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合見徐靖並未接話,亦看向秦辭,見他仍在暗自衡量又出聲繼續說道:“蘇儀曾說寸神的血脈之源亦必是水中之物,我等若從岸上靠近,想必不會太過危險。”
秦辭思索再三,又看了看徐靖的神情,終是應下,衝著茅合道:“午飯過後一探。”
茅合面露喜色,正色回道:“萬事小心。我在此等諸位凱旋而歸。”
徐靖見秦辭首肯此行,心底亦是躍躍欲試。這寸神對於內術修煉之人用處之大徐靖再清楚不過——只要簡單烹食即可活躍精神之力,使得對於馭物的操控、感知都更上一層樓,更別提其他諸如煉丹、製藥的功效了,想必醫者同門如可得到更多寸神,必能探究出更多用途。
秦辭帶著徐靖來到部落屋外,秦戟王戈正在安頓大車與牲畜——仍將大車首尾相連攔於兩座屋門口,牲畜都暫時栓於木屋底部的木柱之上。貨物倒不必搬入屋內了,不大的木屋估計眾人歇下已夠窘迫。徐靖與他們招呼一聲便入屋察看,屋中除了地面鋪以簡單的獸皮外幾乎再無他物,不過夜晚休息有瓦遮頭已是這些時日來難得的舒適之地了。
徐靖看了兩眼也不在意,來到屋外秦辭正與秦戟王戈說著探查溪流之事,秦戟將與徐靖秦辭同行,王戈仍是留在部落之中統領護衛之責。
見部落統領並無安排午飯之意,眾人便在屋前空地上生火造飯,引得留在部落之中的本地之民前來圍觀。秦辭還極為善意的將自己的乾糧裹著鹹菜遞給一旁的幼童,又自鍋中淘了一碗米粥,看那幼童狼吞虎嚥的模樣,想來部落近期的生活確是艱辛。
草草用過午飯,徐靖秦辭秦戟三人便準備出發。方才已與部落之人問清了路徑,出得聚集地繼續向西不遠即是那條溪流,溯溪而上進入山裡大概行的小半時辰即是部落遭遇精神襲擊之處,至於再往深山中是何情形,就連部落中人也說不清了,他們從未到過如此之遠。
茅誠聽得三人要去溪流源頭探查,又鬼叫著想要跟去,茅合說了兩句仍勸他不住,倒是蘇儀擺了下臉色,茅誠即刻老實下來,眾人心底亦是稱奇。
秦辭再囑咐了王戈一番,如無意外入夜前必回,這才去車上背好大弓、掛了箭袋,又拿了自己的單手劍並手盾,一副出征的模樣。秦戟除了劍和手盾,後背亦是背了一杆槊,看長短應是隻拼成短兵的模樣,想必帶了備用的槊柄。秦戟收拾裝備時還示意是否需要套上輕甲,秦辭想著此行多半都在山裡林中穿行,還是以行動方便為主,無需著甲。徐靖裝備就最為簡單,身背無名,再無他物。
三人收拾好行裝出得聚集地,便展開身法,按照方向前行不到兩刻便見一條極為清澈的溪流蜿蜒而過。雖是稱為溪流,但流到此處平緩地帶,已漸漸擴充套件至兩人的寬度,只是水流並不深,可清晰望見水底的泥沙碎石。三人站於岸邊默默觀察片刻,除了少許水草緩緩飄蕩,竟是未見一隻活物。秦辭心知此時也不便細究,抬頭示意後便當先逆流而上,徐靖緊隨在其後,秦戟拖在最後方。
部落所在這片地域是九州大島不多見的平原地帶,沿著溪流一直往遠處的山峰都長滿不高的雜草,好在地面結實,前行視野又好,三人提高警覺仍是速度極快。秦辭忽而向溪水方向示意,徐靖隨著秦辭目光望去,只見溪水之上飄來幾塊殘缺的魚身,正隨著水流載沉載浮。魚身上的鱗片極為細小密緻,偶爾還會耀起閃光。
徐靖放緩腳步,默運精神之力,一截較大的魚身從水面倏地飄來被徐靖抓在手裡——這本是一條超過三寸的寸神,如今只剩下魚頭並小半截身子,看斷口處撕裂的痕跡和肉中仍泛起絲絲紅色,應是不久前才被利齒咬斷。徐靖將魚身丟給秦戟細看,對著秦辭說道:“時間不久。應不是大型猛獸,魚身之上有幾個齒痕。”秦辭點頭表示知曉,如是秦獅虎那般的憨貨,哪還需咬斷魚身,隨意進食亦是囫圇吞下。
漸漸接近山林之處。溪流在這裡反而更加寬闊,已經有大小不一長滿青苔的綠色石塊露出水面,被溪水沖刷的極為圓滑。路變得難走起來,溪流旁也漸有雜亂的石堆,兩旁也漸漸出現高大的樹木。即入山林,三人放緩速度,沿著溪流一路穿行,時常需在石上跳來蹦去,徐靖為了儲存精神之力並未御劍,此等路途亦不在話下。
陽光開始被茂密的樹冠遮擋,已分不清走了多長時間,前方的秦辭忽的停下身來,手盾已放在胸前擺出防禦之姿。徐靖立時警惕起來,緩緩來到秦辭身後,順著秦辭目光向前望去,剛好見到一抹白影如閃電般躍至一塊巨石後不見。
“狐狸。白狐。”秦辭話音未落,徐靖猛地感到一股精神波動傳來,這波動似是相當尖銳,攻擊卻不是很強,徐靖只覺精神之海似乎被異物自外部捅了一下,稍稍一愣便恢復正常。徐靖趕忙望向秦辭,發現他並無感覺,心知這精神攻擊只能針對一人,想必因為徐靖警覺時自有精神之力放出,引來了對方的攻擊。
“就是此物。方才有精神之力攻擊於我。”徐靖興沖沖的就要上前,後方秦戟已將大槊拿在手中,一個箭步衝前就要與徐靖並肩戰鬥。
秦辭揮手攔下興致沖沖的兩人:“並非此物。”
徐靖聽的一愣,旋即反應過來。蘇儀說過寸神的血脈之源必是水中之物,與這狐狸肯定不說毫無關係也是無甚關聯。
“這白狐會釋放精神攻擊。”徐靖說出心中疑問。
秦辭琢磨幾瞬給出自己的想法:“可能為寸神之敵。”
徐靖想起方才魚身之上的咬痕,確實與白狐嘴的大小相差無幾,瞬間認同了秦辭的看法。又細細思索片刻,分析道:“部落之人應是被這白狐攻擊,它不願外人插手它們之間的爭鬥?”
秦戟已將大槊收在身側,此刻接過話茬:“高手相爭不願他人打擾?這白狐莫不可通神。”
秦辭收好裝備衝著二人道:“繼續前行。我等目標並非它。”徐靖點頭認同,三人小心翼翼的靠近那塊大石,白狐早已不知所蹤。
三人提高警覺沿著崎嶇的溪邊繼續溯流而上,山林愈發的茂密,各色樹枝交織成奇形怪狀橫在小溪之上。徐靖發現那白狐總在遠處忽隱忽現,似乎知道精神攻擊對三人無甚效果,也不再胡亂釋放,只是偶爾發出陣陣短促的鳴叫,似在阻止三人前行,又似在通風報信。
徐靖暗暗計算時間,應是又再向上跋涉了小半個時辰,三人又被溪流中的異樣吸引了目光——溪流自高處的山石流下,在一段較為平緩的地段收窄至不到一人寬度,溪水在此處被壘砌的枯枝樹葉攔了起來,就在山石之下積成了一個小潭,小潭中影影綽綽的遊著不下二三十條寸神。
徐靖當先來到潭水邊,見那堤壩製作的極為粗糙,只以長短粗細不一的樹枝堆積,再於較大的縫隙間覆上枯葉,水流已漫過堤壩暢行無阻,寸神卻都被阻攔了下來。秦辭秦戟一起靠了過來,看清當前景況後三人明白終是找到下游寸神急劇減少的緣由。
只是這簡易的堤壩到底為何人,亦或何物所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