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田勇從懷裡拿出一件血衣,高高把血衣舉過頭頂:“草民要狀告河南知府,貪汙金銀,草菅人命,濫殺無辜。”
黃松接過血衣,放在商景帝面前。
血衣上面一半都沾染著血跡,有的已經變黑,有的還是鮮紅,血衣上面還有幾個窟窿,像是被劍刺的,血液就是從洞裡,向外蔓延的。
陳田勇繼續道:“前年六月間,河南境內發生水患,糧食絕產顆粒無收,街道上都是餓死的鄉親!”
“我們實在是活不下去了,去求知府大人,開倉賑災,可是河南知府卻說,官府的庫房裡,沒有糧食,讓我們回去等,推脫說朝廷的糧食很快就到了。”
“我們苦苦捱了半個月,朝廷的糧食才到,這時,村裡已經餓死近一半的人了!”
“百姓們好不容易盼來,朝廷發的賑災糧食,可是沒想到,回到家裡開啟一看,原本十斤的糧食,裡面竟然摻了三四斤的沙土,雖然裡面有沙土,可是好歹還有糧食,人在餓的時候,什麼都吃得下去。”
“誰知道那河南知府,越來越過分,不僅三天發一次,往後每一次領到的糧食,摻雜的沙土越來越多,到了最後,更是十斤的糧食,八斤都是沙土。”
“胡說!”太子顧寒禮這時打斷了陳田勇的話。
“父皇,兒臣當時奉旨前去河南,督辦賑災一事,所有糧食都是從上京城,一路由士兵押送到河南境內,重新分成十斤的小包裝,上面蓋著東宮的印跡,不可能有人從中偷換。”
當時,所有的證據都銷燬了。
口說無憑,一個賤民,諒他也翻不起什麼風浪。
陳田勇也不反駁,從懷裡拿出一個布包。
“殿下,你說的可是這個。”
顧寒禮看到布包之後,臉都綠了,身體一晃。
沒想到陳田勇還留了一手。
“陛下,這是草民最後一次領的糧食,開啟看看就知道草民說的是真是假。”
此時,馮玉站出來說道:“陛下,已經過了快兩年,誰知道是不是有人偷換了?就為了汙衊太子。”
“剛剛太子親口說的,不可能有人偷換!”陳田勇不急不慢,將布包的側面展示給眾人,“這位大人清看。封口處蓋著東宮的印章,還有河南府的官印,上面還寫著領取糧食的時間,草民怎麼做假!”
顧寒禮剛才急於撇清干係,現在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被陳田勇這麼一問,馮玉也無話可說。
總不能說東宮的印章丟了。
麻煩不是更大了!
“呈上來,朕看看。”商景帝的臉上看不出喜怒,只是眼神很是犀利。
黃松將布包接過,在商景帝的同意下,將布包開啟。
商景帝看到後,拍桌動怒,將布包扔到顧寒禮腳下。
“你自己看。”
頓時間,沙土灑落一地,裡面就零星的摻著幾顆糧食。
顧寒禮顧不得滿地的沙土,跪在地上:“兒臣不知!兒臣真的不知道,為什麼好好的糧食,變成了沙土,是有人嫁禍兒臣。”
商景帝怒吼道:“你不知!你當時是主要負責人,你能不知道。”
顧寒禮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
馮玉道:“陛下,說不定這是底下人做的,太子是被矇在鼓裡。”
眾官也附和道。
“呵呵!”陳田勇低頭笑了:“摻雜沙土,還算是殿下仁慈,各位大人仔細看看那個糧食,根本不是賑災用的米糧,而是糠。”
眾官大多是世家貴族,哪裡見過糠?
怕是連五穀都分不清。
還是有少數幾位大臣,倒是認出來,可是事關太子,他們也不敢說。
“糠就算了,起碼還能吃,可是那糠都已經發黴了,陛下,太子,各位大臣你可知道,發黴的糧食吃下去,是會死人的!”
“我的父親是村裡的保長,為了村民的安全,去找官府理論,竟然被知府,扣上了暴民的帽子,被一刀一刀刺死在府衙門口!屍身被吊在城門外,三天之後才讓收屍。”
“草民害怕官府會來報復,帶領村民提前離開村子,到山裡躲避,結果當晚村子就被燒了,草民不得已,帶著僅剩的十幾口人,一路上邊走邊要飯,這才來到上京城。”
這時,孫大人突然打斷陳田勇的話。
“所以,你就懷恨在心,一路帶著人,盤踞在城外,等待時機,報復太子。”
孫大人字字針對,就是要坐實,陳田勇有謀害太子之心。
畢竟後面的事,要是讓皇上知道了,那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陳田勇聽到孫大人的話,一點也不慌亂,也不急於爭辯。
若是,尋常百姓當著皇上面前,早就被嚇得不會說話了。
可是他們終究是太自以為是了。
太高看了自己。
更是小看了陳田勇!
孫大人這一拳,像是打在了棉花上。
沈山察覺到不對,開口道:“孫大人,不要妄自推斷,先聽他說完。”
孫大人還行理論一番,剛開口,就對上了商景帝的視線。
商景帝現在臉色鐵青,雙眸帶著濃濃的怒氣。
嚇的他不敢說話。
此時此刻,就是像是頭頂懸著一顆炸雷,不知道什麼時候爆炸。
沈山這時走到陳田勇面前,問道:“你們既然是逃荒來的,為什麼不做點正經營生?要盤踞在青雲山上。”
陳田勇道:“草民和幾十位村民,一路上要飯,半年前來到青雲山,看到了一處無人居住的村落,就在此地定居下來,過了半年的安穩日子。”
“沒想到幾天前,村裡的人去山裡狩獵,村子裡沒有人,在山中住了幾日,回到發現村子被燒,問過周圍的人才知道,是太子和孫大人帶著幾百名官兵,連夜燒燬了我們的家。”
“草民還有村民被官府通緝,要是被官府的人抓到,肯定會被斬首!草民現在是走投無路,沒有辦法,只能告到御前,請陛下還草民和村民們的清白。”
半年前!
他們半年前來到的上京城。
可是前幾日,就在這裡,孫大人明明說的是一年前。
沈山驚訝的問:“你是半年前來的?”
“是的。”陳田勇點了點頭。
“火燒匪寨當日,你們都不在村裡。”
“是的。”
沈山故作沉思,然後目光掃過地上的孫大人。
“孫大人,我記得你之前可是說過,剿滅流寇五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