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1章 窯番薯

中秋過後,農人們又迴歸了田間的勞作,人們紛紛堆起田壟種冬天能吃的蔬菜,夏家的番薯還沒有收完,立冬和驚蟄在田間地頭裡挖著紅薯,他爹和他娘則在自家的菜園子裡翻著地。

“我們今晚燒土窯吧,我想吃窯紅薯了”夏驚蟄拿起一根根圓滾滾的紅薯,拭去表面的泥土,然後又把他們扔進籮筐裡。

“把紀松鶴和木叔路叔他們都叫上,人多好玩”

在他說完這句話後,立冬立馬抬起頭來對夏驚蟄露出了贊同的眼神,剛挖出的紅薯新鮮著呢,壘土窯子窯起來吃最香了。現在夜間的天氣已經微涼微涼的,大家堆在一起玩,氛圍熱鬧可好玩了。

現在有人挑頭了,很難不讚許,再者,燒土窯也不費什麼事,土塊一搭,柴火一放,番薯一放,窯子一推就等吃了。

說幹就幹,現在已經是傍晚,他們倆也不再繼續挖紅薯,把剩下的紅薯收拾好後。立冬直接就地取材,挖坑撿泥塊壘起了土窯。驚蟄則立馬回去叫上霜降過來,又去叫上夏路兩口子,最後才去叫的紀松鶴,不過紀松鶴彼時在鋸著木料,說待會自己再到田裡找他們,驚蟄想和他一起走過去的幻想就此破滅了。

夏驚蟄他娘知道他們要燒土窯子後說只燒幾個番薯有什麼好吃的,就揪著兩隻雞殺了要給他們加餐。木槿言聽到要聚在一起燒土窯的時候,和葉大娘達到了高度的默契,也揪了雞來殺,葉大娘知道後趕緊跑到木槿言家讓他別殺多了,自己已經殺了兩隻,好在木槿言也只是殺了一個。

等他回到田裡的時候,小霜降正抱著一塊巨大的土塊小步小步地走著,對著立冬喊:“立冬叔叔,這塊泥夠大了嗎?”

立冬抬眼瞄了一眼,回她:“這塊又太大了,不合適,扔了重新找”

夏驚蟄走到立冬身邊的時候叫他多搭幾個窯子,因為要窯雞,卻不明所以地被立冬白了一眼,隨後三言兩語吩咐他到林子裡拾掇點耐燒的木柴。

這已經是小霜降到這找的第十塊土塊,每一塊都被夏立冬隨意地看了一眼又隨意地否定掉。但小霜降沒有任何怨言,乖乖的聽著她立冬叔叔的指令,摔下懷裡的那塊大土塊,朝著遠一點的地方一顛一顛跑著,好去尋找能達到夏立冬要求的泥塊。

也不是夏立冬故意整小霜降,而是小霜降太鬧騰了,看著夏立冬往窯子上放著一塊又一塊的泥塊,她也想放,趁著夏立冬還在挑選著合適的土塊對這個土窯進行封頂時,她直接挑起一塊比她兩隻小手合在一起還要大的土塊,從高空中驟然放手,“碰”的一聲,夏立冬滿意的作品轟然間就變成了一片殘敗不堪的廢墟。

夏立冬看到的時候,都想把霜降抱過來打一頓了,但他一直極力勸解著自己。

霜降還是個小孩,不懂事,不能怪她,要怪就怪夏驚蟄,要不是夏驚蟄這麼早就把霜降叫過來,自己好不容易壘起的這麼完美,這麼偉大的窯子就不會被毀,它只會光榮地完成自己的使命,然後被夏立冬永遠銘記,成為自己心目中永遠留存的一個土窯。

立冬眉頭緊鎖,嘴角冒氣,終於說服了自己,打發小霜降去找永遠也找不到的土塊,自己則繼續對著這個破爛的土窯縫縫補補。

“紀松鶴,你來了啊”

第三次從林子裡攬著一堆木柴下來,夏驚蟄就看見不知何時已經到地裡的紀松鶴,木槿言和夏路三人。

“驚蟄叔叔,快點,火要滅了”

那邊立冬和霜降剛生起火就迫不及待地催促著他,夏驚蟄只好先把懷裡的那堆木柴拿過去。

“來了來了,催命符一樣”夏驚蟄忍不住吐槽了一下。

剛好夏立冬和李鈴蘭也提著醃好的雞和一些番薯玉米洋芋之類的吃食過來了。

人終於齊了,大家紛紛加入給自己找活幹。

但在他們過來之前,立冬,驚蟄和霜降三人就已經搭好土窯,三個大土窯此時都燃著烈火,也沒什麼好乾的,看著火等把土窯燒旺了,再把東西扔進疊好,把土窯打碎埋著那些吃食,之後在等上一段時間就能有香噴噴的窯雞吃了。

木槿言和夏路看著一個窯子,立冬一家也看著一個窯子,驚蟄肯定也是要和紀松鶴膩在一起,兩人頗有默契地坐在同一個窯子前擺弄著燃著的木柴。

只剩下立冬沒地去了,他掃視一圈,然後果斷擠入了驚蟄和松鶴的中間,硬生生地把兩人給分開了。

夏驚蟄看他的眼神立刻變得幽怨起來,問他不會坐到旁邊去嗎?

立冬也沒理會他,靜靜坐在兩人旁邊給土窯添著柴火。

夕陽西下,橘色的霞光從地平線那邊照射出來,田埂上偶爾路過幾個行人,有扛著鋤頭回家的,有攜著籃子出來摘菜的。

看見在燒窯的幾人,都出言寒暄幾句,立秋也嚷著叫他們過會兒過來一起吃。

明明是秋天的傍晚,但今晚卻沒多少涼風,靠坐在窯子旁的幾人,皆被雄雄燃燒的烈火烤得冒出了薄汗。

霞光一點一點消失在地平線,搭土窯的泥塊燒得越來越紅,變得比霞光還要豔紅動人。

夏路覺得差不多行了,邊叫眾人開始放東西。

立秋輕輕移開幾塊窯頂的泥塊,隨後拿起紅薯和玉米就從頂上扔下去。

醃好的雞則丟在了立秋他們看著的那個窯裡,這是立冬為了窯雞專門壘的大窯子。

結果還是放不下三個,只放了兩個空間就明顯不足了,只好另放一些紅薯和玉米進去,別浪費了空間。還有一隻雞放到了另一隻窯子裡了。

等東西都放進去了,霜降立刻拿起一根圓圓的木棒大喊一聲:“砸窯子啦”,隨後就奮力揮動手中的木棒,亂無章法地砸著,離得窯子太近,不可倖免地被飛起的滾燙的泥塊燙著之後,她爹就讓她走遠點,不肯再給她砸了,自己則拿起鋤頭一下又一下地砸下去,燒得火紅的泥塊一觸就散,三下五除二他就埋好了。

另外兩個窯子也在其餘人有力的推砸下埋好了。

埋好窯子之後,幾人也不離開地裡,而是有默契地各自湊到一塊,然後再各自地找一塊地方待著。

霜降摸著她孃的肚子,稚嫩的嗓音在田埂上響起:“娘,這個是弟弟還是妹妹啊”

“那霜降是想要弟弟還是妹妹呢”立秋摸著霜降的頭柔聲詢問,然後又去揉揉霜降剛被燙到的小臉。

月色明亮,霜降的小臉在月光下被映的白白的,一小簇微紅弱弱地點綴在她的臉頰處,是被剛剛的泥塊燙到的。

霜降睜著懵懂無知的眼睛,樂乎乎看著她爹說:“霜降想要個像樂樂一樣胖乎乎的兔子妹妹”

“那你是想要兔子還是想要妹妹”

鈴蘭被逗笑了,一手覆著霜降還放在她肚子上的小手,一手摸著霜降的另一邊小臉哈哈哈哈大笑。

木槿言和夏路坐的離他們一家三口不遠,也被他們之間的氛圍感染到,露出淺淺的微笑。

立冬沒有人可湊,只能坐在三個土窯中間,拿著一根小木棍挑撥著已經埋好的窯子,不小心挖到紅薯的表面,還戳爛了,然後又心虛的埋好,假裝無事發生,轉而又去挖另一處地方。

紀松鶴不知道從哪捕了一隻螢火蟲,正被他雙手蓋著,在掌心亂竄著,給他留下陣陣微弱的瘙癢。

他把雙手舉到夏驚蟄的眼前,讓夏驚蟄透過他的指縫察看著那隻被囚禁的螢火蟲。夏驚蟄閉上一隻眼,把全部的視力都集中在右眼以便能更好地看清那隻螢火蟲。離得太近,螢火中又搖擺不定,眼睛容易看累,他眨眨眼,濃密的睫毛上下翕動,拍打著紀松鶴的面板,鼻尖撥出的氣息從手中縫隙中穿入,帶來比螢火蟲更劇烈難忍的酥麻感。

如果夏驚蟄此刻抬眼,那他就可以看見紀松鶴眼底那一抹一閃而過的幽深,以及上下滾動的喉結。

成群結隊的三撥人外加一個落單的夏立秋,就這麼散坐地間的各處消磨時間。

時間在他們的閒聊中劃過,很快,可以開窯了。

泥土剝開,股股誘人的香氣四溢而出,夏驚蟄立馬伸手抓起一根紅薯,卻被燙得嗷嗷嗷叫,紅薯也被四下揚起,最後還是被紀松鶴接住放好。

“你怎麼比霜降還像小孩子,霜降都沒你這麼急”木槿言在另一隻窯子處毫不留情地取笑他。

“孃親說,只有小孩子才會尿床霜降現在可不會在尿床了,驚蟄叔叔比霜降還小孩子的話,那驚蟄叔叔現在還會尿床嗎?”遠處的霜降聽了木槿言這一嘴,突然傻乎乎地問了一句。

“驚蟄叔叔是大人了,不是小孩子,霜降別聽你木叔公亂說”

“霜降,別聽你驚蟄叔叔瞎說,立冬叔叔和你說,我昨個兒還看見你驚蟄叔尿床來著”

夏驚蟄急得跳腳,扯著嗓子蓋過這片田間所有的聲響:“那啥,霜降聽我說,驚蟄叔才不尿床,反倒是你立冬叔才尿床,我昨兒還看見他揹著你奶奶偷摸著洗床單……”

紀松鶴碰了碰的手臂,嘴角噙著壞笑,小聲詢問著他:“你真尿床啊?”

“不是,夏立冬說啥你還真信啊?”

“不要狡辯……”

“我知道了,立冬叔叔和驚蟄叔叔其實都有尿床,但是不好意思說出來”霜降的總結性發言打斷了夏立冬的話語。

“霜降真棒,猜對了”夏立秋及時的發言以及肯定的微笑使小小的霜降對這個結論更加確信不疑,以至於後來的很長一段時間,看見兩位叔叔在曬被子她都會好奇的問一句叔叔昨晚又尿床了嗎?

讓你們倆上次鬧我來著,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讓你們在霜降面前的沒有形象所言。夏立冬向著他們倆露出勝利者般的笑容。

立秋憑藉著與霜降更強的信任感,以一己之力扭轉了局面,夏立冬和夏驚蟄兩兄弟達到有史以來最默契一次,他倆同時對著夏立秋大喊:“夏立秋,你別胡說”。

那邊,夏立秋渾然不理睬兩人的吶喊,小心翼翼地剝著一根玉米的外衣,玉米的清甜散開來,金燦燦的玉米粒顯露在月光下,頂上還冒著滾滾的熱氣,他用力地吹了好幾下,等涼點就把它給了霜降。

霜降的眼神跟隨著他爹的手上的動作,每剝掉一片外衣,霜降的眼睛就亮了幾分,嘴巴就砸吧砸吧一下,全然不理會在一旁極力狡辯的兩位叔叔。

夜幕漸深,露氣都重了幾分,他們的衣服上略微有了點溼意,小霜降捧著玉米棒打了好幾個噴嚏。

眾人也不好再多待下去,連忙把土裡的吃食挖出來裝到籃子裡帶回溫暖的屋內一起吃著。

紅薯的香甜,玉米的清香頓時盈滿夏家的院子,尤其是那幾只窯雞,剝掉外面那層藕葉,金黃的外皮明晃晃的,油汁水不斷地向外冒著,都不用用刀切,直接一掰那個雞腿被掰了下來,吃一口更是香甜滑嫩。

折騰了這麼久,加上他們都沒吃晚飯,這點吃食很快就被吃完了。

驚蟄沒吃飽,又央他娘給他煮了一碗麵才堪堪有點飽腹感。

吃飽喝足,明天又接著起來把剩下的紅薯挖了,之後又要整地鬆土。

日子在繼續著,寡淡卻忙碌且充實。

天氣一天比一天涼,夜色一天比一天來得早。地裡的莊家一天比一天高。

前些日子插下的秧苗現在一片欣欣相融的景象,風吹稻苗,掀起滾滾麥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