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4章 甲村

徐靖抱著小姑娘與秦辭踏入法陣,循著陣路來到眷村之中。

山門這處的眷村是所有眷村之中最大的一座,緊挨著山門建於一座山間盆地之內。這裡生活著過千的村民,都是早年間與山門相熟的本地之民不斷繁衍生息而成。眷村自山門承習了很多先進的農事技藝,主要負責種植之事,山門謂之甲村。甲村在盆地之中以及周邊的山上都開墾了農田,按照山門傳授之曆法輔以各種術術,年年豐收,不僅可以滿足山門及其他幾個眷村的需要,仍可多有盈餘,與外界交換不同的物資。農田間都有碎石路相通,各處散落著村民的居所,皆由山門工匠輔助建成,個個白石黑頂,異常整齊,遠非外界簡陋的房屋可比。

徐靖三人一路上只來得及與遇到的甲村村民點頭致意,便匆匆來到半山腰梯田邊的一處小院外,小院中相對建有兩間石屋,砍了些竹子紮在四周圍成一個獨立的小院。

“田媽!”還未及進得院子,徐靖便開口大聲喊道。

田媽在甲村出生長大,祖上幾輩都為山門耕種,因而得了田這個名字。田媽始終未曾婚配,一直獨居於此,守著小院、照看附近耕種了一輩子的梯田。因未有子嗣,田媽對待山門子弟極為親切隨和且不卑不亢,不似其他村民對整個山門敬若神明,徐靖等一幫同輩子弟少時最愛來此逃避修煉,嬉戲玩耍。

“靖少君。”左邊石屋聞聲出來一位極為慈祥的婦人,看年歲已過花甲,身材不高,滿頭銀絲卻紅光滿面異常矍鑠,“這是何故?”看見徐靖懷抱著還渾身血跡的小姑娘,田媽頓時變了臉色,連忙在衣襟上擦了擦雙手,就要接手過來。“進屋細說。”徐靖並未將小姑娘交於田媽手中,抱著她直往田媽出來的石屋行去。

“辭少君。”田媽這才來得及與秦辭招呼一聲,趕忙隨著二人進入屋內。

屋內床榻案几齊全,大多都是徐靖等同門閒時央著工匠們為田媽打造。徐靖上前兩步將小姑娘小心放於床上,轉身盤坐於案邊,拿起陶罐猛灌幾口水,這才與田媽將經過慢慢道來。

。。。

“近些時日需勞煩田媽照顧此女,待我將情況稟於先生再看如何安置。”徐靖暫時只能將小姑娘託付于田媽,又轉頭向秦辭道:“小辭還需再請醫者來田媽這裡診治一番。”

秦辭應聲出去自往山門請醫者前來,徐靖也有時日未來探望,便在田媽這裡一邊寒暄一邊等待醫者前來。田媽將小姑娘受傷的頭再墊的高一些,又蓋上被褥,才陪著徐靖坐在案邊閒話。

田媽雖然年事已高,身體卻依然康健——眷村之人靠著山門之利確實比其他本地之民長壽許多,附近的梯田已近成熟之季,平日也經常會有山門子弟來田媽這裡忙前忙後,因此也頗為清閒,田媽閒暇之餘也會做些紡織縫補之事,經常送些布包香囊之物於門人子弟,因縫製精美細緻頗受歡迎。

聊得幾句,秦辭已與一位揹著藥箱的軒昂男子入得屋來,正是山門這一輩醫者的翹楚冷俊。

山門醫者的傳承每一代只有寥寥數人——不是每個人都有心性和毅力撲於浩瀚的醫書之中,加上門人自幼皆習各種術術,身體康健極少生病,鮮有能讓醫者驗證所學的機會,偶爾碰到意外受了些許外傷的門人,都會被醫者們爭先恐後的視若練手珍寶。冷俊能成為年輕一代醫者的佼佼者,皆因自從他選擇了醫者這條道路,就展現出驚人的天賦,不僅各類醫書過目不忘,每每還能對先賢的方劑提出己見予以改良。醫者先生如獲至寶,多年前便帶著他遠遊各處,於亂世之中一路遍嘗百草,讀書救人,醫術自然突飛猛進,已然是下一代醫者領袖的首選。此等經歷亦是羨煞其他門人——不是每個醫者都能被先生隨時帶在身側走出山門言傳身教的。

冷俊進屋與徐靖田媽打過招呼,取出些許薄荷葉搓揉雙手後輕輕揭開徐靖包紮的傷口,頓時一臉異色,道:“此女體質必有特殊。一般人若受此等刀傷,必是血流難以抑止,但看山門創藥浸潤的程度,想必靖師兄包紮之時,這傷口已幾乎不再流血,此女才不致失血過多,得以保全性命。”僅憑一眼,冷俊幾乎將整個經過推測的八九不離十,醫術之高可見一斑。“我會用金針再縫合一下傷口,輔以藥劑,想必此女無需百日即可痊癒,但這道傷疤確會伴她終生了。請田媽,二位師兄稍事迴避,以減少風險。”冷俊毫不客氣的趕人準備診治。醫者在山門一直享有極為特殊的地位,徐秦二人聞言只能乖乖的攙著田媽退出屋外,去往對面石屋小坐等待。

冷俊見已清場,起身自藥箱之中取出些許艾葉,輔以蒼朮、薄荷,混入陶碗中碾碎,再將粉末收集置於銅製小香爐中點燃,先燻過雙手,又拿著香爐緩緩走遍石屋,最後置於小姑娘床頭。又自藥箱之中,揀選一枚黝黑的短針穿好秘製魚腸細線 ,就要為小姑娘施展縫合之術。

冷俊忽的停住動作,心虛的往屋外看了一眼——明知徐靖三人肯定不會在外窺視,也難免“做賊心虛”啊。冷俊搖頭苦笑兩下,立定床邊閉上雙眼,只見穿好線的短針自行由藥箱中飄出,緩緩移至小姑娘額頂,稍停一瞬,便極為迅疾的在傷口處來回穿行,不消幾瞬便整齊的將傷口密密縫合。

冷俊擦了擦並未出汗的額頭——如此細緻的操作金針,還是較為吃力啊。彎腰取回金針收好,又細細的將魚腸線打個小結,再重新調配了些自配的創藥,將小姑娘包紮妥當,終於大功告成。

對面石屋之中,徐靖感受到精神之力的波動,衝秦辭打個眼色,二人兀自竊笑——冷俊已入“實意”之境,二人早在與幾位先生閒聊之中探得端倪。冷俊自小苦讀醫書,又隨著他先生遊歷了這許多地方,風吹日曬,艱苦修行,精神意志之力的修為必然十分精湛,可笑小小冷俊還以為能瞞得眾同門,從不在山門之中施展馭物的本領,想必憋了什麼壞水。徐秦二人明知實情也陪著他裝模作樣,屆時肯定是要看冷俊出個洋相的——幾人皆是陰險狡詐之輩啊。

“二位師兄,已診治無礙。”冷俊已收拾妥當出得屋來。

徐秦二人陪著田媽來到院中,冷俊又向田媽囑咐道:“勞煩田媽每日用我調配之物燻燎屋子,就放在案上。另外我會著過來的同門帶些補氣血之物,田媽每日與她煎服即可。”田媽自是應下。

“近些時日就勞煩田媽照看此女,如有任何需求可託人帶話於我。”既然冷俊說無大礙,徐靖自是放心不少,唸到還需向先生回稟,便拉著秦辭冷俊迴轉山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