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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旅途

剛出的山門這一日的旅途,方向雖是沿筑後川一路西行,但大部路程皆於大大小小的山峰、盆地等人跡罕至處穿行。筑後川支流異常豐富,行不多遠總有不知從哪而來的溪流潺潺向南注入。隊伍行經之處經常會遇著冒著熱氣的湯泉,眾門人也覺平常——竊涼峰那條注入筑後川的溪旁亦有得幾處,醫者一脈的門人曾說常泡湯池有活骨生肌之效,徐靖也去過幾次,只覺氣味有些特異,其他倒也與尋常熱水並無不同。

天色漸晚,隊伍剛好行經一處寬闊草地,綠草如茵,有溪水自遠方密林內緩緩流出,蜿蜒向南而去。秦辭秦戟商議兩句便停下隊伍,就地造飯休息——白日裡都以攜帶的乾糧充飢,入夜勢必要吃些熱食才行。

無需秦辭指揮,兩伍護衛自行卸下牽引的牲口,將三架貨車首尾相接橫在外側以作屏障,兩架車廂亦是退後幾丈靠在一起,所有人便可於圍成的空地休息。秦戟叫上兩人,趕著所有牲畜去往稍遠地方放牧進食,自有其他護衛嫻熟的開始於空地之間生火造飯。

秦辭見安頓妥當,不知從何處掏出一支小巧短笛猛的吹動,一陣尖銳卻並不刺耳的聲響直入雲霄。徐靖聽得只是一聲長響,便知是召回斥候之意。這種短笛不少門人都有配備,據說以猛禽腿骨所制,可聲傳數里,不同長短的笛音組合便可表達不同訊息,短途暗中通訊最為方便不過。未幾徐靖聽得遠處回來兩聲長響,顯然前出的斥候已然收到訊息,即將返回。

秦辭收到回信,這才挨著徐靖坐下。剛好看到茅合領著兩位青衣門人下得車來——這還是他們今日首次露面,一天的旅程也不知在車廂內忙於何事,竟連如廁都未遇見,徐靖也是嘖嘖稱奇。

茅合領著兩人不住的伸展身體,繞著幾架大車走了兩圈才於空地之中圍坐,徐靖這才看清兩位青衣門人的長相。其中一人面目清秀,唇紅齒白,應仍在志學之年,身形不矮卻十分纖細,予人弱不禁風之感。另一人卻是中年之貌,留著八字鬍,眼角眉間已見皺紋,倒是一雙不大的眼睛時而精光四射,望去很是精明。

經過茅合的介紹,徐靖才知那年輕之人竟是茅利先生庶子,喚作茅誠。茅利先生的風流韻事在山門之內亦是一樁美談——有賴於多年的走南闖北,茅利先生這麼些年可是惹下不少桃花孽債,如今光是山門之內就有一房正妻,兩房妾室,山門之外就不得而知了。這茅誠正是二房妾室之子,此次應是隨茅合出來歷練。而那中年名蘇儀,茅合只介紹說是茅氏一名賬房。後來秦辭才悄悄告訴徐靖,此蘇儀實乃茅氏第一謀士,只是從不在山門顯山露水,實有興國安邦之才,十分了得。雙方見禮後也未多言,倒是茅誠自來熟般跑來與徐靖秦辭坐於一道,聊些山門內外的趣事,言談之間頗有見地,倒真不似混吃等死的庶子。

歇得半刻,徐靖略覺無聊,剛好望見遠處溪水映出夕陽的金光,便拉起秦辭要去捕些魚獲少待熬湯。秦辭環顧幾眼,各護衛雖有忙有閒,但都保持著警惕之姿,又找來王戈囑咐的兩句,才返回車廂背好大弓箭袋隨徐靖去往溪邊。茅誠叫著要跟去,徐靖剛面露難色,蘇儀已是叫住茅誠,說有事相商,這才替徐靖解了圍。

徐靖秦辭行至溪邊,恰好遇見秦戟三人帶著牲口亦在溪邊飲水。 徐靖道明來意,秦戟笑著道:“想要捕到肥美之魚,需往上游,尋一水流回旋之處必有所獲。”抬起頭又溯溪望去,正色囑咐道:“莫要入林太深,恐有猛獸。”

二人沿著溪水一路而上,果然如秦戟所言沿途只見小魚兩三,徐靖都無出手的慾望。一直入得林來又繼續往前行的半刻,終於發現一處小潭——不知源頭何處的溪水在此由高處垂落,不大不小的瀑布經年累月衝擊之下積得一汪清潭。徐靖站在潭邊,望著潭底來回遊動的黑影躍躍欲試。

秦辭已摘下長弓搭上箭矢抬手就射,咻的一聲,一尾尺餘長的大魚應聲浮出水面,秦辭挑釁似的衝徐靖挑挑眉頭,似在炫耀箭法。徐靖皺起眉頭,指著潭中央隨波沉浮的大魚,與秦辭可憎的面目之間來回擺了兩下。這下秦辭也發現問題所在——魚獲是有了,只是他拿不到。

尷尬的撓頭,秦辭只得向徐靖拱拱手。徐靖這才昂起頭顱,自背後摘下無名,如蛟龍般鑽入水中來回穿刺幾下,又連帶秦辭射到的大魚一起馭回岸邊,停於二人身側。秦辭顛顛的自無名身上摘下幾條大魚,無名猶自滴血未沾。只是徐慈先生亦未曾想到神兵無名會有殺魚的一天吧。

徐靖又站著暗暗體會了一下於水下御劍的不同之處,這才與秦辭滿載而歸。

二人剛剛行至密林邊界,秦辭忽的停住腳步。徐靖見得秦辭反應,也立時外放精神之力,感應四周,還未及反應,一道碩大黑影已向秦辭撲來。忽而感受到那熟悉的氣息,徐靖不由苦笑著收回精神之力——怪不得秦辭只是停下腳步,並未擺出防禦之資,原來竟是這傢伙不知為何在此出現——只見一頭吊睛猛虎高高躍起,好一招餓虎撲食,在秦辭身前落地之際就勢又是一招惡狗打滾,站起身來便在秦辭徐靖身旁來回蹦踏蹭來蹭去。秦辭止住毫無虎相的秦獅虎,搓著虎頭兩側軟肉惡狠狠的道:“回去!”不管這色虎如何到的此地,終不可能讓它與隊隨行。秦獅虎好似也只是隨意遊蕩才到的此處,嗅到了二人氣味才出來相聚,聽得秦辭的話語,竟是乖乖的往山林深處一步一回頭的去了。

被秦獅虎耽誤得幾刻,二人回到隊伍所在時人員已是齊聚——吃飽喝足的牲口此刻正安靜的在火堆旁趴了一圈,於大車之內又為眾人築了一道防線,想必是秦戟的手筆。兩位前出的斥候也已返回,正向秦戟彙報,看神情前路應是無礙。明日將會是王戈那伍中的兩人做斥候,以此輪轉。

見到徐靖秦辭滿載歸來,眾人亦是歡呼,跋涉整日可以喝上滾熱的魚湯也是旅途中一件美事。自有護衛接過秦辭手中的魚獲去往溪邊開膛破肚,回來熬煮魚湯。徐靖回到護衛車邊稍事休息,拿起包袱的一角細細擦拭無名,心中想著若用前幾日修煉所得來馭使無名會有怎樣驚人之效。定要找個機會試試。

旅途中的魚湯只稍稍加了香料去腥,散上鹽粒,幾條魚燉了兩大鍋,直喝的十幾人大呼過癮,似是山門之中都不曾嘗過的美味。只是徐靖注意到,蘇儀似是對魚肉興趣寥寥,只沾著魚湯吃了些乾糧便又回到車廂中不知忙些什麼。茅誠倒是大呼小叫的一連吃了三碗仍是不夠,讓茅合笑罵了幾句也渾不在意,秦辭見到小聲對著徐靖嘀咕,說這茅誠倒也似性情中人。

用過晚飯,眾人收拾好東西,秦辭又去安排了夜間輪值的人選,這才與徐靖一道躺在草地上望著星空漸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