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書生立即高叫道：“嘿嘿，這有何難？小子，先把一百兩紋銀交出來吧！”

風飛羽眯著眼睛道：“你倒是先把下聯對出來先！”一百兩紋銀在當時已經可以說是鉅款，他身上其實沒有這筆鉅款，只是知道這群人絕對沒法子對出下聯，所以故意逗他們玩的而已。

那書生得意洋洋的道：“好，你聽好了，我的下聯是——月照胭脂樓！怎麼樣，對仗是不是非常工整？”

那群書生一齊鼓掌叫道：“對對對，真是工整極了！就算是唐伯虎再世，也沒法子對得更加工整了！小子，你輸了！把錢拿來！”

刷地一下，一大群書生都一齊挽起袖子，把手伸到了風飛羽面前！

風飛羽冷笑幾聲不說話，眼睛瞟向徐文長。徐文長搖了搖摺扇，笑嘻嘻的道：“你們確定對上了嗎？”

那群書生齊聲道：“當然！那還有假？”

徐文長嘿嘿一笑，眯著眼睛道：“說你們被人家誤了，你們還不信，現在知道了吧？原形畢露了吧？嘿嘿，你們壓根都沒有看出來，朱兄弟所出的上聯，五個字包括了天地五行在內。自己看看，金木水火土，少了哪個沒有？”

眾人一盤算，果然，上聯的五個字裡面，每一個字的部首都包括著五行之一，加起來正好是完整的五行。按照對聯的格律，上聯包括五行的話，下聯就必須也包括五行，否則看起來再工整也是不對的。

一眾書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都顯出了尷尬之色，慢慢地縮回了手，不好意思要錢了。

風飛羽心想這徐文長果然無愧是大才子，眨眼之間就看出了這上聯的厲害之處，心下暗讚了幾句，對那群書生說道：“剛才有人對錯了，不要緊，你們還有機會。只要有人能在一頓飯的功夫之內對上這個上聯，我說的話一樣算數。不過嘛，要是那麼久都對不出來的話……嘿嘿。”

一眾書生都皺起眉頭，苦苦思索。這些書生中不乏隨身帶著摺扇的，當下便合著摺扇，用摺扇輕輕拍打著腦袋，做出一副冥思苦想狀。

人群后面，之前那個在痛罵徐文長的人突然說道：“都別被他們糊弄了！這根本就是逗人玩的，無論你們怎麼對，他們都會說是錯的。他們就是吃飽了撐的，假裝用一百兩紋銀吊你們胃口，引你們上當，然後看你們痛心疾首的樣子。他們就是逗你們玩的！”

風飛羽斜眼看向人群后面，漫不經心地說道：“哦？看來你很有見地？”

那人氣呼呼地叫道：“少來這套！老夫不想理你！趕緊滾出這裡，老夫就當你們沒有來過！”

風飛羽道：“哎呀，可是我們已經來過了，並且我們來過了的這件事是已經存在的既成事實，不會因為你選擇遺忘而真的消失。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並不以你為中心，更不會因你的意志而發生任何轉移，即使你閉上眼睛，關閉心靈的窗戶，這一切既成的事實還是會存在並且永遠存在，痕跡不會因你而被抹去的！”

他這一番話就是調侃，使用了大量現代詞彙。現在的人理解起來並不困難，但在那幾百年前的明代，這些大量現代詞彙對那時候的人來說簡直就是天書一般的存在。包括那人在內，所有書生都是目瞪口呆，滿臉茫然，聽不懂他到底說的是什麼。

那人只氣得鬍子都吹了起來：“胡說八道！書院是神聖的地方，孔聖人的居所，你們兩個再不快滾，我就要去報官抓捕你們了！”

風飛羽笑道：“你這又是何必生那麼大的氣呢？我只不過是出個上聯要你們來對，對得上就有錢拿，對不上無非是跟徐先生道個歉，穩賺不賠的事情，更加可以說是風雅的事情，怎麼就要鬧到要去報官抓捕了呢？那不是大煞風景嗎？”

那人哼了一聲，並不說話。風飛羽又道：“你們要實在是對不出來，那就直接說就行了嘛，又不用賠哪怕一文錢。孔聖人曾經曰過，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你口口聲聲孔聖人孔聖人的，怎麼連孔聖人這句經典名言都忘記了呢？”

那人大怒道：“好小子，居然還會掉文。好，好！我這就去報官！”

風飛羽一把攔住他，笑嘻嘻的道：“對不出下聯，就要報官？你這是心虛了嗎？在孔聖人面前乖巧了呢，還是在你的這一大群學生面前心虛了？”

那人瞠目結舌，一時說不出話來。

風飛羽趁機又道：“抓緊了，抓緊了！再對不出來，就老老實實地跟徐先生道歉吧！”

那人大怒道：“你少在那裡糊弄人！你這個壓根就是絕對！對不上來的！”

風飛羽斜眼看著他，微笑道：“要是我能對出來呢？那怎麼辦？”

那人不假思索，衝口而出：“你要是能對出來，讓我磕頭叫你爺爺都行！”

風飛羽笑了笑，搖了搖手：“我也不要你叫我爺爺，我年紀還小，你別把我叫老了。聽好，我也不要你叫我爺爺，真對不上而我又能對出來的話，你向徐先生賠禮道歉，承認他說的話是正確的就行了！”

那人一時沉吟不答。一旁的徐文長見他費了這麼多功夫，繞來繞去，就是要人家向他徐文長賠禮道歉。他嘴上不說，但心裡已經是大為感激，對風飛羽笑道：“朱兄弟，我看你就別捉弄他們了，直接說你的下聯吧！他們根本不可能對得出來的！”他才華橫溢，早已看出這就是個絕對，也就不去費那心思了。

風飛羽笑嘻嘻的道：“不等到約好的時間就直接公佈下聯，那就是不給人家機會。等一等吧！”

這一等就真的等了差不多一頓飯的功夫，門口聚集了不少過往行人，都在那圍觀，人人臉上都充滿了興奮和好奇。嘉興這種地處江南的地方，人傑地靈，才俊輩出，文風浸染之下，即使是平頭百姓也都聽說過對子，對對聯等風流雅事，此時不跑來看熱鬧，更待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