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慶比太后更早收到訊息，紫禁城正南門城牆上吹起了號角。

全員戒備。

東、西、北三門也全面封鎖，城牆上架滿了弓箭。

沈言率領著千軍萬馬兵臨城下，雨水敲打在他臉上。他身上穿了堅硬的盔甲，右手覆蓋在唸雪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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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千雪給刀起了個名兒，叫做思言，他便也給自己的劍起了對應的名字，念雪。

念雪緩緩出鞘。

“攻！”沈言說。

短短一個字像蒼穹上炸響的驚雷，駭得慕容慶身形一晃。他決定先發制人，密密麻麻的箭矢射向了進攻的沈家軍前鋒。

前鋒是由騎兵、步兵組成，騎兵舉起了高高的盾牌。步兵在盾牌掩護之下運送著撞車，躲過箭矢衝向城門。

黃衣軍只顧著對付前鋒，全然忽略了正在逼近的危險。沈言身後“咔嚓”“咔嚓”的聲音響起，緊接著有巨大塊狀物呈弧線迅速飛向了城樓。

“砰！”無數黃衣軍被巨石砸中，當場斃命。

慕容慶吐了一口唾沫，厲聲道：“是投石機！”

黃衣軍也有投石機，只不過體積龐大，運輸緩慢，尚未送上城牆。他命士//兵躲離垛口之處，用盾牌暫時抵擋著投石機的攻擊。

牆下的前鋒快要靠近城門，百年老城在風雨裡搖晃。慕容慶見勢不對，心急如焚，掏出腰間的火銃，對著牆下“砰砰”兩聲。

他年邁的身軀在廝殺聲中微微顫抖，揮動旗幟大喊：“沈言，我要和談。”

和談是假，拖延時間才是真。敵弱我強，慕容慶未免也太天真。沈言輕蔑地笑了笑，嘴唇翕動。

身邊的汪有眼力見兒十足，用傳聲筒複述了一遍：“拒絕和談。”

這四個字沒有帶撒，喊得中氣十足。

慕容慶不死心，抓著一個女人的頭髮推上女牆：“難道你就不顧她的生死？”

魏金玲全身溼透，衣衫也在牆面的摩擦中撕破了。她披散著半白的頭髮，像吊在城牆上的鬼。

慕千雪的心被狠狠地揪了起來。

她早預料到此刻的情況，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想象和親眼看到是不一樣的，她感到徹骨的疼痛。

沈言感受到她的疼痛，喝止了投石機的進攻。

前鋒腳步未停，離城門只剩下一條護城河的距離。慕容慶老奸巨猾，早已命人毀掉了橋樑。幸好沈家軍帶足了厚木板，一塊一塊自撞車之上搬下來，他們在護城河上搭建了臨時橋，然後連人帶車一起踏了上去。

沒有了投石機的攻擊，黃衣軍得以空暇對付攻城的前鋒。他們往城下扔擲火油罐，不一會兒木板上便佈滿了火油。

火把從城牆上扔下來，木板上燃起了熊熊火焰。一開始雨點頗大，那火燃不起來，可漸漸地雨勢小了，火焰躥得老高。

撞車後面緊跟著水車，前鋒劃破了水車上的木桶。流水沖刷，火勢很快就被遏制。前鋒和戰車越過護城河，靠近了城門。

撞車撞在城門之上，城牆上的碎屑紛紛掉落。

慕容慶的投石機終於運上城牆，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投石機的機擴力量剛猛，射程較遠，對城牆下的撞車毫無作用。他索性命人徒手抱石，扔下城牆。

盾牌紛紛被砸爛，前鋒們躲閃不及，無數人摔倒在地上，死傷者眾。

撞車也受到了毀損。

慕千雪握緊思言，紅了眼睛。

犧牲一人以救天下，為與不為？

花琳琅早就預言，魏金玲難逃一死。無論慕千雪救或不救，都更改不了命運的結局。她可以捨生取義，卻狠不下心舍親人的生取自己的義，所以花琳琅留下了這樣一個紙條，在關鍵的時刻指明道路。

慕千雪隔著雨簾，遙遙地望著城牆上的親人。她決定放棄魏姨，儘管這比放棄她自己還要痛。

她原本不想哭的，她以為自己足夠堅強，可是當沈言擔心的目光投過來時，眼淚卻不可遏制地往下掉。

慕千雪擦了擦臉，已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腮幫子的肌肉劇烈抖動著，舌頭絆著牙齒說：“殺。”

投石機又發出了“咔嚓”聲，機擴預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