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三弄的嗓子徹底廢了,雖然還能開口講話,但是聲音很難聽,就像有把刀子在喉嚨裡翻動,用再好的藥都挽回不了。
太后卻派人傳來的口信:“他的嗓子並不是被花刺損毀,而是中了毒,如果這嗓子你還留下的話,來求哀家,興許哀家能賞你解藥。”
我不得不去,因為梅三弄是無辜的,他不該為我受這份罪。
太后倒沒有藏著掖著,開門見山:“想要解藥可以,只要陛下能公允地去翻綠頭牌,哀家便是看到你的誠意。”
“你身為太后,怎麼會用這麼歹毒下流的手段?”我豁出去了,質問她。
“對付你這樣恬不知恥的人,難道還要畫地為牢自我束縛嗎?”太后喝了一口茶,若無其事地將杯子放回原來的位置。
“你又不是他親孃,至於如此嗎?”我可管不了這是不是出言不遜,反正話到嘴邊了,說!
“他是我過繼的而來的子嗣,我是他的嫡母,也是當朝太后,於公於私,都要將皇嗣問題當做同等大事來辦。更何況,作為蘭妃的姨母,哀家如何忍心見她受委屈。”
說來說去,還是為了自己的侄女,我倒也能理解,可是,可是能不能衝著我來。
“納蘭釵黛已經不愛皇上了,你又何必自作多情。”
其實納蘭釵黛前幾日前來看望過我,真誠地對我表明她已經不愛皇上,希望我勸說他不必搞什麼補償,最好也不要打擾她,當時我很是欽佩,大為折服。
“她說的無非是氣話,這孩子自尊心極高,既然別人無情,她自然不想做多情姿態,可是越是這樣,越是放不下忘不掉。”
太后又端起了茶:“哀家對你的所作所為,已經手下留情,你要還是執迷不悟,就不是這樣輕微的敲打了。”
“你還想幹嘛?有本事衝我來。”
太后一聲冷笑:“衝你?你身邊有高手保護,便是皮毛,哀家也動不得。至於你的家人,早就杳無信訊,哀家也懶得去打聽。朋友的話,你的人緣太差,放眼整個後宮,莫說沒有一個知己,就連個走動的人,也找不出。難怪你會自甘墮落和宮女太監戲子這些人打成一片,因為別的圈子,根本沒有你的立錐之地。要說他們同你有多大感情,也不見得,但因你而被折磨和摧毀,你的道德心受不了,這就夠了。”
太后看來是真的對我輕視到了極點,什麼話都拿到檯面上說。
“話已經說明白了,你自己回去決斷。”太后站起來,對我步步緊逼,“但有一件事你必須明白,哀家動不得你,你更動不得哀家,可你身邊的人,哀家想蹂躪就蹂躪,想要他們生不如死就能讓他們生不如死。”
我心中很是為難,老公已經對我表達過自己的真實的想法了,我若為了梅三弄去逼他做鴨,他該多傷心。梅三弄在我心中的重要性自然和老公是沒有可比性的,但是他本來不該遭此一難,我心中有愧。
梅三弄是同我一起去的,得知這個要求後他只是柔和地勸我:“娘娘,現在這副嗓子,我甚是喜歡,本來我就不愛做戲子,如今也算是徹底擺脫,甚好。”
他這麼說是不想讓我為難,我心裡有數,沒有答覆他。
晚上老公又拖著一身疲憊前來,我什麼也沒說,只是安靜地躺在他的懷中,讓他美美地睡上一覺。
本來以為他睡著了悄悄爬起來,沒想到卻被他一把抓住了手。
“怎麼睡不著?”
屋裡黑漆一片,我看不到他的面目,但是能感受他語氣中的疲憊和溫情。
“上,上衛生間。”
我實在是不忍心將自己的煩惱傾吐給他,增加他的負擔。
“太后找過你的事,我知道了。”
他拉我躺回床上,頭貼著我的耳朵,就像一直迷途在外的小羔羊一樣,將身子靠在家門口的圍欄上。
“別糾結,我照她說的辦。”
我很驚嚇,他的聲音很平靜,不是心血來潮,想必是思考了一段時間,最後做了這個決定。
“你怎麼知道的?”
“這個皇宮,任何地方都會有皇帝的眼線。”
“你不是不願意嗎?老四。”我親親地吻了一下他的臉頰,有虧欠,有心疼,有不捨。
“更不願意的是你,我很怕這麼做,有朝一日會把你推得很遙遠,甜甜。”老公摟住我,用手掌將我的眼睛合上,“但是,我現在更大的擔心不是太后步步緊逼,而是她步步緊逼的根本原因。”
“啊?”這我就聽不明白了。
“子嗣和納蘭釵黛或許都是幌子。”
我鯉魚打挺坐了起來,這倒是我從未想過的。
“我暫時也沒想清楚,不知道她迷霧彈下面隱藏的東西究竟是什麼。”老公遲疑了一下,似乎在沉思,“在蘭亭序的小說裡,太后這個人雖然有點固執和迷信,但本質上算不得一個壞人。於個人,她和先帝鶼鰈情深,於家國,她明明可以專政,卻一心輔佐我這個外來皇帝,安分守己地做個沒有太多實權的太后,從未搞過什麼垂簾聽政。”
老公已經大致將蘭亭序小說中涉及的資訊都對我講明白了,我也察覺不出太后的問題,不禁懷疑是不是我們陰謀論。
“這部小說畢竟是蘭亭序的處女作,存在的漏洞很多,而且她的人物大多都是跟著情節需要做出抉擇和取捨,人設總是凌亂和崩塌。”
我點點頭,這個我早就發現了,憑我多年看小說的經驗,膈應得很,也開心得很。
“老公,比如說,比如啊,這些人物都是平行世界中的,而蘭亭序所描繪的只是他們的一個側面而已,其實更深層次的東西,尚未挖掘出來。”
就好比,或許在世人的眼中我對老公一見鍾情,這是我的外化表達,但其實我最開始的動機是羨慕他的家庭,想成為他家庭中的一份子這個慾望成為我對他一見鍾情的契機。
可若是我不說,所有的前史,都只能追溯到我的一見鍾情。
“我暫時還想不明白,只能靜觀其變,暫且按照她的要求行事,否則我擔心太后很可能會變本加厲傷害到你。”
“所以你要去侍寢了?”我下意識又去陰陽怪氣。
老公笑道:“可以這麼說吧,但是你相信我,我不會碰她們的。”
如果我真的興高采烈他反而會傷心,不如擺個臭臉。
“怎麼可能哦,但凡是個正常男人都把持不住,你別說大話了。”
“不騙你。”他很有自信。
無錯書吧我試圖用手撩撥他,非要戳穿他作為男人的真面部:“一絲不掛,赤身裸體,溫情軟語,有求必應,你也能把持得住?”
“嗯……那得看誰。”老公小心地將手伸進我的衣裳。
“睡覺!”我心裡很是歡喜,但還是毫不留情面地將他的手打過去。
“好。”他的手不再亂動,乖乖聽話,將我緊緊鎖在懷裡。
“哎呀,熱死了。”我想推開,卻聽到了他經典的呼嚕聲。
這頭小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