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9章 五月一

五月一,人心念,善結緣,雙雙把家還。

明天就是紀松鶴心心念唸的五月一了。

是個大喜的日子,也是心願所成的日子。

按照規定,佳人在成親的前一天是不能見面的。雖然很難受,但兩人還是得乖乖的照做。

畢竟在夏驚蟄那邊有夏立冬盯著他,無論如何啊他都是不可能再半夜從後門溜出的。明日就是佳日,夏家會有人通宵守夜的,說是守夜不如說是都興奮的睡不著。紀松鶴也不可能再上演翻牆的戲碼。

這一晚,不管是夏驚蟄還是紀松鶴,都無法抑制期待明天的到來,畢竟這可是此生唯一次的喜事。

婚禮選在黃昏舉行,同性結婚沒有傳統的男女結婚那般盛大繁瑣,一般人家都是雙喜一掛,紅燭一擺,對頭一拜便送入洞房。

紀松鶴不願如此簡單,於是還是按照傳統的禮儀,只是去掉了一些步驟。

行禮的地點選在紀松鶴的家,夏驚蟄一開始還不太願意,總覺得這樣就是紀松鶴為上了,他可是時刻想著反擊的人啊,怎麼能在這種細節上輸給了紀松鶴呢。因為這個問題,夏驚蟄扭扭捏捏了好幾天,最後是木槿言不知在他耳邊說了什麼,他乾脆同意在紀松鶴家行禮了。

只是他一臉不可置信轉志在必得的表情讓人好奇木槿言對他說了什麼,然而任誰問,他都不肯透露半分,還恐嚇木槿言也不能說出去。

且不論行禮的地點在哪,兩人婚後肯定會住在紀松鶴的家,在夏家住的話應該會有諸多不便。

黃昏時刻,在柏山村漫山遍野的碎光中,紀松鶴身穿紅服,霞光也給他鍍上一層光芒,帶著鑼鼓喧天的迎親隊伍從村尾跨向村頭夏驚蟄的家。

這一段距離,他走了不下幾千遍,唯獨今日這一程是那麼的幸福。

這一段距離,他因一稚嫩小兒的一句無心的言語從十一歲走到現在,足足走了十年。

到夏家門口,夏立夏牽著夏驚蟄的手款款大方地走出內屋。

夏驚蟄的頭髮被全部梳起,露出光滑的額頭,額上的傷疤被掩蓋著還原了額頭最初的模樣。一身大紅勻稱的喜服襯得十九歲的少年熠熠生輝,驕氣昂揚的面孔在見到另一張豐盛俊朗的面孔後,雙頰染上了平日少見的羞紅。淺淺一笑,宛如朗月入懷。

眾人見狀,紛紛留出一條大道。紀松鶴大步直行越過眾人來到夏驚蟄的身邊,報之以同樣的微笑。

“紀松鶴,這小子就交給你了啊,以後他要是敢欺負你,你就和你立夏姐說,我幫你揍他,然後給你找下一家”

“夏立夏,你是我親姐還是……他親姐啊”

夏驚蟄立馬像往常那樣駁斥他姐,忽然意識到周圍都是人,聲音立馬低了下來。

“喲,懂得害羞了啊”夏立冬站在一旁故意取笑道。

“夏立冬你,這一擊我遲早還給你”

“那還早著呢,您等著吧”

原本緊張的氛圍變得更加歡樂,院子裡的人笑聲不斷,霜降領著一堆小孩在吵吵鬧鬧的。

紀松鶴從夏立夏的手上接過等了十年的人的手,四目相對,粲然一笑。

他牽著他的手,信步走向屬於他倆的未來。

霞光作衣,百鳥奏鳴,晚風開路,君若佳人,我即良緣。

紀松鶴牽著夏驚蟄的手走在田間小道,身後跟隨著他們的親人好友。

原本是要坐花橋的,但是這個花轎誰坐呢?夏驚蟄力勸紀松鶴坐,為此還對著紀松鶴撒了一個月的嬌,但也沒能讓紀松鶴軟心。見他倆爭執不下,木槿言提出建議,由紀松鶴從他家出發來迎親,兩人從村頭步行到村尾紀松鶴家好了。

到底是木槿言啊,經驗老道就是不一樣。

夕陽徹底西沉,月亮交替,天色由剛才的暖調變為冷調,一行人終於到紀松鶴的家了。

雙雙腿一抬,袍擺撂過燃得正旺的火盆,此乃祈福驅邪,望日後能紅紅火火,平平安安。再一抬,兩人共同跨過底下那道低低的門檻,跨過這道檻,餘生相伴,算是開啟了。

夏驚蟄看到那道門檻心裡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明明這道門檻他都已經跨過不止百次,而今日最為不同,特別的開心。

月色皎潔明亮,兩人在月亮的見證下一拜天地,二拜天地,三拜天地,繼而禮成。

院子裡的賓客紛紛落座,舉杯為這對新人的結合慶祝,紀松鶴帶著夏驚蟄兜轉其中。

“路”木槿言拉著椅子往夏路那邊挪了挪,好讓自已更貼近夏路,隨後輕輕出聲叫他。

“嗯”夏路喝太多了有點醉酒,喉間溢位低低的悶哼。

今天是個大好的日子,饒是夏路臉上也掛著淺淺的微笑,聽到木槿言喚他,轉過頭時臉上還牽著那抹欣慰的笑意。

“話說,你那時為何要換我回來”

兩孩子成親,讓木槿言有種既激動又欣慰的心情,看著身穿紅服的兩人,木槿言想起了自已和夏路的初遇。

“我不知道”

“嘖,講真心的,都在一起這麼多年了,就算你當初是懷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換我回來,我也是可以接受的”

木槿言不再看向夏驚蟄和紀松鶴,而是眼神專注,淺笑吟吟地看著自已身旁的這個人。

“我真不知道”

夏路被木槿言深情地注視著,心裡癢癢的,忽然就很想觸碰一下他,感受他的存在,最好是用力地抱抱他,把他揉進自已的懷裡,但現在是在宴席上,人太多也不好做出什麼動作,他只是握起木槿言垂放在桌底的手。

把木槿言的手放在自已的左手上,然後低著頭細細端詳著,像在把玩著什麼珍寶,木槿言的指節並不白皙細嫩,卻骨節分明,修長有力,長年累月的勞作使他的掌間有著微微的薄繭,夏路用右手拇指細細地摩挲過木槿言掌間的薄繭,轉而又用拇指去一下一下地按壓著木槿言的掌心。

結實粗糙的掌心受了力,淺淺地往下墜,又因為力的消失又升了起來。

夏路抬起頭來,眉眼彎彎,眼裡的柔情蜜意灌滿整個眼眶,手裡的動作也沒停,嘴角帶著比剛才更深的笑說:“硬要說的話,可能是那時的我想知道你的觸感比起我懷裡的那隻白狐哪個更好,所以就將你換了過來”

“嘖嘖嘖,信你個鬼,嘴裡就沒一句實話”聽到夏路的回答,木槿言一下子就抽掉了自已被握著的手,顯然很不信夏路的話。

“真的,我說真的,我真的不知道”看著被抽掉的手,夏路的音量都稍微大了些,但周圍人的注意力並不在他們這邊倒也不打緊。

木槿言沒看他,轉頭去看著今天的新人,那邊紀松鶴和夏驚蟄正在向敬著酒,卻被來吃酒的一個村民起鬨說小時候拽著別人衣服在地上打滾的小孩終是把人拽回了自已的家。

紀松鶴聽了發出哈哈爽朗的大笑,反倒是夏驚蟄嘴角堪堪地扯著,雙頰染上了紅暈,也不知是熱的還是害羞的。

木槿言看著終成眷屬的倆人,又想到夏驚蟄在他這討了兩年的招終是有用的,他嘴角也慢慢漾出笑意。

笑著笑著,手上突然又傳開了熟悉的觸感,知道夏路又握上了他的手,他沒去看他,只是任由他握著,手裡感受著一陣又一陣有規律的觸動,但很快,耳邊就感受到一股溫熱的氣息伴隨著一陣淺淺的酥語:“我真的不知道原因,但還好有換回來”

夏驚蟄那邊賓客鬧得歡,夏路不免也被吸引了過去,看著那邊和諧的兩人,一股淺淺的暖流漫開來,盈滿他的整個胸腔,他再次握起木槿言的手,和他說還好把你換了回來。

木槿言在感受到那股溫熱的氣息時,就轉過頭來看他了,兩人四目相對,眼波流轉,撥出的鼻息在分寸之間彼此糾纏,笑意暈染在彼此的嘴角。

此刻,木槿言心裡想,也對,不管什麼原因,但幸好是你換了我回來。想到這,嘴角的笑意又加深了幾分。

“咳咳咳,木叔路叔,要不你倆和他倆一起再結一次婚吧”

夏立冬坐在桌子下方,往右看就是今天的新人,往左看就是十多年了還像新人一樣膩膩歪歪的老人,往左往右看最多隻能看到一對,但看向飯桌中間的菜時,餘光就會讓他同時看到四個人膩膩歪歪的樣子,真是夠了。

又想到自已前段時間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告的白卻被婉拒了,不免更心酸了。新人懟了,爹孃會罵,舊人懟了,只會開心自已不會招人罵,所以他果斷選擇破壞舊人的氛圍,不料卻迎來一桌子人的白眼。

立夏和鈴蘭那邊新人都不看了,一人捧著一捧花生在掰著,看著木槿言和夏路的絕好氛圍,她們還暗戳戳打賭兩人接下來會不會親親,這下被立冬打斷了,沒得戲看了可不得給立冬幾個白眼嘛,其中有兩人不僅只是對他翻白眼,眼上的神情無不是在狠狠地鄙夷著他。

立冬也不敢說話了,只好埋頭猛吃飯,只是餘光裡時不時瞥見那邊的其樂融融,和這邊的怨聲載道。

“你就是活該吧,我看你就是眼紅別人的幸福”不朽學著立夏一邊塞花生米,一邊打趣立冬。

“切,我就是眼紅怎麼了,我和你說啊,這下就只剩下我倆這孤家寡人了”

夏不朽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經夏立冬這一說才想起自已也是單身,送到嘴邊的花生米停下來手不吃了,眼睛一轉看見了在替木槿言剝花生米還送到嘴邊夏路,眉頭一皺,雙眼微眯。

“嘖,路叔木叔,你們能換張臺嗎?你倆的幸福刺到我了”

“嘖”

旁邊的鈴蘭和立夏一起出聲,刀一樣的鋒利的眼神瞟向夏不朽。

“不朽,我發現你和夏立冬簡直絕配啊,要不你倆湊一對湊合著過好了。”

“哈?”

“我看行啊,立冬,以後我倆就這麼幹好了”

夏立冬和夏不朽同時出聲,一個反對一個贊成。

“你認真的嗎夏不朽?”迅速反應過來的立冬率先反對。

“哈哈哈哈哈,開玩笑開玩笑”

不朽猛地灌下一杯酒,嬉皮笑臉地回應著,見立冬還是一臉的不可置信,特意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都說了開玩笑,不可能的,我才看不上你呢”

笑著笑著,無人注意到不朽的眼睛在暗淡的環境下閃著異樣的光芒,但很快就又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