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回京

五人回到襄州時,天色已暮。

城中一眼望去,已無百姓,只有滿目瘡痍。

迎接沈洛雪和沈洛軒的是施鯇,戚毓。

兩人見到沈洛雪和沈洛軒紛紛下跪行禮,異口同聲道:“臣,下官拜見御王,拜見七公主,王駕,鳳駕千歲千千歲!”

沈洛雪應道:“都起來吧!”

“謝殿下!”

施鯇和戚毓起身,施鯇道:“王爺和殿下一路辛苦了,臣已經備好了客房和飯菜,只等殿下和王爺回襄州,便可為殿下,王爺,接風洗塵。”

沈洛軒看了一眼身旁的虞清歡,才輕笑一聲,“飯先不著急吃,本王且問你,這城中百姓身在何處?為什麼本王一進城,一眼望去,看不到一個百姓?”

施鯇一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的模樣,他解釋道:“王爺,此事說來話長啊!襄州的百姓源源不斷的染上瘟疫,臣為此請遍了方圓百里的大夫郎中,這些人皆束手無策,臣雖不願看著百姓痛苦死去,可臣也沒有法子。每天被瘟疫折磨死的人不計其數,這沒過幾日,百姓都死的差不多了。”施鯇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不過還好,王爺帶來的大夫有用,目前疫病已經得到控制,沒有百姓死亡了。”

沈洛雪訕笑,“施大人,本宮很好奇啊?本宮來襄州支援時,看到楊老將軍和攝政王都染上了瘟疫,你怎麼沒事?”

施鯇和戚毓既沒有與百姓接觸又因貪生怕死所以只要是染過瘟疫之人,兩人都不靠近,甚至還敬而遠之。就這樣怎麼可能染的上瘟疫?

施鯇想了想,才笑著胡謅道:“殿下,那應該是上天眷顧吧?”

沈洛雪只覺有些好笑,“上天眷顧?施大人這話是覺得自己比攝政王還尊貴嗎?”

施鯇聽說過沈洛雪殺神的名號,他笑著阿諛奉承的一張臉瞬間驚愕失色,他一下跪,身後的戚毓也心驚膽戰的跪了下去,施鯇誠惶誠恐,一出口前言不搭後語,“殿下,方才下官只是胡謅的,攝政王金貴無比,都是下官疏忽無能,沒有照顧好攝政王……”

沈洛雪知道施鯇是個什麼德行的人,她笑意加深,“行了行了,起來吧!”

施鯇聽到沈洛雪不再計較,他才在心裡長嘆口氣。施鯇慢悠悠的起身,他身後的戚毓也緩緩起身。

沈洛雪看見遠處慕兮雲身著一襲玄衣向自己走來,沈洛雪對著施鯇擺擺手,施鯇會意,便和戚毓侯在一旁。

慕兮雲立在沈洛雪身前,沈洛雪和沈洛軒行了一禮,異口同聲道:“皇叔!”

慕兮雲應道:“不必多禮!”

沈洛雪直起身子,關心道:“皇叔身上的瘟疫可好些了?”

“經你們帶過來的人診治後,已經無礙了。”

沈洛雪展顏,“沒事就好!”沈洛雪輕嘆,“對了,楊小將軍他……”

慕兮雲眸色暗淡了幾分,“楊小將軍因傷心過度,暈厥過去了。經大夫診治,沒有大礙,休息一兩日就會好。”

沈洛雪微微頷首,“如此便好!”

慕兮雲應道:“你們一路奔波,想必也餓了。走吧,先回驛站吃飯吧。”

沈洛雪搖搖頭,“不,皇叔,我有件事要辦,辦完此事後,再回去吃飯也不遲。”

慕兮雲不解,“什麼事?”

沈洛雪不答,只對著施鯇反問道:“施大人,城中的富商豪紳都去哪了?”

施鯇自然不能實話實說,畢竟那些富商豪紳可都是他的搖錢樹。施鯇謹言慎行應道:“殿下,他們都帶著金銀珠寶逃出襄州城去了……額……”

施鯇話音剛落,只見沈洛雪已經掐住了施鯇的脖頸,施鯇因氣息不流暢,他被掐的脖粗臉紅,臉上青筋暴起。

沈洛雪的聲音只在一瞬泛起殺意,可她唇邊還是勾起一抹不善的笑,笑的令人膽寒,“施鯇,本宮奉勸你,最好實話實說,否則本宮才不會管你是不是朝廷命官,因為本宮要殺你,易如反掌。”

沈洛雪收回手,施鯇猛烈咳嗽起來,他因難受眼圈泛紅。今日她才見識到沈洛雪殺神的模樣,果真名不虛傳,便也不敢隨意糊弄,畢竟,錢和命相比,還是命比較重要。

施鯇嚇得癱軟在地上,他跪著一個勁磕頭求饒道:“殿下饒命啊!”他因害怕喘著粗氣,“殿下,您要問什麼儘管問,只要是臣知道的,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沈洛雪滿意的笑了笑,“既如此,還是方才的問題,人在哪?”

沈洛雪的聲音如一道催命符傳入施鯇耳中,施鯇心跳如雷,他穩了穩心神,強撐著身體站起來對沈洛雪行了一禮後,才做了個請的手勢,“殿下,這邊請!”

施鯇在前方帶路,眾人一路跟著。這一路所見所聞只能用慘絕人寰四字形容。

無家可歸的孤兒比比皆是,不少的老弱病殘坐在破屋爛房前沿街乞討,屍骨更是不計其數。

空中冉冉升起的黑煙,是活人在為死去的人焚屍。

施鯇帶著眾人走進一間大宅子裡,這宅子雖破損嚴重,但卻是層樓累積,後邊還有客房庭院,面積不小。裡面屋瓦健全,能遮風擋雨,遮陽避雪。

施鯇和沈洛雪一眾人進宅子庭院後,只見有十個男人走了出來,他們年紀不一,但都三十以上。穿著華麗,臉上乾淨,完全不像經過洪災的人。

眾人不認識沈洛雪,沈洛軒和慕兮雲,便都愣了一瞬。

施鯇卻厲聲呵斥道:“大膽,見到攝政王,七公主,御王,還不跪拜迎接!”

這些人雖沒見過沈洛雪,沈洛軒和慕兮雲,但畢竟都是大家名門出生,跪拜禮儀這方面眾人還都是知道的。

眾人紛紛下跪行禮磕頭,異口同聲道:“草民,拜見攝政王,七殿下,御王,攝政王千歲萬福!王駕,鳳駕千歲千千歲!”

沈洛雪應道:“都起來吧!”

“謝殿下!”

眾人起身站好,沈洛雪蔑笑一聲,“本宮聽說,諸位都是襄州的富商豪紳,如今襄州百姓在城中苦不堪言,可諸位不但不為朝廷分憂解難,施米賑災,反而還躲在這裡吃喝玩樂,享受生活,諸位自己說說,該是個什麼罪?”

一個身穿黃衣的男子站出來,辯解道:“殿下此言差矣,草民只是一平民百姓,上有父母,下有妻兒,就算家中比尋常百姓殷實些,但洪災來臨,草民家宅被毀,顧自己和親人都是勉強餬口,更何況還要顧百姓?”

一個身穿紅衣的人也站出來,不卑不亢反駁道:“不錯,洪災來臨,應當是朝廷播下賑災銀,憑什麼要我們承擔?難得我們不是平民百姓嗎?”

隨著這兩人的出聲,眾人反駁的聲音越來越多。

“朝廷每年的政策都在改,前幾年還是重農輕商,好不容易才等到商農並重,我們這些商人都還不曾賺到錢就又來了洪災,我們容易嗎?”

“朝廷都不管百姓,我們有什麼義務去管?”

“洪災來臨,難道我們就沒有受到波及嗎?”

……

諸如此類的聲音源源不斷傳入眾人的耳中。

“額啊……”

不知是誰一聲慘叫,眾人噤了聲,場面頓時安靜下來,眾人的目光四處亂瞟,想看看聲音來自何處,看了半天才發現剛才穿紅衣的男子倒在地面,他已頭身分家了。

眾人被這屍體嚇得渾身癱軟,但還是有一個身穿綠衣不要命的男子上前嚷嚷道:“七殿下,您作為殿下,身份是比我們這些人高貴些。但你就算高貴,在我們沒犯法的情況下,你憑什麼胡亂殺人?我們不服!”

沈洛雪做事,軟硬兼施!若收買不了人心,那她就會以暴制暴,以殺止殺!直到眾人臣服為止。

沈洛雪此刻只想將這些只顧私利不顧大局的富商豪紳趕緊處理。不管是威逼利誘亦或直接殺人,只要結果能讓她滿意,過程不重要。

無錯書吧

沈洛雪看著手上的鮮血,顧寒舟立馬從袖中拿出一塊帕子遞給沈洛雪,沈洛雪拿過後,一邊玩味的擦著手上的血,一邊笑的陰鷙,“你,叫什麼名字?”

男子哽咽著,他此刻已被嚇的心跳如鼓,腿腳發軟,但他依舊應道:“草民岑勇!”

“岑勇?”沈洛雪笑了笑,“岑釗和你是什麼關係?”

岑釗官拜侍中,官居正三品。岑家皆是書香世家,家裡出的不是文臣就是經商人士。

岑勇結結巴巴應道:“他,他是草民的舅舅。”

沈洛雪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原來如此,那本宮今日就做個好人,將你的向上人頭割下來,包好送給你舅舅如何?”

沈洛雪此言一出,岑勇更是心慌意亂。他嚇得口不擇言,“殿下,我舅舅好賴也是朝廷命官,所以您不能殺草民……”

沈洛雪將手上的血擦乾淨後,才應道:“誰說你們是本宮殺的?明明是你們自己體弱,染上了瘟疫,所以病死了。本宮來襄州時,你們的屍體都被焚燒殆盡了。你說是吧?施大人,還有戚大人!”

施鯇和戚毓一個勁的應道:“是是是!殿下說的是,他們是病死的!”

此話一出,眾人便知道沈洛雪是個心狠手辣的主,大家為保性命,紛紛下跪磕頭,“殿下饒命,殿下饒命啊!”

沈洛雪眼中的寒氣散了幾分,“想饒命就將手中的金銀珠寶一分不少的交出來,然後,開倉放糧,施粥送米於百姓。”

“是是是……”眾人一邊說著一邊起身各自回屋將金銀財寶都拿了出來,沈洛雪毫不留情的從他們手中將金銀財寶用布裹好一道捲走。

沈洛雪還留下十個鬼騎軍在屋裡搜查,看有沒有他們故意藏起來的金銀珠寶。

最後還命施鯇和戚毓監督眾人,每日布粥施糧,一日都不可少。這些糧食都是沈洛雪借花獻佛,拉攏人心的。

她為了試探顧寒舟對自己的誠意,便在私下吩咐顧寒舟讓他打著施糧布粥的幌子,在裡面替自己挑選壯漢青年,幫他在暗地組建軍隊,訓練軍隊。

而對顧寒舟而言,此次替沈洛雪辦事,也是個能讓他好好表現的機會。為了能讓沈洛雪更一步相信自己,顧寒舟下定決心,對待此事他一定會盡心盡力,他定會將此事辦到令沈洛雪滿意為止。

雖如此,可沈洛雪還是不放心顧寒舟,便派了兩個影衛在暗中監視顧寒舟,但凡顧寒舟有一絲不臣之心,便讓影衛將顧寒舟就地處死。

沈洛雪和眾人在襄州街道上邊走邊聊,沈洛雪將手中的金銀珠寶遞給虞清歡,虞清歡接過後,沈洛雪薄唇翕張,“浮生,賒的帳我還清了,以後,別說我再欠你什麼。”

虞清歡將手中財寶遞給沈洛軒,沈洛軒接過後,虞清歡笑道:“沈洛軒,還你的!”

沈洛軒知道定是軟玉將這次自己為了籌齊軍餉變賣家產的事說給虞清歡聽了。

沈洛軒有幾分不悅,他並不想讓虞清歡知道此事,以免虞清歡還他人情,但軟玉真是個大嘴巴,什麼事都藏不住。

虞清歡與沈洛雪並排行走,“洛雪,你真的要放過他們?”

“放他們回去,然後拖我下水?”

他們這些人都是知道為保性命懂得隱忍藏拙的,若真放他們回去,不少人在朝廷中有人,他們若是把自己在襄州的情況和自己在朝為官的親戚說一說,屆時諸位大臣紛紛摻摺子,魏翎定會藉此機會發難公主府。

所以,這些人必須得死!但是,得等他們發完米糧後。

沈洛雪語畢,兩人相視一笑。

襄州雖遭受過洪災的洗禮,但驛站在洪災退卻後,戚毓命人翻修過,翻修過的驛站煥然一新。

庭院中,江玉松坐在石凳上,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小姑娘是江家賣絲綢分鋪的丫鬟,他們在襄州經營江家綢緞生意,本是混的風生水起,哪料一場天災人禍讓他們成了難民。

這小姑娘身後還跪著一排接一排,穿著破衣爛衫的男男女女,他們年紀不一,最小的二十出頭,最大的也有三四十了,他們都是江家的下人,有些是掌櫃,有些是小廝,有些是丫鬟。

江玉松命人將這些下人都帶了下去安頓,還說等襄州慢慢好起來,再重新在襄州做江家生意的分鋪。

大堂裡,圓桌上擺著一桌好酒好菜,虞清歡和沈洛雪並坐,虞清歡右邊坐的是陌風和沈洛軒,沈洛雪左邊坐的是顧寒舟。

虞清歡手拿筷子,一邊吃菜一邊說道:“沈洛雪,那夥胡人有點可疑啊?”

陌風和沈洛軒先後給虞清歡夾菜盛湯,虞清歡承受著他們的細心照顧吃了起來。

一旁的顧寒舟細心的給魚剔過刺後,放進沈洛雪的碗中。

沈洛雪夾著碗中的魚淺嘗了一口,魚肉爽口,味道鮮美。沈洛雪應道:“是挺可疑的,所以,你想查查?”

虞清歡接過陌風給自己盛的湯,抿了一口後,才點頭。

虞清歡語畢,眾人也沒再多言,埋頭吃過晚飯後,大家也就散去。

這日風雨交加,在襄州城外,一口內裹金絲楠木外用黃金打造的棺槨用長車拖著,棺槨上,還用厚氈遮擋著,生怕雨水灌進了棺槨。

棺槨前後左右都是穿著蓑衣戴著斗篷的鬼騎軍,三十九萬人。

而楊昭年撐著傘牽著馬帶領著眾人離去,城門口,是沈洛雪一行人在送別他們。

待楊昭年等人走遠,慕兮雲才向沈洛雪說道:“洛雪,洛軒,本王在這耽擱的時間也很長了。也得先告辭了!你們要保重。”

沈洛雪和沈洛軒行了一禮,異口同聲,“皇叔也要保重!”

語畢,慕兮雲領著剩下的慕家軍回京,經此一戰,十萬慕家軍折損一半,回城的不過三萬左右。

沈洛雪轉身,和眾人邊走邊對虞清歡說道:“咱們也該走了,回京去了。”

虞清歡問道:“施鯇和那些富商豪紳處理乾淨了嗎?”

沈洛雪應道:“早就命影衛處理了。”

虞清歡不解,“你有多少影衛暗衛?”

影衛和暗衛每個公主府王府都會有,包括虞清歡做公主時,府中也有暗衛和影衛。

暗衛是看家護府的,影衛是在外面保護主子安全替主子辦事打聽訊息的。

沈洛雪不解,“你問這個幹什麼?”

虞清歡展顏一笑,“沒什麼,無聊隨便問問。不過話說,你派人去打探了那些胡人的訊息了嗎?”

“虞清歡,我辦事你還不放心啊?”

“我想放心,可上一次,流月人的訊息你到現在都沒告訴我。”

沈洛雪笑道:“十二州確實隱藏了十萬流月人,而襄州的流月人多達六萬。”

虞清歡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語畢,隔天,沈洛雪一行人便收拾了包袱,騎馬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