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瓦飛甍,光輝奪目,白玉欄杆,秀松亭亭,古樹參天,雕樑繡柱,這就是寒朝皇宮外的景象。
而宮內金碧輝煌,雕龍刻鳳的龍椅上坐了一個身穿金色錦衣,披著龍袍,頭戴冕旒的人,正是寒國恆帝——沈洛楓。
諸位大臣都莊嚴肅穆的站在自己的崗位上。
眾朝臣今日一早便接收到了施鯇從襄州傳回來的急報。
襄州不僅患有瘟疫,還遭到了匈奴人的進攻,望朝廷能派人前來平定。
眾所周知,寒朝的武將第一個是袁家,袁家已經滅亡,第二個是穆家,可是穆若寧自唐淺的事後,他一直帶著穆家軍鎮守芒州,無事從不回京。
若現在要將他調離芒州,其一,遠水解不了近渴,其二,芒州與永安相連,安州與歲帝相連,芒州與安州又離得近,有穆若寧和穆家軍鎮守,孤國不敢造次,若將他調離,孤國定會藉機起兵,所以穆若寧不能離開芒州。
而楊家二子楊清衍在梓寒三十年為國捐軀,戰死沙場,至於楊昭年現在還在嶽北和孤國士兵苦苦鏖戰,而能征善戰的沈洛軒和沈洛雪完全不會聽從沈洛楓調令,玉安此刻也不在京畿,最後便是外姓攝政王慕兮雲,他無心朝事,早就帶著他的一妻一妹歸隱,若讓他出兵,他肯定會藉此事要回那被編入御林衛的五十萬慕家軍,屆時,他定不會再歸還。
朝中掌權的人本來就多,拉幫結派,結黨營私,在暗地想推翻他的人也多,若再多一個掌權者,皇帝不做,顏面不保是小事,但命能不能保住那可就是大事了。
所以,那五十萬慕家軍定不能回到慕兮雲手中。
沈洛楓心裡打定主意後,在朝中環視一週,才發現此時能戰的人便只有大將軍楊毅還可出征。
可楊毅兩鬢斑白,面上雞皮鶴髮。雖然他的腰背挺直,精神矍鑠,臉上容光煥發,雙眼炯炯有神,但他畢竟快到耄耋之年了,年紀太大,再加上常年的征戰,這些刀傷劍痕也在他的身上留下了許多難以治癒的後遺症。
若他現在去征戰,在旁人眼中他與當年袁贇去芒州擊退匈奴又有何區別?搞不好他就是第二個袁贇。
沈洛楓一臉嚴肅道:“襄州傳回來的告急眾愛卿都應知曉了吧?如今匈奴十萬大軍劍指襄州,襄州此時危如累卵,但又有瘟疫來襲,襄州百姓如今已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所以,朝中有哪位將軍願意為朕分憂啊?”
楊毅忠君愛國,愛民如子,又有一腔赤誠之心。他走出來,站在大堂上,對著沈洛楓行了一禮,毫不猶豫道:“陛下,老臣願帶兵十萬前去襄州征戰。”
楊毅的聲音雖然蒼老,可眼中燃燒的鬥志卻是掩藏不住的。
沈洛楓故作客套的應了一句,“這不妥吧。楊老將軍為國征戰半生,如今已到花甲,正是在家含飴弄孫,安享晚年之時,怎還能勞累楊老將軍繼續為國帶兵打仗呢?”
楊毅對著沈洛楓行了一禮,話語軒昂道:“老臣謝陛下對老臣的關心,只不過老臣食君俸祿,就該擔君之憂。況且,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心不已。所以老臣只是人老了但心未老,而這副身子骨也硬朗得很,多打幾場仗不成問題。最後,縱觀整個朝野,年輕的武將都被派去駐守邊疆了,而隨老臣這一帶的武將也全部薨逝,所以,現在這個時候,還是老臣去最為合適。”楊毅復又行了一禮,一字一句鄭重道:“老臣去意已決,還請陛下下旨成全。”
“等等!”
身後傳來一個冷漠涼薄的聲音,如雨水打冰川般,冷而清脆,又如泉水撞玉石,泠泠噹噹。
滿朝文官往後看去,只見一個身穿紫衣的男子走進大殿,這男子身姿挺拔,氣質高貴清冷,面如桃瓣,長眉若柳,目若秋波,鼻樑高挺,膚色白淨,身上還透著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眾人見男子後,都左顧右盼,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因為這男子便是外姓攝政王——慕兮雲。
慕家是武將世家,慕家滿門,世代忠勇,慕家兒女,無論男女都是武功高強的英勇之輩,都曾在戰場上浴血奮戰,殺敵無數,為寒國立下了汗馬功勞。所以慕家的封王是祖輩的軍功積攢而來,慕家是外姓王,封號寒王,寒王府建在豐都,且子孫後代能世代承襲。
到了慕兮雲父親這輩,慕兮雲的父親慕瀾和母親鄭穗兩人在戰場上雙雙戰死後,寒王這個頭銜就自然而然落在了慕兮雲身上。
慕兮雲十六歲便上了戰場,他不曾匿名,所以在軍中時,所有人都知曉他的身份,便不敢怠慢他。十七歲他正式迎戰殺敵,此後兩年他屢立戰功。
後來沈容川下旨,讓十九歲的慕兮雲帶著五十萬慕家軍駐守安州,除了逢年過節可回來一趟看望家人外,其餘時間沒有聖旨不得回京,若私自回京,便以謀逆罪論處。
慕兮雲一守便是十年,這十年中,他在安州結識了一對兄妹。哥哥名叫薛鵬,妹妹叫薛沐。
薛鵬和薛沐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妹,家住安州城外。
梓寒二十六年,薛鵬帶著妹妹薛沐參軍,他們投到了慕家軍的麾下。薛鵬為人安分守己,說話誠實守信,說白了就是一老實巴交的鄉野村夫。
薛鵬在戰場上殺敵又是一把好手,跟著慕兮雲出征,從來都是屢戰屢勝。由於他表現出色,所以許多人都將他推薦給了慕兮雲,慕兮雲和他相處一段時間後,才發現此人處事圓滑。這才知他之前原來一直都在藏拙。
此後慕兮雲雖和他談不上肝膽相照,但慕兮雲卻也真心將他當成兄弟。
而薛鵬的妹妹薛沐,她從小就醫術高超。來到軍營後,她在慕家軍軍中救死扶傷,救了許多慕家軍的性命。
梓寒二十九年,匈奴大軍帶兵二十萬進攻芒州,慕兮雲奉旨帶慕家軍前去平定。但誰知一到芒州,便中了匈奴人埋伏。弓弩齊發,火球在空中飛滾,直襲慕家軍,還有石油被火點燃後,萬箭齊發。
他的慕家軍只在瞬間就死傷大半,雖有薛沐極力相救,可薛沐只有一雙手根本就施救不及。後來,又加上一些重傷的將士因傷口遲遲不癒合導致發膿潰爛,最後形成傳染病,又從傳染病變作瘟疫。
接二連三的事故,讓慕兮雲不得不寫信讓手下八百里加急,連夜送回朝廷,請求支援。沈容川雖是答應了支援,但遠水救不了近火,援軍帶著糧草輜重來的話至少要兩到三個月。於是,慕兮雲就想到去找孤國借兵。
芒州連著永安,本是流月地盤,可孤國將流月吞噬,所以它現在又成了孤狼國的領土。是孤寒兩國的交界線。慕兮雲想尋一個由頭讓永安城的守城將軍出兵支援。
當時永安城的守城將軍名為曹水,慕兮雲派遣手下去面見曹水後,曹水聽聞慕家軍的遭遇,便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便以孤狼國力求和平,不參與兩國紛爭的理由給婉拒了。
後來,是薛鵬想到一計,讓曹水被迫出兵。
薛鵬先是派人偽裝成孤國子民,溜進永安城,在城中散播慕兮雲已向匈奴投降,為表誠意,會將芒州拱手相讓還會帶著匈奴士兵大破永安城的謠言,此言一出,將永安城的百姓引起過度恐慌。
薛鵬後又自己偽裝成慕兮雲的模樣,帶兵去永安城外紮營練兵,給永安城百姓誤以為寒國士兵要攻城的假象。
這一舉動讓曹水不得不出兵攻打永安城外的薛鵬等士兵。
薛鵬早就料到曹水志大才疏,而且行事魯莽,而那時的孤國也並不強大,若跟寒朝這樣的泱泱大國相比,他們根本就沒資格。所以他們的國君也不敢得罪寒國。
可曹水的攻打卻讓薛鵬殞命,而慕兮雲那時因和匈奴打鬥所以損兵折將了不少。因此他也沒有辦法去為薛鵬報仇。
可是慕兮雲又派人偽裝成百姓,混進永安,再次傳播謠言說寒朝的援兵不日就會來芒州。而永安守城將軍曹水殺了寒國將軍,寒國君王定會讓寒國士兵將孤朝滅國才會罷休。
這一訊息,讓曹水心中惴惴不安,因為他明知自家君王不敢得罪寒國,所以,這自家君王若是得知自己誤殺了寒國將軍,定是會以求平安而不管他的死活。
於是,曹水為了彌補自己所犯的錯,只能出錢出兵出水出糧,全力幫助慕兮雲,希望能以此換得寒國高抬貴手,饒自己一命。
有了曹水的幫助,慕兮雲的戰況才慢慢好轉起來。當寒國士兵帶著糧草輜重來到芒州時,慕兮雲已經平叛了芒州。
薛鵬死前,曾對慕兮雲說,要慕兮雲好好照拂她的妹妹,於是,慕兮雲便將薛沐收入府中,當親妹妹一般看待。
灝寒元年,在芒州駐守的慕兮雲接到沈容川的遺旨,便是讓他回來攝政。慕兮雲心知肚明,沈容川讓他回來,便是想叫他制衡魏翎和唐峰,但是遺旨中卻是讓跟隨他多年征戰的慕家軍全部編入御林衛,這一舉動無非是想從他手中奪權。
慕家軍被編入御林衛的那一日,慕家軍的領將裴奕寧死也不願聽從他人調令,可慕兮雲卻對他們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天下,是君王的天下,不管是慕家軍還是穆家軍又或者鬼騎軍,只要君王想要,那就沒有這些頭銜。你們生於寒朝,就是寒朝的兵。不管你們是跟本王亦或是陛下,你們只需記住一句話,你們是寒朝士兵,而打的每一仗,都是為了守護寒朝而戰。
慕兮雲一句話讓裴奕佩服的五體投地,他領著五十萬慕家軍下跪,拜別了慕兮雲。
可慕兮雲不僅在慕家軍中威望極高,他還是每位慕家軍所敬仰之人,所以在慕家軍,特別是在裴奕心裡,他們只有慕兮雲這一個主子。
裴奕帶著慕家軍進入御林衛,他們表面效忠沈洛楓,其實心裡都是效忠慕兮雲的,不管是哪一天哪一日,不管身在何處,只要慕兮雲有用的著他們的地方,一聲令下,他們就是歷經千辛萬苦也要回來,心甘情願的供慕兮雲驅使。
慕兮雲做了一個有名無實的攝政王后,他沒有干涉朝政,反而在京中買了一戶宅子,帶著他的一妻一妹住進宅中。日日詩酒花茶,虛度年華。
自那後,他也不再早朝,也不管朝廷之事,直到今日,他收到襄州傳回來的訊息,他明白朝中已無人可戰。
他本不欲多管閒事,可他知道以沈洛楓那狗急跳牆的性子定會讓楊老將軍去戰場殺敵,他也知楊老將軍脾氣倔,定會慷慨陳詞的在御前說上一通,讓沈洛楓同意他上戰場,他阻止不了楊老將軍的決定。
可楊清衍是慕兮雲的兄弟,而楊昭年是自己的徒弟,既如此,他當然要替兄弟和徒弟照顧好楊老將軍,所以他今日前來,是想告訴沈洛楓,他願意陪著楊老將軍前去襄州,共同抗敵。事成後,也不會要回那五十萬慕家軍。
慕兮雲直言道:“陛下,楊老將軍年事已高,若隻身前去,恐有不妥。”慕兮雲看了一眼楊毅,“臣,願意陪同楊老將軍親自前往襄州,帶兵平叛,還請陛下成全。”
沈洛楓連連應道:“若能如此便最好不過了,朕,還一直在擔心老將軍的身體,如今有皇叔陪著,朕就放心了。”
慕兮雲問道:“那如此說,陛下是同意了?”
沈洛楓長袖一揮,“準了準了!”
慕兮雲看著沈洛楓那爛泥扶不上牆的樣子,心中哀嘆。慕兮雲也沒行禮,只道了句,“陛下同意就好,臣,就先行告退了。”
語畢,慕兮雲便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
悽清臨晚景,疎索望寒階。
溼庭凝墜露,摶風捲落槐。
房屋中,溫庭深一人冷冷清清的端坐在榻上。
“叩叩叩”
一陣敲門聲響起,溫庭深聲音冷冽,“進來!”
門外一個孤國士兵躡手躡腳的走了進來。
士兵對著溫庭深行了一禮,“太尉大人,這是您的家書!”
溫庭深站起身,走到士兵面前伸手接過後,士兵行了一禮,自覺退了下去。
溫庭深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才開啟這封信件,上面寫著:
思君念君,盼君早歸。
——珊珊
珊珊原名檀煙嵐。檀煙嵐的父親名叫檀淵,檀淵膝下有兩女,長女檀煙嵐,次女檀凝棠。
檀淵官拜冠軍大將軍,官居正三品。他本是平民出身,後得到尚書令王冉的舉薦,殉帝才對他重視起來。
檀淵武功在九品左右,他一生忠君愛國,但是脾氣倔犟,為人心高氣傲。
但他的一生卻是成也王冉,敗也王冉。
檀淵在孤國是從士兵開始做起,一直兢兢業業,勤勤懇懇,後來,他屢立奇功,僅用五年時間,就經歷了三十多場大大小小的戰役,期間從無敗績。
後來,他因戰功無數,被王冉發現。王冉敬佩他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便向殉帝推薦他。
他幫著殉帝南征北討,而這其中還大敗過寒國和虞國的將軍,就連流月國都是他和周華燁一手打下的。
檀淵對待俘虜和百姓很是殘忍,俘虜是投降也要殺,不降也要殺,對待攻下來的城池,便是直接屠城,一個不留。
但他屠城有一個奇怪的規矩,那就是百姓可殺不可辱。所以,當他手下計程車兵在城中侮辱婦女姑娘時,他會毫不留情的將士兵給殺掉,以此整頓軍紀,杜絕不良作風。
星燎十六年,春,匈奴屢犯金川,殉帝派朝中大將去和匈奴將軍韓蜇對戰,驅趕匈奴,結果戰敗而歸。殉帝為了挽回顏面,不得不請人去派檀淵帶兵出征。
檀淵出征時,有一個要求,便是想讓王冉跟在他身側陪他一起去征戰。
而殉帝也應允了。
王冉雖是尚書令,官拜正二品,但他同時又是個地地道道的小人。他性格陰險狡詐,好大喜功,還喜歡戲弄同僚,在皇帝面前搬弄是非,朝中有許多文武大臣都不待見他。
而檀淵之所以帶著王冉,是想將王冉繫結在軍中,如果此戰不利,作為軍事參與的領導者,他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但是這一仗若打贏了,他也可以跟著沾些許功勞。
對檀淵而言,此舉不僅消除了一個在後方亂嚼舌根並掣肘的隱患,還多了一個在殉帝面前幫他說好話的人。
而因這件事,王冉卻覺得自己被檀淵所戲弄,從此兩人結下了樑子。
檀淵帶兵出征後,他出師不利,與韓蜇交手時,這是他人生中的第一場敗績,他倍感恥辱。
也正是因為這場敗績,從此斷送了他孤國戰神的名聲。
一戰落敗後,檀淵帶兵回到涼州,從此萎靡不振。後來,殉帝再次派他出徵與匈奴對戰時,他卻諫言說,匈奴如今變得強大,此刻不宜再戰,孤國應韜光養晦,再伺機向匈奴發起戰爭,給出致命一擊。
第一次的婉拒沒有讓殉帝生氣,第二次殉帝又派他去攻打匈奴,還要求他滅掉匈奴,擴大孤國疆土,可那時的他因日日鬱鬱寡歡而導致疾病纏身。
檀淵因病推辭,但王冉聽後,卻從中作梗,在殉帝面前說他檀淵並非是病了而不出戰,分明是不把殉帝放在眼裡。
還說在檀淵的心裡,殉帝沒他不行,所以他才會這麼目中無人,連您也不放在眼中了。
殉帝聽後龍顏震怒,一氣之下將檀家抄家滅族。
檀淵提前得知訊息後,命府中從小陪伴兩位小姐的奶孃護著檀家的兩位小姐從家中後院的狗洞裡爬到外面。
無錯書吧星燎十六年,秋,檀淵自刎而死,而其妻甄琳為檀淵殉情而死。
至於檀煙嵐,她從小就和溫庭深,容蒼熙一塊長大,三人關係極其要好。溫庭深和容蒼熙兩人都對檀煙嵐有意,溫庭深在檀淵嵐五歲生日時,曾親手給檀煙嵐做過長壽麵,檀煙嵐在一旁圍觀。
但第一次下廚的溫庭深因年紀小,又缺乏下廚經驗,端面時卻不小心將檀煙嵐的手臂給燙掉了一塊皮,後又凝結成了疤,終生都難以治癒。那次生日宴,溫庭深為了求得檀煙嵐原諒,還讓他燙回來。
五歲生日時,溫庭深曾送過一塊玉佩給檀煙嵐,檀煙嵐一直戴在身上,從不離身,只可惜,檀煙嵐六歲時家裡突發變故。
而她們姐妹倆逃走的訊息被王冉得知後,王冉曾派士兵在暗地將他們斬草除根。
星燎十六年,冬,和奶孃東躲西藏了兩個月的檀煙嵐最終還是被王冉派出計程車兵所找到,兩人被士兵逼至懸崖,後來奶孃和檀煙嵐被逼無奈,雙雙墜崖。
奶孃用自己的身體給檀煙嵐做肉墊,檀煙嵐雖沒死,但也受了輕傷,失去了記憶。
後來,檀煙嵐便帶著那塊玉佩在街上乞討過活,很多乞丐看見檀煙嵐的玉佩,以為玉佩非常值錢便與她爭奪,可檀煙嵐卻覺得這塊玉佩對自己無比重要,所以她寧死不給,有時別人打的狠了,她也會反抗,甚至不惜動手殺人。
直到她十八歲那年,被一個老鴇看中。
老鴇見她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眉目如畫,唇紅齒白,膚色雖被塵土所蓋,但依舊擋不住她那白淨細膩的肌膚,凹凸有致的身材,老鴇覺得她是個賺錢的好苗子,便將他騙回了青樓,做了風塵女子。
可恰巧那一年,是祁言琛回國的第一年。
祁言琛在街上閒逛時,無意間在百花樓的二樓看見了檀煙嵐,而檀煙嵐長的實在太像蘇衫了,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於是,祁言琛當天就為她贖了身,將她娶進了麟澤宮。
祁言琛將檀煙嵐當做替身,還給她取名珊珊。進了麟澤宮後,祁言琛並不把她當人看,而是讓她表面尊貴,實則受盡凌辱。
從那時起,檀煙嵐便再也不信男人,她此生追逐的只有權利金錢和愛護自己。
一日,檀煙嵐在街邊挑選胭脂時,手上露出的那塊疤和身上戴的玉佩正巧被路過的溫庭深看見,溫庭深便讓人調查她的身世,後來只知她嫁給了祁言琛當了一個妾,知曉她嫁為人婦,溫庭深也不再打擾。
可在梓寒三十一年,春季時,安寧郡主和親給祁言琛,那一日,祁言琛給了檀煙嵐一封休書,將她從麟澤宮中掃地出門。
溫庭深得知訊息,便趕到大街上。
溫庭深一輩子都記得,那一日,雨下的很大,街上人煙稀少,而他一個人衣衫單薄,腰間掛著一塊玉佩,雙眼失神的在大街上似行屍走肉般,漫無目的的四處遊走。
雨將她淋了個全身溼透,寒風吹過時,她好像感覺不到冷,也可能是哀莫大於心死,心死了人也就麻木了。
溫庭深上前,為她撐傘,她卻直直倒進了溫庭深的懷中。
回到太尉府後,檀煙嵐整整病了三天三夜,這三天三夜檀煙嵐一直高燒不退,檀煙嵐燒的迷迷糊糊時,嘴裡喊的是爹孃。
溫庭深寸步不離的照顧了她三天三夜,直到她的病漸漸好轉,溫庭深才鬆了一口氣。
檀煙嵐病好後,溫庭深將她風風光光娶進了溫府,溫家家訓嚴苛,一生只能娶一房正妻,此後不得納妾填房。
溫庭深既是謹遵家訓也是對她用情至深,所以一直未納妾填房。可是,自檀煙嵐嫁給溫庭深後,她對溫庭深一直不冷不熱,而且性情也是飄忽不定,溫庭深對她千依百順,寵溺至極,可她卻從來只關心自己,且脾氣還大,動不動就喜歡動手動怒。
她嫁給溫庭深的這兩年,兩人一直不曾同過房。
溫庭深對她好,也不曾想過要有回報,哪怕她對溫庭深冷眼相待,但溫庭深還是竭盡全力的把最好的都給她。
檀煙嵐自從叫了珊珊後,溫庭深也未曾給她改過名字,又怕說出她的身世後,令她承受不了打擊,所以,溫庭深選擇沉默,兩年裡,都叫她珊珊。
溫庭深不管去哪辦事,離家多久,珊珊從不會給他寫信,反倒是他一直在往家裡寄一些讓她安心的信。而珊珊就算是要寫信寄給他,那也是因為家中出事,需要他去幫忙。
但就算是幫忙,她也不會寫出思君念君的話。溫庭深猜不透珊珊的性子,便索性不去猜想,她將家書原封不動的放進信封裡後,便又休書一封讓下屬帶給祁言琛。
自己卻收拾了行囊,決定連夜啟程回涼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