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騰飛連聲道謝，說道：“我這就去辦！”

風飛羽又道：“前幾天跟我們一起來的徐文長，還在嗎？”

馬騰飛臉上現出一絲古怪的神色，說道：“他還在，不過天天都出門不知道去哪裡，也不要人跟著，到晚上才回來吃飯睡覺。下人們……”

風飛羽搖手道：“好了我知道了。徐先生這個人是有些怪，但他是個很有本事的人。你不會後悔曾經招待過他的！”

馬騰飛嘴裡雖然答應，但眼裡流露出來的神色，顯然是大大的不以為然，顯然並不怎麼看得起這個狂傲而看起來一無是處的秀才。風飛羽也不多說，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說道：“馬鏢頭，十分感謝你這幾天的招待，現在我們有事要走了，這錠銀子權當是……”

馬騰飛臉上變色，拿起銀錠一把塞回風飛羽手裡，說道：“朱兄弟，你這樣可就太看不起馬某了。馬某是那種人嗎？你掏出銀子來的話，就是不把我當朋友看了！快快收起！”

風飛羽聳了聳肩：“我這主要是替徐先生付的。”

馬騰飛道：“那也用不著！朱兄弟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住幾天就要收人房飯錢的話，馬某不如去開客棧了！”

風飛羽笑了笑，說道：“那好吧，多謝了。下回若是再來嘉興，一定找你喝酒。現在我有事得先走了，記住，好好保重，提防程萬興！”

馬騰飛點頭答應，又道：“江湖路遠，朱兄弟你也多多保重！”

風飛羽轉身想走，轉眼見到鏢局大廳上掛著的字畫，寫的是一副筆走龍蛇的字帖，看起來似乎寫的是《說劍》：“殺殺霜在鋒，團團月臨紐。

逡巡潛虯躍，鬱律驚左右。霆電滿室光，蛟龍繞身走……”

風飛羽心下一動，問馬騰飛道：“嘉興城的武林中人，除了你，程萬興，還有誰來？”

馬騰飛說了幾個名字，都是風飛羽沒聽說過的。風飛羽問道：“這裡面的人，哪個善於寫字？就是要精於書法的，不是我們這種大老粗一樣握筆像握筷子，寫的字比狗爬都要難看的。”

馬騰飛沉吟一會，說道：“這個不太好說……啊，對了，城西餘家的公子都是考過秀才的，餘老頭自己應該也懂得書法，起碼比我們都要懂得多。”

風飛羽嗯了一聲，拱手告別而去。他現在還要先找到徐文長，一起去辦點事。

徐文長這個人可不是那麼好找。他在鏢局門口問了門子，門子說是往西去了。往西走了一陣，一時也沒看到徐文長的蹤影，詢問路人和街邊的小販，都說沒見過那樣的一個怪人。

風飛羽心下有些發急。辦完了事還要趕回去跟白衣少女會合的，要是因為找徐文長而耽誤了時間，到時去得太晚，搞不好會被白衣少女暴打一頓——第一次離開她做事就這麼慢！

正在焦躁之間，忽然聽到路邊一處房屋裡傳出喧譁之聲。有人大聲喝道：“你這個狂妄的酸秀才！如何要跑來我這裡搗亂！”

一個男子的聲音道：“嘿嘿，咱家是狂妄的酸秀才？還要跟你搗亂？也不睜眼瞧瞧，你算是老幾，值得咱家跟你費這個事！”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後面說話這人，正是徐文長！

風飛羽大喜，轉頭看去，見到是一家書院，上面的匾額寫的是“嘉陽書院”四個鎏金大字。書院就是古代講學的地方，一般可以理解為“學校”，中高階的。

此時書院裡頭一片喧譁。之前那人大怒叫道：“諸學生，還不快把這個狂人趕出去！嘉陽書院乃是講學的淨地，傳經授道之所，孔聖人的面前有他在此搗亂，成何體統！”

裡面一片聲喊中，徐文長的聲音叫道：“胡說八道！你才是一個酸腐秀才！誰跟你說過這樣子理解文章的？真是誤人弟子！咱家看不過眼，指責你的錯誤，你就要把人趕走，真真是一個不可救藥還誤人子弟的臭老鬼！”

之前那人更是氣得哇哇大叫，跟著傳來啪啪兩聲響，似乎是什麼重物砸到牆壁上的聲音！

風飛羽下了馬，快步跑進去看時，正好見到徐文長被一大群長袍儒服的書生推推搡搡地向門口走來。徐文長的方巾都被擠掉了，鞋子也少了一隻，身上衣衫還被塗了不少墨汁，樣子看起來十分狼狽。

但就是這樣，他還是不停地回頭叫罵道：“一個誤人子弟的臭老鬼，一群只知道盲從的蠕蟲！你們這樣子，也配叫書院！早晚會被拆了做豬圈！”

風飛羽趕緊上前，一把抓住徐文長的手，拉著往外走。他無心要跟一大群書生打架，雖說可以打贏，但書生打架往往使用毛筆墨汁，到時搞得自己也渾身都是墨汁的話，十分犯不著。

徐文長也認不出他來，使力掙扎。風飛羽趕緊自報家門：“是我！別認錯了！”

徐文長睜著怪眼看了他一陣，說道：“你這是……”

兩人還沒說完話，已經被那群書生一起推了出來。風飛羽猝不及防，差點被推得摔個跟頭。後面一疊聲叫道：“關門，關門！莫要再讓他進來！”

風飛羽心下頗為惱火，使勁頂住門板不給關，大聲叫道：“你們這樣子把前來論道的人拒之門外，算什麼書生？算什麼求學上進的莘莘學子？你們知不知道，你們剛剛推出門來的，是大明第一大才子？”他好歹是身負內力的，要頂住一群文弱書生，還是能做到的。

裡面的人大聲罵道：“呸！什麼大明第一大才子？我看是第一大瘋子！文章是半點不懂，胡說八道的本事倒是挺高！”

風飛羽心下來氣，存心要捉弄一下這群不開眼的書生，便大聲道：“那你們的意思就是說，你們才高八斗學富五車了？好！我給你們出一個上聯，你們要是對得出來，我給你們捐獻紋銀一百兩！但你們要是對不出來的話，就都出來乖乖地給我們賠禮道歉！”

裡面沉默了一會，之前那人叫道：“好，你說！”

徐文長斜眼看著他。風飛羽嘿嘿一笑，叫道：“聽好了！上聯是——煙鎖池塘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