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老長時間,你二哥都哭的睡著了,你姨才走出來,她從大襟裡拿出那三個地瓜面餅子塞到俺懷裡,還低聲囑咐俺說;快走吧!再不走等他姨父睡醒了,還得把麵餅子搶回去。
我一聽,也有勁了,就抱起你二哥往家跑。唉!那時候做個夢也想不到會天天吃大白饃饃,早先地主家也不讓天天吃饃饃。你看看你們這些孩子都多麼有福啊!目前這個世道真是好啊!”老太太最後總結說。
“哎呀!愛華快看看你娘又在撕扯了。”鄧吉泰的聲音打斷了她的回憶,
“娘,你又撕它幹啥?不是跟你說過了嗎,這是紙尿褲,是給你接屎接尿用的,你撕爛了還咋用?”
“你是誰家的孩子?俺家裡的事不用你管。”
“我是你閨女呀!你不認得我了嗎?”
“俺閨女沒在家,等她回來了你再來找她玩吧!”
“鄧老師在家了嗎?”鄧愛華正在和母親說著“相聲”,聽到道院裡有人叫她,趕緊站起身往門口跑,嘴裡答了一聲:
“誰呀?”
“呀!付美玲,你咋來了?”鄧愛華吃驚的說道,再往她身後一看:“哎呀!杜紅軍,你倆咋走到一塊了,你——”鄧愛華馬上反應了過來。也終於明白了上次杜紅軍不願意多說他老婆的原因。
“你倆不會是一家人吧?”
“把問號去掉吧!俺倆就是一家人。”
“大叔,嬸子您二老身體都挺好的吧?。”杜紅軍禮貌的問道。
“挺好,挺好。”鄧吉泰滿面笑容的回答道。然後他又盯著付美玲看了半天,問道:“紅軍,你啥時候又娶了個媳婦?”
“叔,你說的啥意思啊?我就娶了這一個媳婦呀!奧,我知道了,是不是他臉上沒有胎記你就不認識她了?”
“哈哈!叔,是你閨女把我的胎記治好了。”付美玲說。
“哦哦,真好,真好。紅軍你好長時間沒回來了吧?我覺著快一年沒見到你了。”鄧吉泰眼睛裡滿是喜愛,再也沒有以前那種鄙視的神情了。
“就是呢!快一年了,從過年的時候過來給你拜了個年,就再也沒見過你。”杜紅軍早已經不是那個,膽怯地看到鄧吉泰就跑的小夥子了。
他現在可是縣裡有名的企業家。穿著和談吐也是溫文爾雅,而且,底氣很足,
“你爹和娘老來有福啊!”鄧吉泰感嘆道。
“叔你和俺嬸子更有福,你看你現在兒孫滿堂多好!”
“嘿嘿,都有福,都有福。”
“付美玲你怎麼不早說,杜紅軍這事可真是怨你,你們都不說我也不知道,你看看鬧出了很多誤會。”
“我也是剛知道她是去你的美容院裡做的美容。不是故意不告訴你的。”杜紅軍說,
“嗯嗯,我早也沒跟他說,因為為了這臉上的胎記,我去的美容院,醫院的太多了,也懶得和他說了,還是他看我這次治療的效果很好,問我在哪裡做的,我才說的。”
付美玲說著話,摘下了口罩讓鄧愛華看:“你看看是不是已經好多了?”
“嗯,顏色淡多了,現在看來再治療三四個療程,就差不多完全好了。”鄧愛華說完,又轉臉跟杜紅軍開著玩笑道:
“你說你,我早就對你說,讓你帶著夫人去我的美容院裡體驗體驗,你一直不去,耽誤治療了吧?美玲讓他賠你青春損失費。”
“哈哈!這個可真賠不起,青春無價啊!說實話我真沒想到你技術這麼好,我一直認為美容院就是個騙女人錢的地方。所以,也就沒拿你的話當回事。”
“完了,杜紅軍你完了,竟然敢懷疑我的話,你說你是不是該受到懲罰了?”
“行,我錯了,我認罰,怎麼罰你說吧!”杜紅軍也顯得異常興奮。
“我忘了一件事,我現在可不能罰你了,你夫人可是我的鑽石級會員,要是惹惱了她,我的美容院還開不開了?”
“美玲,我還是把權利還給你吧!你到家怎麼罰他都行,算是我給你的福利。”
哈哈!大家都被鄧愛華逗笑了。
杜紅軍得到來,讓鄧愛華家裡的氣氛一下子活躍了起來。
“美玲,我記得在美容院裡跟你聊天的時候,你說你家是無棣縣的,你和杜紅軍是怎麼認識的?”鄧愛華問。
自從自已結婚去了仙河鎮後,因為離家遠,那時候的社交方式除了寫信,再就是有急事的時候拍個電報了,所以,她就一直沒有和杜紅軍聯絡。
一開始那兩年,回來走孃家的時候還打聽一下他的情況,當聽說杜紅軍還一直是一個人的時候,她心裡就很糾結,總覺得是自已耽誤了他。
後來,有一次回來見家裡有大雜燴,就問:“誰娶媳婦了,給了這麼多雜燴湯?”
在鄧愛華的老家有這樣一個風俗,村裡誰家有紅白大事的時候大家都去幫忙,一家出一個人,也不用叫都自覺去,幫忙的人有個統一稱呼叫:跑堂的。
等親戚都走完,跑堂的撤席的時候,會拿個大盆把酒席上剩下的所有菜都折在裡面,親戚多的人家光這種雜燴湯(也有叫折籮菜的)能折兩三大盆。
據說,明朝開國皇帝朱元璋,交口稱讚的珍珠翡翠白玉湯,就是這種雜燴湯。
跑堂的收拾完碗筷後,就去把雜燴湯熱熱開始吃飯,吃飽飯大家坐在一起張家長李家短的討論一番後,才依依不捨的各自散去。
第二天早上,主家端著雜燴湯去送給村裡的各家各戶,順便也表達一下謝意,到這時候雜燴湯才算是完成了“使命”。
在那個貧窮的年代雜燴湯可是好菜。而且這種菜有一種獨特的香味,很多食材不同、口味不一樣的剩菜摻和在一起的味道,再厲害的廚師也做不出來。
這既是一種節儉的傳統美德,也是一種淳樸的民風民俗。
“昨天紅軍娶媳婦了,長的挺好的個孩子娶了這麼個醜媳婦。這可真是,好漢無好妻,賴漢娶花枝。”鄧愛華的母親說道。
“別瞎叨叨了,杜紅軍攤上那麼個爹,能娶上媳婦不錯了,也算是他祖上有德,他也應該知足了。還想找啥樣的?”
“他爹也不是壞人,都是那個運動鬧得,人家這孩子哪裡不好了,又勤快又能幹,我看這幾年他在外邊沒少掙錢。”
“咋還扯到運動上去了?你就少說兩句吧!話多了沒好處。”鄧吉泰不耐煩的說。
無錯書吧鄧愛華在一旁聽著她爹和她娘拌嘴一直沒說話。她很贊同她孃的話,也知道她爹不承認杜紅軍的為人是假,不願意承認自已一棒子打散了閨女的好姻緣是真。
鄧吉泰明白,都是因為自已對杜紅軍有偏見,才導致了鄧愛華現在的不幸婚姻。
現在成功的杜紅軍站在他面前,他的心裡很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