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越來越多,漫過了慕千雪的雙膝。她緊緊地抱著母親的身體,泣不成聲:“娘,你不要死。”
“傻孩子,人總歸是要死的。”母親嘆息著,笑容如從前一般溫婉,“生者如斯,外面有人在等你。”
慕千雪一個激靈,想起了沈言。是啊,沈言在等她。可沈言在哪裡,她怎麼也找不到。
她低聲啜泣著。
才一晃神的工夫,床榻和母親都不見了。慕千雪慌慌張張地到處尋找,最後在一棵梨花樹下看見了母親。
母親提燈而立,風吹動她的羅裙。幾朵花瓣掉在母親的髮間,襯得她美若仙子。母親將燈籠舉得高高的,衝慕千雪招了招手,道:“孩子,娘帶你回家。”
慕千雪不願挪動腳步,狐疑道:“這兒就是我的家呀。”
母親搖了搖頭道:“傻孩子,娘不能陪你一輩子。有他的地方,才是你的家啊!”
慕千雪渾渾噩噩地跟著母親走,走著走著,來到一個狹窄的甬道口。母親將燈籠杆子塞進她的手裡,說:“娘只能陪你到這兒了,餘下的路,你要自己走。穿過這個甬道,你就能回家了。”
慕千雪意識到不好,顫抖的聲音卡在了喉嚨裡:“娘,你要去哪?”
無錯書吧母親的身形慢慢消散,化為了天地間的虛無。她喉間一痛,噴出一口血來。那血又變成了浪潮,撲著湧向她。她驚懼不已,抓緊了母親給的燈籠,雙淚滾滾而下,踉踉蹌蹌地往甬道里跑。
身後追著疾風,風中夾雜著淒厲的鬼音。那鬼音模糊,慕千雪聽了好幾遍才聽清。
鬼音說——
停步,停步,你不能走,你是這世上最後一個夢族傳人,過了這個甬道,你將失去預知未來的能力。夢族要亡在你的手裡!
慕千雪被蠱惑得走不動路,她陷入了迷茫。
但她並沒有停留很久,因為手掌心突然憑空多出個東西。低頭一看,是思言。
與此同時,沈言氣急敗壞的吼叫聲迴盪在她的腦海,一遍一遍,蓋過了那鬼音。
沈言說:“誰叫你入夢的?沒有我的允許你怎可入夢?從此刻開始,我要你做個平凡人。慕千雪,你聽到了嗎?”
沈言還說:“慕千雪,我願做你的刀鞘。”
那鬼音竟聞而生畏,漸漸地消了下去。慕千雪一手提著燈籠,另一手抓著思言,撒開兩條腿狂奔,耳畔是嗚嗚的風聲。
去他的預知未來!
去他的夢族傳承!
她什麼都不要了,只想回到沈言的身邊。沈言的話給了她無窮的勇氣,讓她支撐著跑出了甬道。
甬道在身後發出了坍塌聲,她感覺到精神力一弱,回頭一看,崩塌處浮起了漫天的星光。那些星光似長了眼睛,一齊匯向了她的心脈。
她感到胸中一暖,睜開了眼睛。
沈言深情款款的俊臉落入她的眼中,失而復得的喜悅怎麼都掩不住。
他說:“天地共生,日月同輝,你是天,我是地,你是日,我是月。”
慕千雪聽得雙目潮溼,情不自禁地環臂抱他,她貼著他的耳朵,動情地叫:“沈言,沈言……”
沈言面色微紅,咳嗽了幾聲,道:“你抱得這樣緊,我快喘不過氣來了。”
慕千雪急忙鬆開了手,卻反被沈言抱了個滿懷。沈言聲音低沉,撥出的氣滾燙滾燙:“抱人這種事情,你沒有經驗,還是換我比較合適。”
他抱她的姿勢像是抱一個孩子,眉眼溫柔得能滴出水來。喉結滾動,綿綿的情話輸送到她的耳朵。
他說:“慕千雪,歡迎回家。”
有他的地方,就是她的家。