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晦暝，天上劈下幾道閃電。

魏金玲靜默地坐在女牆上，閃電將她的面容照得慘白。她朝著沈家軍的方向看了一眼，知道外甥女和外甥女婿並騎立在那裡。

十幾年了，她從未感到如此安心。

她回頭對著慕容慶笑：“靠近點，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慕容慶不動。

魏金玲誘惑道：“這秘密可以助你守城，條件是你得放了我。”

慕容慶將信將疑地湊近了腦袋。

魏金玲瞄準了慕容慶的頸動脈，一口咬了下去。慕容慶眼疾手快，揮掌拍向了魏金玲。魏金玲被打掉了兩顆牙齒，同時也咬下了慕容慶的一小塊皮。她嘴巴里“咕嘟咕嘟”地冒著血，含糊不清地說道：“今日城門必破，狗guan，你死期到了！”

慕容慶恨不得殺了她，卻又無比珍惜這重要的人質。就在他搖擺不定時，魏金玲脫離了他的束縛。所謂的咬人是假，跳城才是目的。慕容慶伸出去撈，只抓到一片撕裂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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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金玲閉眼在風裡急墜，留下了她最後的話：“天佑我明君！”

那聲音蕩氣迴腸，擊在每個人的鼓膜之上。

魏姨！魏姨！

魏金玲用心良苦，用這樣的方式讓外甥女安心。往後餘生，慕千雪不用活在負疚之中。

慕千雪伏倒在馬背之上，嚎啕大哭。

機擴正好預備完畢，投石機的轟鳴聲蓋過了她的哭聲。

僅剩的前鋒從撞車底下抽出雲梯，開始攀登。

黃衣軍的石塊在砸沈家軍前鋒的時候被消耗掉了，投石機變成了雞肋。原本慕容慶居高臨下，是佔了優勢的。但現在他只能捱打，沈言已無所顧忌。

他是掙脫了束縛的鷹隼，再也沒人壓制得了他的長嘯，念雪被推出刀鞘，他揚臂一揮。

鼓角雷鳴，沈家軍不見盡頭。

沈言策馬賓士在大軍之前，英姿颯颯。

前鋒信心大增，攀爬的速度越來越快。慕容慶以為他們是要登牆，奮力砍著雲梯，沈言捨得在軍備上花錢，雲梯裡混雜著最精密的鋼絲，慕容慶一時砍不斷，只好命人在牆垛上鋪滿鐵釘。哪知前鋒根本就不是衝著女牆去的，一個個攀在城門的兩側。

之前城門被撞車猛烈撞擊，已有了微小的傾斜，前鋒從腰間掏出了專門拆卸卯榫的工具，動作迅速而熟練。

沈言為訓練這支攻城隊伍已經好久，早就在西廠初設之時就做好了準備。他翻閱了歷朝歷代有名的攻城戰，發現所有的攻城將領都喜歡用撞車和投石機。

能透過歲月沉澱保留下來的軍械定然是好，但為此古人也設計了許多剋制此法的攻城計。耗時久不說，傷亡還慘重。他必須另闢蹊徑，給敵方來一個出其不意的迎面痛擊。

法子是他想的，城門的構造圖是皇帝給的。吉瑞斷裂以後，皇帝以調查廉zheng為名，要去了不少工部的圖紙，其中一張便是城門構造。每一處卯榫結構都刻在沈言的腦海裡，他一天又一天地訓練著拆解的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