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為了分散木槿言的注意力,夏驚蟄說了一大堆有的沒的,從可可說到成親那晚發生的事,但不管說什麼木槿言都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
夏路和紀松鶴默默地跟在兩人身後,體格健壯,乍一看還以為是有錢人家的僱來保護少爺的打手。
到了梨水村,選手剛開始將龍舟挪下水,河邊吵吵鬧鬧地擠滿了人,無處容身,吆喝聲此起彼伏,叫喚不停。
這次的比賽是梨水村聯合其他九條村子一起舉辦的,梨水河河面寬,可以一次性放下五條龍舟。比賽的機制是一輪五條龍舟,賽程是四百米,取每輪的前兩名的隊伍進行最終決賽。
夏路走上前來,和夏驚蟄眼神交換一下就把人帶走了,拉著木槿言往前走擠開人流進到了最前面。
全場肅靜,第一輪的五艘龍舟已經進入賽道準備好了,號令一下,岸上噪聲高起,蓄勢待發的選手們爭先恐後的,動作整齊劃一地出發了。
“阿言”
“阿路”
在喧囂的吵鬧聲中,兩人同時開口,儘管周遭嘈雜,他們卻還是聽見了彼此的聲音。
“嗯,你說”夏路先回應。
“你覺得我應該去看他嗎?”
“我不知道”
木槿言目視著江面的龍舟隊比賽,夏路注視著木槿言。
河面上已經有隊伍落後了,遙遙領先的那支隊伍是梨水村的,他們的選手無一不是體格高大,劃出的動作利落又規正,揚起的水花漂亮又閃耀。
“阿言,你恨他我知道,所以我不希望你恨你自已”
木槿言視線和夏路對上,夏路的眼睛明晃晃的,裡面盛著的是夏路的真誠。
然而比恨意更深的是羈絆,是木槿言在那個家待了十六年的羈絆,就是因為木槿言心中是有那個家,是有他爹,所以他當初才會那般苦苦哀求。
因為有羈絆,所以會恨。
這十年來木槿言雖然嘴上說著恨,內心深處的恨意到底有多深或許就連夏路也不知道,雖然夏路不知道,但是他了解木槿言。
如果不想見直接就閉口不言了,為什麼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詢問夏路,木槿言只是想從別人嘴裡聽到,自已心底的那個答案罷了。
現在不見的話,以後的木槿言一定會恨現在的自已,正是因為自已見過當初恨他爹的木槿言,所以他才不想以後的木槿言再重複十一年前的景象。
當初把他帶回來,葉大娘暗地裡偷偷的問夏路木槿言是不是他用白狐買回來的,夏路不在意的說不是買的,是順手救下的,但當談到白狐的去向後,夏路又緘口不言了。
對話被路過的木槿言聽到,他一臉無所謂,大大方方的對葉大娘說出,是的葉大娘,我就是夏路從我爹手下用白狐買下來的。
說完又一臉無所事事地走了,當夜夏路起夜卻見到木槿言坐在院子裡,仰頭盯著月亮,頜角淌著的是淚。
月下的人兒,抱腿端坐在屋旁的角落,那一顆顆豆大的淚水閃著月華的冷調,無從得知的思緒又在想著什麼呢。
見到夏路,木槿言匆匆胡亂抹掉臉上的淚水,說了一句今天月亮挺好看的想以此掩飾自已的尷尬,見夏路久久不回答又說了一句晚安就回屋了。
梨水村龍舟隊率先回來了,第二支隊伍依舊被甩的遠遠的,岸上梨水村的人紛紛發出喝彩,有些人激動的互相抱起來。
柏山村是下一輪的,立冬不朽他們都被現場的氣氛感染得鬥志昂揚了起來,大聲揚言要拿下這一輪的第一名,和梨水村好好的鬥一下。
“好,我去見他,你陪我去,但我,永遠不會原諒他。”
後面一句話是說給誰聽的呢?
是夏路,亦或是自已。
“好,我陪你去”
像要給予木槿言力量一樣,夏路緊緊地握住了木槿言的手。
“待會回頭我要給夏驚蟄好看,開始給我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沒想到連你出軌都臆想出來了,真是離譜他娘給離譜開門了。
“哈哈哈,要是我真的出軌了,你要咋辦”
人流擁擠,推推嚷嚷的,夏路把人擁進懷裡狠狠地蹂躪了一下木槿言的頭髮。
“你要是敢,給你割了”
說完還意味不明的往下不知哪裡瞧了一眼,眼睛裡的笑意都要溢位來了。
“你以為我是什麼人啊,我能看得上也就只有你而已”夏路又把人蹂躪了一番才肯罷手。
“嘖,紀松鶴你有沒有帶水啊,我要暈了快給我喝點水緩解一下”
“中暑了嗎?”紀松鶴著急地問,一邊忙著取下身上的水罐。
不管真的在擔心的自已的紀松鶴,夏驚蟄一臉壞笑的看著木槿言,“不是,給膩歪的”
夏驚蟄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這邊還是一直都在,不懂事地犯起了賤。
木槿言也不惱,反應迅速地說起了另一件事,“紀松鶴,聽說你新婚那晚……”
“夏不朽,夏立冬,加油啊,要是輸了別說你們是我們村的。”
知道木槿言可能要說什麼的夏驚蟄霎時間慌了,掩耳盜鈴地對著下方的夏立冬兩人喊話,嗓音越來越大,都蓋過旁邊桂花村的人了。
桂花村的人剛好也在這一輪裡,也不甘示弱地大喊了起來,“桂花村加油,桂花村第一”
哪知夏驚蟄忽然較起了勁兒,聲音越來越大,都破音了,還是蓋不過桂花村的幾人,無奈只能尋求幫助。
“紀松鶴,木叔,路叔你們也別愣住啊,快喊,氣勢上不能輸了,快跟我一起喊,夏立冬你是不是男人,是男人就別輸,輸了你就不是男的”
底下的夏立冬開始聽到夏驚蟄的吶喊聲,甚是感動,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贏,此時見到他弟越喊越激動,但太多人在吶喊助威了,雖然聽不清但他認為他弟仍是在很努力的替他加油,他於是雙手把在嘴邊,用盡全力對他弟大喊:“好,我知道了”。
第一輪的比賽徹底炒熱了第二輪的氛圍,岸上的眾人不管老的小的中的,也不管自已村的那隻龍舟在不在第二輪比賽,都臉紅脖子粗地喊著加油。
“木叔,你剛想說什麼”
比賽的龍舟已經在加油聲中駛出一段距離了,柏山村的隊伍落在了第二,但勝負很沒定,不能過早下結論。
紀松鶴又揀回了剛才被故意掐掉的話題。
“嗯……那個啊,你想知道嗎?”
“嗯”
“別說,別說,不許說”
“你不想我說啊”
“別說,說了以後我就不和你說話了”
木槿言一臉有恃無恐,無所謂地道“不說就不說,我又不是隻有你一個可以說話的人”
“這樣吧,你們倆來討好我吧,看我心情決定說與不說”
一句話精準拿捏兩個人,受益人一臉的苦惱,像是已經開始在思考自已會被誰討好的更開心了。
“木叔,我錯了,真的錯了,你能不能別說”夏驚蟄不想木槿言真的說出去,扯著木槿言的衣袖,頭蹭著木槿言的肩膀撒起了嬌。
這要是出去了,丟的可是他夏驚蟄的臉啊。
“誒誒誒,注意點形象,這兩人可看著呢”木槿言拉著被微微扯開的衣領,對旁邊臉黑的像門神的人指指點點的。
下一秒,在一句句的“誒誒誒誒,幹什麼”中,蹭人肩膀的那人就被人扯著後衣領給拉開了。
“木叔,你不用說了,我自已問出來”
獨留木槿言兩口子站在原地,夏驚蟄倒退著,被人扯出了人群。
“所以驚蟄和你說了什麼?”
雲裡霧裡的夏路湊到木槿言的耳畔說起了悄悄話。
“想知道啊,那交換啊,你告訴我你教了紀松鶴什麼,我就告訴你小驚蟄和我說了什麼”
夏路一陣默然,隨後說了句算了,不說我大概也能猜到。木槿言不甘示弱,也學著他說了一句,切,你不說我也能猜到你教給紀松鶴的是什麼,你那點技術我還不知道麼。
夏路又一陣默然,心裡暗暗下了決心,改天就讓你看看我最近探討得來的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