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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山門

徐靖御劍當先而行,瞥見冷峻只是綴著秦辭施展輕身之術,不由頻繁回頭與秦辭眉來眼去的暗自交流。冷峻看在眼裡,心道若不是熟識之人,怕不是以為你們二人有龍陽之好?扯扯嘴角也無言語,跟著二人埋頭趕路。

三人穿過法陣越過開門,延著山腳行至溫玉山中段已至真正的山門聚集之所。自從先祖東渡擇溫玉山開枝散葉,經過數百年發展,幾乎整個溫玉山的陽面已俱是山門所在。數代工匠們削山填壑為基,破石伐木做材,歷盡艱苦終有如此規模——無數錯落的建築鱗次向上,宛如一座掛在山間的大城,巍峨壯觀。

轉上登山之路未行幾步,徐靖神色一動,徑自發出幾聲梟鳴,臺階邊附近幾株樹梢之上的殺機慢慢消隱。自與秦辭未時出來巡陣,又被江邊部落掠劫之事耽擱許久,回到山門已近戌時,暗哨們早已佈置妥當。繼續前行經過兩座闕樓來到一個青石板鋪就的小廣場,三人便需分頭行事,徐靖秦辭需往山門西側區域與先生稟告今日之事,冷峻自去東邊居住區調配藥劑著人送往田媽之處。

徐靖秦辭向西登山而上,臺階處密林中灌木旁都能遇見仍在修煉的同門,有的施展身法在林間騰挪閃現,有的手提重物奔走於登山之路,遇見二人只會略微示意便呼嘯而去。

整個山門的西側皆為訓練教導之所,先祖幾脈都在這裡設有不同的教習殿,內術,體術,奇門遁甲,軍事捭闔,所有門人皆可依各人所長挑選修習,或專攻一項,或幾家齊鳴。

徐靖領著秦辭來到一座巍峨的大殿之外。大殿依山而建,俱由青石築成,玄色單簷廡殿頂卻無任何脊獸裝飾,兩扇硃紅木門此時大開,門楣上的匾額玄底金字,字型出塵飄逸,上書“盛神”。正是山門中專事傳授內術所在。

入得殿內,紅柱白牆,並無其他多餘裝飾,幾十張玄色矮案整齊排列,仍有數位門人或是埋頭苦讀,或是緊閉雙眼靜坐,似是凝鍊精神之力,也有已入“實意”之境的同門,馭使著各色物件緩緩修習。

徐靖並未打擾他們,徑直去往殿側先生之所。

徐靖的先生徐慈,已過耄耋之年,實是徐氏一脈這數代之中最為驚才絕豔之人,除內術修煉精深已達第八知道之境,其餘體術,遁甲,兵事無一不精,包括秦辭在內的眾多同門俱隨徐慈先生修習過各類課程,可謂桃李滿門。按輩分徐靖應稱先生為曾祖,徐慈先生如今亦是整個山門數支派系中最具話語權的領頭之人。

盛神殿側裡有一間專門為徐慈先生準備的房間,存放了不少先生收集的卷冊,也用於先生教習之餘為門人解惑釋疑。徐靖二人進來時,徐慈雙目微眯,正獨坐於案邊手持一卷竹簡默讀,屋內宮燈照出的身影落在四周滿是竹簡的木架之上,顯得格外高大。

“小辭自往你先生處交差,小靖留下。”二人剛剛站定欲要行禮,徐慈並未抬頭便已開言。二人也不意外,以先生的精神之力,怕是十丈之內的風吹草動都洞若觀火。

秦辭聞言向徐慈先生行禮告退,自去體術殿交巡陣之差。

徐靖自幼便由徐慈先生教導修習,自知徐慈的習慣,很是隨意的於案邊與先生相對而坐,便要詳稟今日之遭遇,不想被先生揮手止住。徐慈放下手中竹簡,抬頭凝視了徐靖一瞬,眼神一動,桌上的古卷忽的向徐靖飄去,整卷竹簡與平放於桌上無異,一半平平整整,一半仍自卷在一起,速度不快卻氣勢十足。

徐靖也不意外,心知又是先生的考教。待到竹簡剛剛離桌三寸,便凝聚自身精神之力向竹簡壓去。徐靖心知無論精神之力的修為還是操控都不可能與先生匹敵,只求多堅持幾瞬讓先生看到自己近期的進步,於是緩緩運轉精神之力與竹簡相抗,眼見著竹簡堅定的向眉目間逼近,徐靖漸覺力有未逮,甚至無法分神去看清竹簡上的字跡。

竹簡在距離眉心僅剩一寸處停住,壓力忽去。

徐靖暗自舒出一口氣,眼看著竹簡倏地又落回案上,與剛才的位置應是分毫不差。

“如何可伏熊?是與之角力待它力竭再戰而勝之,還是破釜沉舟傾力一擊而斃,亦或輾轉騰挪與之周旋期望尋出破綻再一蹴而就?”徐慈停了一下,似是給時間徐靖思考,又接著道,“這內術第四境為何以伏熊為名,不為伏獅伏虎伏龍?皆因熊以力大聞名。”徐慈言至此便望著徐靖不再開口。

徐靖細細琢磨先生之言,過得半刻,眼神熠熠,抬手行禮,“再請先生賜教。”

竹簡如剛才般離案而起向徐靖飄去,只是這次徐靖不似剛才般緩緩放出精神之力與之相抗,而是待竹簡堪堪離開案面,便猛的將精神之海的所有精神之力凝為一團,如大錘般向竹簡砸去,竹簡果然一觸而停,卻未像徐靖料想般落於案上。

“孺子可教。”徐慈微笑著再將竹簡馭回案上,應仍是原來閱讀之時的位置。

指點完徐靖的修行,示意徐靖閉目稍事恢復了半刻,徐慈又自開口:“不彌國部落之事我已知曉,小靖你有什麼看法?”

徐靖從江邊部落返回之時,已遇到外出查探的茅迅幾人,加上先生這麼一問,自是意識到事情遠非自己所想般簡單,忙回道:“請先生詳解。”

徐慈自案邊起身,來回踱了幾步,似是在考慮怎樣開口。復又默立幾瞬,才回到案邊盤坐,緩緩向徐靖說道:“山門自隨先祖東渡,尋得此處紮根,雖歷盡艱辛也得以安穩發展數百年。世代門人都遵循幾位老祖當年定下的規矩,除了必要之事從不過多幹預本地之民的生活,除順天應時之故,也因山門從故土所攜農耕,冶煉、術術等等都遠超本地之發展,若是毫無節制的洩露於外不加制衡,不僅給山門帶來威脅,亦是為故土立敵。”

這些本就是門人自幼便被千叮萬囑的規矩,徐靖自是知曉,只是點頭不言,靜待先生下文。

“書有云,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但皆我族類,又如何保證其心必同呢?”先生嘆了口氣,“自從先祖東渡在此登陸那日起,山門便開始了對本地的探查,吾等所在九州大島只是此片綿延陸地的小部,往東往北越過小小的海峽,仍有數千裡的廣沃土地和數不盡的小島,雖不及故土百一,但孤懸海外,下民眾多,四周又無強敵,實是劃土稱王的寶地。”說到這裡,先生的目光越過徐靖,似要遠遠的看盡這廣闊沃土。“自山門立足,幾支老祖派系不斷開枝散葉,各自為政,日漸離心,雖仍是共同議事以決山門,但各式自立之聲近些年已甚囂塵上——有老祖支系留戀山門之外,不願久困山門終老,也有師門別脈希冀自立為王,統御這大好河山。”

先生搖了搖頭,停了一瞬才繼續道:“門內不斷流傳此等訊息,必是有心人故意為之,以亂門人心神,以探我等態度。”

徐靖聽到這裡,已明白過來河邊不彌國部落遭遇掠劫之事亦是必有深意,不禁開口問道:“依先生所言,江邊部落之事可是對於先生態度的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