上臉,西筱國駐紮在邊境的軍隊受到了影響,事情升級,西筱國的遲將軍直接帶著軍隊向東霖國的孟將軍要個說法。
東霖的百姓害怕被責罰,提前去孟浩那裡顛倒是非,將責任全部推到西筱人身上。
孟浩是員老將,在與西筱國的戰鬥中得了幾次勝利,便看不起年輕的遲瑞。
面對遲瑞的要求,他也是拖拖拉拉,話裡話外都護著東霖人。
遲瑞雖然年輕,卻是西筱國宣武帝宋昀成的心腹,能直達天意。見東霖如此過分,毫不悔改之意,他直接向宋昀成請旨,攻打東霖。
百姓打鬧升級為兩國之戰,孟浩輕敵,對方攻勢猛烈,東霖只能被動防守,這才上報朝廷請求支援。
蕭炎坐在龍椅上,一手撐著額頭,臉色凝重。
事情的來龍去脈他已經瞭解得一清二楚,二國曾有過約定共享水源,如今自己的百姓卻肆意破壞和約,身為將軍的孟浩竟然沒有快速有效處理好這件小事,最終釀成了大禍。
毫無徵兆挑起了一場戰爭,又要勞民傷財,這孟浩怕是不中用了。
他揉了揉沉痛的眉心,“李德福,宣霍同光。”
李德福彎腰應好,差人去請。
第二日,霍將軍帶著聖旨和十萬精兵前去支援。
崔允廷也參與此次戰役,大軍出城的那日,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崔明恪,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萬事小心!”
沈靜竹與崔迎汐紅著眼圈,送上護身符,囑咐崔允廷要保重。
離別的時候總是沉重又悲傷,崔允廷卻笑得沒心沒肺的,“爹孃,妹妹,等著我建功立業,凱旋歸來!”
大軍啟城,崔允廷迅速與親人告別,跑入了隊伍中。
崔明恪三人看見他遠去的背影,心中夾雜著害怕與驕傲。其他將士的父母大概也是如此心理吧。
為人父母者,最大的心願莫過於子女健康平安,喜樂無憂。
可是國難當前,應該貢獻出自己的一份力。他崔明恪的兒子能報效國家,他很驕傲!
自從崔允廷去了邊疆後,整個人都蔫蔫的,提不起精神,也沒有心思去找安懌。
一是她每日要在菩薩面前祈求菩薩保佑哥哥平安歸家,保佑東霖的將士都平安歸來。二是戰事吃緊,安懌每日在宮裡待到很晚,商討要事,自己不好去打擾他,只派人送了些安神的香囊和消暑的吃食。
安懌也會寫信寬慰她,送些衣裙珠釵哄她開心。
蘇瑤擔心崔迎汐悶壞了,特地趕來拉她出去散心。
蘇瑤已經是亭亭玉立的少女了,如同待放的花骨朵,青澀且美好。一身淺綠的羅裙,裙襬上點綴著朵朵盛開的粉荷,烏黑的長髮被珍珠簪子挽起了一半,其餘垂了在後邊,簡約卻不失優雅。
唇不點而紅,膚如凝脂,圓圓的小鹿眼睛澄澈明亮,蓮步微移間,曼妙的身姿盡顯。
“小汐兒,姐姐來了!”蘇瑤輕車熟路跑進崔迎汐的房間,臉上帶著歡快的笑容。
崔迎汐還在抄寫佛經,聽到蘇瑤的聲音,放下了手中的筆,起身迎接。
蘇瑤跑得有些急,臉上紅彤彤的,如同染上一層胭脂,“小汐兒,姐姐有個好訊息要告訴你!”
崔迎汐拉著她坐下,給她倒了杯水。有些不在狀態地問道:“什麼好訊息?”
蘇瑤喝了茶,興奮道:“聽父親說,霍將軍成了主帥後,第一場仗就贏了!嚇得西筱國往後撤了三十里!”
崔迎汐眼神一亮,拉著蘇瑤的手道,“真的?”
“嗯!是真的!”蘇瑤重重點頭,肯定道。
崔迎汐終於放心了些,這些日子她每日提心吊膽的,都睡不好了。
蘇瑤寵溺捏了崔迎汐的小臉蛋,“這下放心了吧,你看看你這些日子都悶在家中,若是允廷哥哥回來,發現小汐兒變成個小傻子怎麼辦啊?”
崔迎汐傻呵呵笑了幾聲,“能怎麼辦啊,繼續寵著啊。”
二人笑鬧了一陣,蘇瑤就拉著崔迎汐出了府散心。
五月的天氣還不穩定,時而冷熱適中,時而酷熱難耐。今日倒不錯,多雲微風。
正是楊梅成熟的季節,蘇瑤帶著崔迎汐到郊外的楊梅林採楊梅。
紫黑紅潤,如珠如玉,散發著酸酸甜甜的氣息,如同大自然的珍寶一樣。
蘇瑤崔迎汐提著小竹籃,像小精靈一般自由穿梭在楊梅林中,時而嚐嚐這顆,時而品品那顆。
兩個人本就愛吃,進了這楊梅林,如同老鼠進了米缸,放開了吃。
若不是兩位貼身侍女竭力勸阻,今日這倆小祖宗回家就得肚子疼。
崔迎汐精挑細選每顆楊梅,想著摘些新鮮的給爹孃吃,再給長公主與世子哥哥送一些,剩下的就釀成楊梅酒,待哥哥凱旋歸來,就能喝上了。
二人摘了滿滿幾筐楊梅才打道回府,只是出林子時,碰見了楚依依與楚夫人。
她與蘇瑤同歲,今年也是十三。小巧精緻的臉蛋,面板細膩白皙,柳葉眉下是楚楚可憐的大眼睛,纖細濃密的睫毛如同蝴蝶般顫動。
因著小時候的不愉快,雙方都介懷對方,並未有過多交集。
礙於禮節,二人向楚夫人行了禮,問了好。
楚夫人上下打量著兩個姑娘,笑呵呵地問道:“摘這麼多楊梅,是要泡酒嗎?”
二人老實回道:“是的,出去泡酒再送些新鮮的給親朋好友嚐嚐鮮。”
親朋好友,看來是少不了她那好嫂嫂好侄兒的。
楚夫人眸光一顫,笑容不變:“應該的,真是有心的好孩子。”
沒有寒暄幾句,二人就藉口離開了。
楚夫人立馬收起了和氣親切的面容,對著楚依依訓斥道:“人家都知道給長公主與懌兒送些新鮮的楊梅討歡心,你就是個木頭,什麼也不會。”
楚依依心中煩躁,無名怒火熊熊燃燒:“長公主不待見女兒,表哥也不喜女兒近身,女兒能如何!”
楚夫人氣得對著楚依依一頓掐,沒好氣道:“誰讓你幹蠢事還被人發現,你不會想辦法讓他們喜歡嗎?我怎麼會生出你這般蠢的姑娘,比不過人家姑娘,也比不過家中那幾個庶子!”
楚依依痛得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卻倔強不想讓它落下。這樣扎心的話她幾乎日日都能聽見,明明習慣了卻還是很難受。
無處可發洩,她便將怨恨通通轉移到蘇瑤和崔迎汐二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