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用也塗點,或許有用。”
封司年說出這話時,宋初眠倒是輕笑出聲,“你不覺得這對話很耳熟嗎?”
上次封司年受傷時,宋初眠就是這麼說的,這次兩人的身份就好似顛倒了一般,倒讓他更心疼封司年了,這人總是這樣,明明同樣的事情發生在她身上和他自己身上時完全是兩個樣子,人人都是愛自己勝過愛別人,他倒好,更愛別人了。
宋初眠倒希望封司年能多愛愛自己。
她一瞧見封司年受傷的樣子就心疼的厲害。
“是挺耳熟。”
封司年嘴上這麼說著,身子還是撐起了些,分外自如的撩起她裙襬要給她塗藥,宋初眠倒不自在的扭了扭,拽著自己裙襬往下壓,但封司年大手橫在中間阻隔了她的動作。
“乖,別亂動,給你塗藥。”
“封司年……”宋初眠不自在的捂著自己肌膚,但一個手掌能捂的範圍太小,“我怎麼感覺你在以公謀私……”
“這樣上藥也太頻繁了吧。”
奈何她的力度對於封司年只是隔靴搔癢,胳膊很快就被他抓到了一旁擱置,很快又將她後背上了一次藥。
再躺下時,封司年看著她紅透的耳根,倒是笑,“怎麼這麼容易害羞?”
宋初眠別過臉,“誰像你那麼變態……我要是給你扒光了,你能不害羞?”
封司年抬手就桎梏回她的小臉,目不轉睛的盯著她,“不僅不害羞,我還很期待。”
“流氓!”宋初眠羞憤的夠嗆,但看著封司年愉悅之下仍有些蒼白的面色,到底是不忍心,“藥膏呢?我也給你塗點藥。”
“我不用。”
“用!”宋初眠不滿的反駁,瞧著模樣真有些要生氣的擰起了眉頭。
封司年這才妥協的將藥膏遞給宋初眠,怕她身子動彈扯到了後背疼,封司年出聲提醒,“別亂動,我會配合你。”
他主動側過身子,將睡衣褪去,後背對著宋初眠,讓她只需要動手就能給自己上藥。
饒是如此,胳膊一動彈,多多少少的還是扯著了後背,抽疼的很,但宋初眠咬著唇沒吭聲,怕自己一出聲封司年又擔心,他明明傷的更重。
在地下室時,封司年還未趕來時,二爺到底是手下留情的,哪怕關了她一段時間,但統計起來,倒也沒打過太多次,可封司年趕來以後,那鞭子聲幾乎就沒停過,盡數落在了封司年的後背上,不僅如此,那聲音還恐怖的嚇人,顯然比抽打她時用力了許多,宋初眠的傷基本都在看不到的後背上,封司年卻是全身都有,尤其因為伸手護著她,裸露在外的手背肌膚都是紅的。
不自覺的,宋初眠鼻尖酸澀的厲害,睫毛被淚水打溼,封司年重新穿好衣服轉過身時瞧見的就是這一幕,小姑娘哭的梨花帶雨的,咬著唇不發出聲音來,臉頰上卻滿是淚漬。
“怎麼哭了?”封司年抬手心疼的覆在她眼下。
宋初眠本來還覺得自己能忍住的,可封司年這麼一開口,她瞬間繃不住情緒了,隱忍的哭聲迸發,牢牢摟住了封司年,“心疼你。”
她哭的哽咽,聲音都是裹挾著哭腔斷斷續續說出來的。
封司年回摟著她,無聲的喟嘆,大手搭在她後頸輕輕安撫的拍著,“沒事的,我不疼,倒是你,受委屈了。”
兩人互相憐惜著對方,愛意在這一刻昇華。
宋初眠腦海裡閃出系統的提示音,【宿主,封司年對你的好感度增長到了92】
宋初眠愈發擁緊了封司年。
她一定要帶著封司年離開這個鬼地方,讓他有自己的人生,不再被二爺這個魔鬼一直控制。
兩人這一夜是在談心中度過的。
幾近到天亮才有睡著。
才睡著沒一會兒,宋初眠就被一陣敲門聲擾醒,很快,她耳廓的位置就被吻了吻,封司年溫柔的嗓音傳來,“沒事,你繼續睡,我去看看。”
“嗯……”
宋初眠困的厲害,腦子宕機,根本沒清醒,渾身又痠痛的厲害,一點勁都沒有,封司年這麼說,她連眼睛都沒睜開。
但臥室門開啟之際,她隱約聽到了門外項紹元的聲音,“封總,二爺他——”
“噓。”封司年打斷了項紹元的話,而後是臥室門從外關上的聲音,宋初眠的困勁卻因為這話突然清醒了過來,陡然睜開了眼,她扭頭望向門口,房間裡已然只剩她一個了。
她一時間分不清封司年是怕吵到她睡覺才離開,還是……不想讓她知道二爺的事情。
宋初眠抿了抿唇,到底是擔憂的。
封司年昨日的行為顯然悖逆了二爺,封二爺不會這樣輕易的放過封司年。
這事於封司年而言是一道坎,但又何嘗不是一次機會。
若是這一次能讓封司年寒心徹底離開二爺的管束……宋初眠倒也覺得自己這些鞭子沒白挨,是值得的。
約莫過了半小時。
臥室門又被從外開啟,宋初眠迅速闔上眼裝睡。
封司年並沒有發現她醒來,只是坐在了床邊,又細心的幫她身上上了藥,而後躺回了床上輕輕摟著她,在她額頭落下一吻,沒一會兒,便傳來的均勻的呼吸聲,大抵是睡著了。
宋初眠小心翼翼的睜開眼。
見封司年睡顏安適,慌亂的心也微微安了些許,他這麼快回來,又能入睡,想來是沒發生什麼大事吧。
迷迷糊糊之間,宋初眠再次入眠。
再睜開眼時,都已經是下午了,身邊的封司年已然不知所蹤。
宋初眠倦懶的打了個哈欠,習慣性的摸過手機時卻扯到了背後的傷痕,疼的整張小臉都皺在了一起,微微一抽的唇角溢位一聲“嘶——”
若是封司年在身邊瞧見了估計又得好一番心疼了,宋初眠這種時候腦海裡閃過的第一個念頭竟然是幸好封司年不在。
但後背的疼痛就彷彿啟動了一般,伴隨著她的睡醒意識逐漸回籠,從四面八方盤踞而來,疼的宋初眠秀眉緊擰,因為睡好了覺剛有些血色的小臉陡然就蒼白了下來。
宋初眠難耐的整張小臉都埋在枕頭上,白的幾近透明的手指牢牢攥著了枕頭兩端,口中溢位疼痛的哭腔。
背後近乎於灼燙侵蝕的痛感讓宋初眠額頭很快沁出了冷汗,浸溼了大半枕頭。
凌晨時距離受傷沒過去太久,人都被疼的有些酥麻無感了,此刻緩過勁來,卻疼的根本無法正常動彈,她想給封司年打電話,又怕他看到自己這幅樣子擔心,猶豫了好一會兒,到底還是沒有撥通電話,只是疼痛的叫喊聲愈發忍耐不住的溢位。
“咚咚咚。”
書房內,封司年和封文錦對坐著,兩人正在交談,房門被叩響,隨後項紹元便推開了門,“封總,守在夫人門前的保姆說聽到屋裡面有動靜,夫人可能醒了。”
封文錦倒是紳士的抬了抬手,“我在這等你,你去看她吧。”
封司年微微頷首,便邁開步伐大步往臥室走。
他原本只當宋初眠是睡醒了,可手指搭在門把手聽到屋裡發出哭咽聲時,封司年指尖卻是一頓。
僅是頓了兩秒,他便迅速推開了門。
只見宋初眠身子蜷縮在床上,控制不住的顫抖著,只一眼,封司年眼圈便紅透,從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第一次受刑後的模樣。
封司年後背也是疼的,到底人都是血肉做的,怎麼會不疼呢,只是從小就經歷這些,似乎骨頭都硬了不少,加之他也沒法不適應,他只有一次次的適應下來,才能更好的活下來,無非是硬撐罷了。
宋初眠疼的連叫喊聲都低了許多,眼前已經分不清是汗水還是眼淚,模糊了視線,只是朦朧之間聽到門被推開的聲音,她艱難的側首望向門口,看著那道熟悉的身形一點點靠近,蹲在床邊,憐惜的撫著她髮絲,吻了吻宋初眠唇角,“對不起……”
封司年嗓音顫的幾乎要發不出來聲音。
他知道這三個字很無用,可這種時候,除了這個他也不知道能說什麼。
宋初眠張了張唇本想說沒事,但還未發出聲音,所有話腔都被封司年的吻吞入腹中。
他很少像現在這樣吻的輕柔,舉止小心翼翼,就連吮吸的動作都那樣的輕盈,生怕弄疼了她,放在她胳膊上的手指也只是虛虛攏著,並不敢嚴實的壓在她身上,生怕弄疼了一點。
宋初眠疼了好一會兒,渾身的勁彷彿都要用光了,此刻看著封司年也沒勁的說不出什麼話來,只能輕微的搖頭以此告訴他,自己沒事。
“餓嗎?”封司年眼尾都是溼潤含淚的。
宋初眠搖了搖頭。
身上太疼了,神經都彷彿緊繃著,一點食慾都沒有。
“我讓人煮了營養粥,多少喝點?”封司年指腹輕輕在她臉頰摩挲著,一點點幫她擦去汗珠和淚水,語氣溫的彷彿化成了水,輕哄著她,到底從昨晚開始就沒吃東西了,這麼久過來身體肯定是扛不住的。
在封司年的目光下,宋初眠才輕輕點了點頭。
封司年親自端著碗,將她摟靠在懷裡,用勺子一口一口的仔細喂著她,宋初眠一開始的確是不餓的,但聞到了粥裡的香氣嚐了一口後倒有些開胃了,但也就吃了半碗便吃不下去了。
她本身食量就不大,更別提這樣難受的時候了。
吃完飯,封司年又陪著她好一會兒,餵了顆止疼藥。
分不清是藥裡自帶的助眠效果還是身子太過疲乏,宋初眠在封司年懷裡睡著了,封司年依舊攬著她,見她睡熟了些才小心翼翼的將她放到床上趴好。
饒是動作很輕了,但還是因為傷痛讓宋初眠秀眉微微蹙緊的神情露出了痛苦之色,封司年大手握著她手指,指腹輕輕安撫的撫了撫她手背,一點點的給予她安全感。
再從臥室裡出來時,已經是近一個半小時後了,項紹元守在門口,封司年理著身上的西服邊往書房踏去,“封文錦還在嗎?”
“在的。”
封司年微微頷首,加快了步伐前往書房。
剛走到書房門口就聽到了書房內傳來的聲音,是封文錦在打電話的聲音,一聽他那溫潤又透著股風騷的腔調,就知道在和宋雲月對話。
“沒事的,你安心在劇組導戲,不用趕過來,你昨晚一整晚都沒怎麼睡好,總在那憂心,今天工作完回酒店補補覺,這兩天就讓關穆守在你身邊,有他護著我安心點。”
封司年倒也不是刻意想要偷聽他的電話,在門口也只是短暫站了兩秒便踏入,封文錦聲音低了些,對著手機那頭道:“他回來了,等我處理完再給你打電話。”
封文錦結束通話電話時,封司年已經坐回了他對面。
“宋初眠怎麼樣了?雲月掛心著她,愧疚的很,總覺得是因為自己害了她,如果不換衣服,被抓走的就是自己了。”
“她吃了點東西又睡了。”封司年倒沒閒心管宋雲月如何,滿腦子都是宋初眠剛剛的脆弱模樣。
封文錦微微頷首,指尖點了點桌上的那些檔案,“剛剛的事情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封司年垂眸看著檔案上的數字,腦海裡盡數被宋初眠疼痛的模樣迴盪著,默了半晌,張了張唇,“好,我答應你。”
封文錦面色也露出了幾分釋然的輕鬆,朝著封司年伸出手,“那就提前預祝我們合作愉快。”
封司年沒伸手,只是抬眸看他,“你就不怕我玩反間計碟中諜嗎?”
“我既然來找你說這件事,我就沒擔心過。”封文錦目光灼灼,“我懂你昨天的感覺,我知道看著心愛的女人被自己所連累是什麼樣的感受,我相信她能改變你的觀點。”
他指尖又在檔案上敲了敲,“至於這些東西,我都能查到貓膩,我不信你跟著二爺這麼多年,一點都不知情,不過是睜隻眼閉隻眼罷了,但封司年,你得想清楚,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了,等我把證據收集好遞交上去的時候,你必然會被二爺拖下水,我想你是不願讓宋初眠親眼看著你入獄的。”
這話,是提醒威懾,也是合作給的好處。
封文錦在告訴封司年,自己信任他,相信他和這些事情無關,但如果繼續這樣跟在二爺後面,東窗事發的那一天,封司年逃不開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